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酒宴
珊杏林地處麗州城郊外,平日裏少有人前來,僅是秦氏核心成員,及各州域使者會在特定時間來到珊杏林,向居住在秦府之中的西大陸總督辦秦麟回稟各州域的情況。
今日,顯然是不同以往的日子,且還是一個盛況空前的大日子。
從清晨起,珊杏林外的山林之中便是人潮湧動,絡繹不絕。
因為今日是秦麟擔任西大陸總督辦的第五年的紀年之日,五年前的今日,秦麟確定了西大陸的全新勢力格局,也正式卸去麗州總督辦職,成了西大陸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全大陸總督辦。
所以,無論是想要溜須拍馬,還是真心實意的為秦麟慶祝,今日的珊杏林註定是盛榮昌絕,也註定會被載入史冊。
作為今日的主角,秦麟對紀念日卻沒有多少興趣,只是榮光和戚狸一再堅持的要開設酒宴,秦麟也是拗不過他們,只得接受着勝似萬邦朝賀的酒宴。
秦麟拗不過,倒不是因為戚狸和榮光倆有多麼強勢,而是榮光提出了一個很合理,也很核心的問題。
他說:「總督辦五年來的努力,不就是為了組織西大陸的全部力量來防禦可能登陸的幻族嗎?現在,便是檢驗總督辦五年成果的關鍵,若是總督辦的酒宴盛況空前,那就可代表我們西大陸已是團結一心。」
「你這說法不是沒有道理。」秦麟聽着榮光說,反駁一句:「只是,以我的身份,真要開始酒宴,誰敢不來?他們若是因畏懼而來參加酒宴,這可算不得什麼團結一致。」
榮光笑了笑:「總督辦說的沒錯,所以,此番酒宴,我們只對外說是秦氏內部的酒宴,如此,即便外部的各武道氏族勢力不來參加,也並無過錯。」
「內部酒宴!」秦麟想了想,隨即露出笑容,「你這是要看各州域各氏族主動不主動啊。」
「正是!」榮光拱手。
戚狸接過話說:「這可是我的主意,我們以內部酒宴為名頭,若是那些氏族有心依附於我們秦氏,自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參加酒宴,因為是內部酒宴,若是他們能參加,也算是給了他們一個『秦氏內部人』的身份。」
「有點意思。」秦麟點點頭:「好吧,既然是對我這五年努力的檢驗,那就儘管放馬過來吧。」
戚狸和榮光拱手:「總督辦大人,您就等好吧。」
這是兩個月前發生的事情。
兩個月前決定了今日紀念酒宴,消息也隨之傳遍西大陸。
正如戚狸和榮光所期望的,今日,幾乎整個西大陸的氏族代表皆是來到了珊杏林,無論是一州之主,還是州府級氏族家主,甚至是連那些交不上名號的小氏族,以及落草為寇的山寨頭目,都紛紛前來,向秦麟表示恭賀。
盛況空前,沒有任何理由不被載入史冊。
秦麟很滿意現如今西大陸的凝聚力,雖然他也認為,前來恭賀的人裏面有一多半是介於某種畏懼心理才來。
雖然戚狸和榮光計劃着以內部酒宴為名頭,看但來得外部人多了,也就變成了一種無名的命令。
正如昌州實力的代表,秦氏。
秦雨瀟坐穩昌州州主之位已是有六七個年頭,但即便這麼多年過去,她始終沒有原諒秦麟當年殺死她父親的仇恨。
所以,她不想來,根本不想與秦麟粘上任何關係。如果非要有關係,那就是上下級關係就好,秦麟做他的全大陸總督辦,而秦雨瀟就做好她一州之主。
然,昌州境內的四大州府級氏族之主都有意繞過秦氏,直接前來麗州恭賀,還有昌州的一些小氏族,也紛紛跟隨着州府級氏族的腳步,繞過秦氏來到麗州。
這讓秦雨瀟無可奈何。
她不可能阻止昌州各氏族來為秦麟祝賀,因為秦麟是全大陸總督辦,他的地位值得所有人來拍馬屁。
所以,秦雨瀟最終也只能是帶上秦氏的使團來到麗州。畢竟,大家都來了,她若是落下了,就顯得特別突兀。
「來就來吧,反正這麼多人,秦麟也不一定注意得到我,恭賀完,吃完酒宴,就會昌州去。」
秦雨瀟如此想着,順着人群的移動,緩緩向著秦府而行。
「秦州主!」
正在此時,一個渾厚的聲音叫住了秦雨瀟。
她回過頭。
只看是樣貌俊俏的年輕男子。
男子微笑,清秀而親和的目光看向秦雨瀟,拱手道:「果然是秦州主,看來我沒有認錯人。」
「你是?」秦雨瀟沒有見過這男子。
男子自我介紹道:「在下陳河杉,是麗州陳族人。」
「哦,原來是陳家公子。」秦雨瀟也拱起手,回敬。
雖然昌州距離麗州甚遠,但陳河林麾下的陳氏商賈已是將商路鋪滿了整個西大陸,昌州自然也不例外,所以秦雨瀟知道麗州陳氏,也知道,這是秦麟一手扶持起來的大族。
「不知陳公子如何會認得我?」秦雨瀟問。
陳河杉道:「昔日有幸在昌州城見過秦州主,一直記着。」
「原來如此。」秦雨瀟笑了笑。
陳河杉看了看前方通往秦府的道路上還擁擠著前來祝賀的人群,他說:「秦州主不遠千里而來,想必也是舟車勞頓了,不如,就讓在下為秦州主開一扇側門,也好讓秦州主免於這般擁擠,早些進入秦府。」
「啊?這不必了吧,既然大家都是按著規矩來恭賀總督辦,我怎好辟一蹊徑。」秦雨瀟婉拒。
陳河杉道:「秦州主客氣了,您是一州之主,理當享有特別的權利,我們武道氏族之間可不講究什麼平等對待,總歸是誰強,誰就有權。」
陳河杉這番話說得沒有毛病,只不過,在秦雨瀟聽來,似乎又有些毛病。
因為秦麟一直主張西大陸融合,雖然暫時還保留了各州域的州主勢力,但也早有風聲傳來,說秦麟將會改制各州域的州主家族,也就是說,以後不再有州主,只會有「州總務」。
秦雨瀟思慮幾分。既然秦麟要打破武道氏族的高低階級,又怎可能讓底下人厚此薄彼?
