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天下為公
禽滑勝抬頭看了一眼姬天賜，面露難色言道：「大王，並非在下不願，只是我墨家一直遵循祖師教誨，以兼愛非攻為行事準則，我們墨家支持正義的一方，而不是效忠某一勢力。」
「何為正義？如何評判正義？」姬天賜問道。
「大則攻小也，強則侮弱也，眾則賊寡也，詐則欺愚也，貴則傲賤也，富則驕貧也，此為不義之戰；禹攻三苗、商湯伐桀、武王伐紂為正義之戰；兼愛天下之百姓的戰爭是正義的戰爭，兼惡天下之百姓的戰爭是非正義的戰爭。正義與否看戰爭發動者是否為天下蒼生着想，為萬民謀利。」禽滑勝侃侃而談道。
「嗯，很好。以天下蒼生為念，墨家實在讓人敬佩。」姬天賜面露欽佩之色，接着道：「禽滑先生以為我中華百姓如今生活如何？」
「愚走了很多地方，很多國家，大王的中華王國是愚見過百姓生活最富足安定的國家。特別是大王收留趙國老弱婦孺之義舉，讓愚佩服不已，也是讓我墨家墨者佩服不已。」禽滑勝誠實道。
「不久前，我國才通過戰爭兼并九夷各部落成立，不知禽滑先生以為此舉正義否？」姬天賜追問道。
「此戰正義，大王與風族有盟約，風族被攻擊，大王伸出援手，解救風、水、木、黎四族，此來義舉；而後不費吹灰之力繳械火族，未多造殺孽，此乃善舉；聯合各族成立中華王國，為各族百姓建城、建房、分地、建廠，讓百姓過上和平安全的生活，此乃無上善舉。」禽滑勝不吝讚美道。
「既如此，為何禽滑先生還會猶豫不決，不願率墨家全力輔佐我呢？」姬天賜問道。
「大王雖屢有善舉，然不知日後是否會一直堅持，甚或大王的後代是否堅持以蒼生為念。此為愚所慮者也。」禽滑勝坦白直言道。
「好好好！不忘初心，方得始終。我對墨家更加欽佩了。」姬天賜鼓掌道。
「可禽滑先生是否想過，為何如今天下大亂，各諸侯國互相攻伐，百姓受苦受難？」姬天賜沉聲問道。
「因各國君主貪慾所致。」
「非也！君主貪慾只是表象，大勢所趨、民心所向才是根本。」姬天賜慷慨言道。
禽滑勝不解的望着姬天賜，姬天賜不待其發問繼續言道：「自我大周衰弱以來，天下諸侯各自為戰，分崩離析，百姓受戰亂之苦久矣。故如今之天下大勢，民心所向是走向統一。要統一就必須經過戰爭才能達成。這才是如今各國互相攻伐的根本原因。」
「禽滑先生，我很佩服墨家，但誠實的講，墨家會有今日之局面，其實是你們這些矩子造成的，你們沒有完全領會墨子先聖的精神實質，只是拿着教條禁錮着墨者的思想。何為兼愛？愛天下萬民，無分國界；凡我華夏族人皆我所愛；何以非攻？一統華夏，止戰之殤，天下太平，自然非攻。墨家要再次發展壯大，將墨子先聖的精神發揚光大，需要的是輔佐一個真正能夠以蒼生為念，為百姓造福的君主，投身這個國家的建設。」姬天賜慷慨言道。
姬天賜的話句句直擊禽滑勝內心，這一句句震耳發聵的話語給禽滑勝內心帶來的震撼無與倫比。
禽滑勝雙眉緊鎖，內心激蕩不已，姬天賜的聲音一直在腦中回蕩，衝擊著長久形成的如同磐石般堅固的故有理念。在姬天賜震耳發聵的話語衝擊下，原本堅硬如磐石的思想如同冰山產生了裂隙般，隨着裂隙漸漸擴大，眼看即將不堪重負轟然崩塌。
然而禽滑勝畢竟身為一代矩子，乃是心知甚堅之輩，哪裏有那麼容易就被姬天賜說服，展眉道：「大王巧舌如簧，所言實乃愚生平未聞，愚受教了。然愚身負墨家發展，如此重任在身，不敢輕易改變。」
姬天賜眼見禽滑勝已經有所動搖，正暗自高興，沒想到禽滑勝轉頭就給了他一個當頭棒喝。但他也不氣餒，腦中一轉，計上心來。
微笑言道：「禽滑先生言重了，不知禽滑先生對墨家發展可有何計劃？可否說出來讓我學習學習？」
「我沒有具體的計劃，只是希望通過我的努力，能夠讓天下墨者過上更好的生活，讓天下墨者能夠更好的幫助普通百姓過上更好地生活。」禽滑勝坦率道。
「禽滑先生，我們的方向是一致的，我也是想讓全天下的百姓能夠安居樂業幸福生活。我知道墨家奇人異士眾多，各有才能。不若這樣，我允許你墨家在中華王國設立行會，各行各業之人均可自由加入，你看如何？」姬天賜拋出一個天大的誘餌誘惑道。
「行會？」禽滑勝驚道。
「對，墨者行會。就如同金陵大學和我師父的鬼谷學院一樣，面對民眾開放。行會內你們可自行制定規則，自行決定傳授知識技能，政府不予干涉。」姬天賜解釋道。
這一條件明顯讓禽滑勝有些心動。
「另外，行會可以代表會員與政府官員甚至直接與我進行交涉，爭取自身的權益。」姬天賜繼續解釋道。
「這樣對你有什麼好處？」禽滑勝吞了一口口水，急急問道。顯然這樣優厚的條件讓他十分心動。
「我有一個條件，墨者行會必須向中華王國效忠！誓死捍衛中華王國利益！」姬天賜斬釘截鐵道。
「這不還是讓墨家效忠大王你嘛。」禽滑勝道。
「不是效忠我，或是效忠王室。而是效忠中華王國這個國家！」姬天賜道
「有區別嗎？中華王國還不是大王你的。」禽滑勝略顯不滿道。
「當然有區別。」姬天賜臉現堅毅之色，眼中閃現深邃的光芒道：「若我或我的後代昏庸，不能以天下百姓為念，不能勝任這個位置，那麼可由合適的人來擔任。但中華王國這個國家所代表的是全天下的百姓，這個是你墨者行會需要誓死效忠的。我相信這與墨者先聖的精神不違背吧。」
禽滑勝凝視着姬天賜的雙眼，彷彿要透過姬天賜的雙眼看穿他的內心，看穿他的靈魂。姬天賜知道這是能否爭取到墨家的關鍵時刻，也絲毫不敢放鬆的緊緊望着禽滑勝的雙眼，清澈的雙眼中透露出期待的眼神。
一旁鬼谷子先是略顯詫異的看着姬天賜，而後又會心一笑，滿意的撫須微笑着看着姬天賜。
時間如同凝固了般，不知過了多久，彷彿是過了一個世紀。禽滑勝終於收回自己的目光，滿臉皺紋的臉上露出一抹笑意，點點頭鄭重道：「願附大王驥尾。」
「感謝禽滑先生！」姬天賜激動的雙手握住禽滑勝的手道。
百家爭鳴的重要一支墨家，終於被姬天賜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