第159章 黑霧之源（下）

察看了生命體征，又探了探鼻息，接着診斷了脈搏，耶律克長出一口氣。

這劉吉騎，應該只是驚嚇過度而已。

耶律克不敢疏忽，緊忙展開雙手將劉吉騎抱在懷中，打算出門而去。

剛一抱起來，只覺得右前方的空中陰風一陣，作為戰士的本能，下意識地拿刀去擋。

余光中，他瞥見了一隻全身漆黑不知名的鳥，正朝他撲騰著飛了過來。

但因為懷中還抱着劉吉騎，他的動作跟不上反應，只是護住了自己的臉，卻忽略了懷中之人。

那黑鳥躲過耶律克的揮刀之後，朝着劉吉騎的臉就啄了過去。

耶律齊暗道不好，想要轉身用後背上的甲胄來抵擋，卻還是遲了一步。

眼瞧著黑鳥就要啄到劉吉騎的眼皮了，說時遲那時快，由打房梁之上跳下來一隻通體黝黑的貓，一爪子將這黑鳥打翻在地。

傷了翅膀的鳥，此刻只能躺在地面上，亂撲騰著任人宰割。那一對長長的喙，一張一合地說着：

「進屋啊，屋裏有吃的，來啊......」

而剛剛救了他倆一命的老貓，此刻也沒有乘勝追擊，只是站在耶律克的身邊，大聲地嘶吼著。

「這也太邪門兒了！」耶律克雖說常年跟漢人對戰，可是他也只是會說些漢語而已。

對於這漢人博大精深的文化卻所知甚少，在他還在納悶兒的時候，師傅也從外面跑了進來。

看了看地面上躺着的黑鳥，喘著粗氣道：「這畜生竟然可以幻化成人，還能使出障眼法，必定修行了百年。剛才我重傷了他，恐怕命不久矣！」

此話一出，地面上還在撲騰的鴝鵒，頓時停了下來，帶着哭腔說：

「且慢，道長可否聽我幾句話？然後我便任憑你要殺要剮。」

都說這道士比和尚戾氣要重，脾氣要大，跟妖魔鬼怪從來都是能動手盡量別吵吵。

可金源道長卻反其道而行之，他更希望善渡，不是惡渡。

冤冤相報何時了，這句話，他幾乎說了一輩子了。這就像是佛教中所說的，因果報應。

你殺我，我投胎再報應你，循環往複，無止無休。

耶律克見師父猶豫不定，急忙道：「道長，切莫聽妖孽妄言啊！」說完，他也沒管師傅作何反應，直接提刀便刺。

「噹啷」，桃木劍硬生生接住了這一刀，師傅抬頭看着耶律克道：

「現在他已經無力反抗，我看還是留他一命，讓我帶回去，打去其道行。」

「唉！」師傅都已經這麼說了，耶律克也是是長嘆一聲，接着問他劉吉驥現在怎麼樣了。

師傅一邊在道袍里翻找著紅布，一邊說：「在外面躺着呢，只是驚嚇過度而已，並無大礙。」

聽到這話，耶律克也是放了心，打算出去看看他。

這時候懷中的劉吉騎忽然間醒了過來，見到自己被人抱着，掙扎著要下地。

「你這孩子，有人抱着走還不樂意？」

可劉吉騎說什麼也不願意被他抱，下地之後像模像樣地說：

「我已經不是孩童了！」說完，他慢步來至在師傅身邊，想看他在幹什麼。

剛剛探過頭去，地面上還沒有被師傅徹底制服的鴝鵒，一下子跳了起來，對着劉吉騎的臉吐了一口氣。

耶律克自打劉吉騎跳下去后，就擔心他身體虛弱，怕再暈倒，便一直跟着。

見到此景，也是心中一驚，想都沒想一刀刺了過去。

這就應了那句話，該死的活不了。

被刀刺中之後，這隻鴝鵒也就掙扎了一會兒，就一命嗚呼了。

師傅一邊嘆著氣，一邊小聲嘆道：「天理昭昭，報應循環，你往生去吧。」

聽到師傅口中說出了佛家典籍中的句子，頓時覺得他覺悟可真高，剛想說什麼，忽然發現劉吉騎直勾勾地朝後面仰了過來。

李攸聽完師叔講的故事之後，心說他就想聽這邪風呲眼睛，結果在最後一句話里才聽到。

「唉，原來，那妖物所吐之氣，乃是其怨念所化。看似是吹到了眼睛裏，其實早已遊走全身。」

師叔的一番話，叫李攸頓悟了，急忙道：「您說，我師傅那副模樣，是因為中了那妖怪的一口氣的緣故？」

見他點點頭，李攸也就想通了，為什麼師傅看着像個老頭，還自稱三十齣頭。

「可是，那隻鳥不是被師爺給殺死了么，那胡老爺家枯井裏，對你吹氣兒的是啥？」

「那，我就不知道了，凡是妖孽，必然有口怨念堵在心裏。想必，也是一隻成了氣候的妖邪之物吧。」

二人閑坐了快有三四個時辰了，但是天色卻一直都沒有放亮。

專心說完書的師叔，也是覺得古怪，急忙從懷中掏出一塊圓圓的銅盤，放在地上。

接着將脖子上戴着的一個用紅繩子系著的，像是牙籤一樣的東西取了出來，之後問李攸身上有沒有帶水袋。

「出來的時候太着急了，哪兒還想着這些啊！」

師叔聽到這麼說，也是嘆氣道：「按照之前的時間來掐算，你覺得現在應該是什麼時辰？」

「嗯，這個嘛......」李攸閉着眼睛，仔細回想每一個細節。

鼓打三更天的時候，他還在聽師叔講故事，那時候應該就是十二點到一點左右。

之後不到半個小時的時間，師叔被邪風吹了一下，暈厥過去了，自己去找來胡老爺等人。前前後後等待的時間，大概不到一小時。

而等李攸覺得小毛和大毛有問題，把師叔帶出胡府，一直到這裏，也用了不到一小時。

詭異的光芒，師叔醒來，講故事，前後也得小三個小時。

想到這裏，他也覺得奇怪了起來，抬頭問道：「師叔，咱們現在是在南方還是北方？」

「屬於中原一帶偏北。」

「那就真不對了，現在乃是七八月份，天亮的早。我怎麼算，這天都應該亮了，可是......」

李攸瞧了瞧師叔的臉，就知道他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急忙問他有什麼打算。

「我記得這裏的位置，好像就在古王廟鎮的西邊」，師叔說着話，朝一邊看去：「那邊好像有一條河。」

他說完，便從隨身包袱中取出一隻小木碗，吩咐李攸取些水回來。

李攸哆哆嗦嗦地拿着碗，一臉不情願地說：「師叔，你都給我講了一宿的鬼故事了，能不能別讓我自己去？」

「給」師叔說話間，將桃木劍扔給了李攸，接着道：「碰見東西，使勁兒砍就行了。」

接過劍后，李攸心說就這把破木劍，都怕用力過度再甩劈嘍，還使勁兒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