她感到奇怪,卻也不敢明著跟陳河杉說。畢竟,陳氏一族已然是西大陸上僅次於秦氏的第二大氏族,絕非她秦氏能得罪得起。
「秦州主,請吧。」
陳河杉客氣的引著秦雨瀟走另一條道路。
整個珊杏林共有十二條大道,今日共開放了六條,還有六條是被允許是秦氏家族及同盟家族成員通行,所以,陳河杉是有權走那未開放的六條道,他領着秦雨瀟,也就讓秦雨瀟和秦氏的使團們省去了擁擠。
只說…正如秦雨瀟所感到奇怪的一樣,陳河杉所選擇的道,是一條錯誤的道,一條註定無法走進秦府的道。
整整三日的酒宴,眾人在歡慶之中漸漸散去。
秦府內,秦麟坐在書房裏,春芬把前來恭賀的人員名目冊遞到了他的面前。
「哥哥,按您的命令,今日前來祝賀的所有人,都已經一一登記了。」春芬說。
秦麟沒有翻看,只問了一聲:「都來了嗎?」
「這…」春芬遲疑幾分,而後才是:「除了幾個高原州的氏族因為距離實在太遠,沒能及時趕到之外,其他氏族都來了。」
說完,她顯露出滿意的表情。
也確實是值得滿意的,她的斥候也已是彙報了高原州那幾個遲到的氏族無法趕來赴宴的原因。
無論他們趕得到趕不到,總歸是有心想要來參加酒席。
只是,昌州秦氏沒有來!
春芬不敢跟秦麟明說,因為她知道當年在昌州發生的事情。
「想必,是秦雨瀟沒有原諒。」她心裏這樣想着。
秦麟看了春芬一眼,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只說:「都來了就行,也算是我這五年沒白費勁。」
春芬點頭:「是啊,沒白費勁,哥哥已是所有氏族都認可的共主了。」
秦麟淡笑着,「酒席算是辦完了,明日我得前去望海城,看看那邊的情況。」
「好,明日需要春芬陪同嗎?」春芬問。
秦麟搖搖頭:「不用了,這幾日酒宴,你們都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好!」
春芬離開書房。
此時已是夜深時候,春芬在返回自己庭院的路上,一道黑影穿行而過,來到春芬的面前。
那黑影拱手:「統帥,秦氏一族不在昌州,又人宣稱,秦州主是來赴宴了。」
「雨瀟有來赴宴?」
春芬愣了愣,隨即,心間感到隱隱的不安。
事實上,這三日酒宴,春芬始終有一種不安的情緒在作祟,她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要發生,畢竟來赴宴的人太多,或許會有人鬧事。
然,三日酒宴安然度過,春芬以為自己的不安情緒只是無用的多慮,卻沒想,現在聽見斥候的彙報,不安情緒愈演愈烈。
既然這一次的酒宴是為了檢驗西大陸各氏族對秦氏的態度,秦氏自然就要把所有沒有來赴宴的氏族都盯起來。
原本,春芬真的只認為秦雨瀟沒有來赴宴,是因為無法原諒秦麟殺害她父親。可現在斥候的彙報讓她感到事態的不對勁。
「通知所有斥候,務必查出秦氏一族沒有來赴宴的原因。」春芬立即下令。
斥候隨即執行命令。
然,沒等斥候找出原因,秦雨瀟卻是主動出現了。
這是第二天清晨。
秦雨瀟隻身一人出現在秦府的大門口,她身着淡藍色的修袍,配合著她稚氣未脫的臉龐,看起來十足的少女味,毫無一州之主的模樣,更讓人看不出她已是二十五歲的年紀。
「秦府不允外人進入,還請報上姓名,說明來由。」秦軍戰士守着秦府的大門。
秦雨瀟言道:「我是昌州秦氏,秦雨瀟,也算是秦總督辦的故友,只因從昌州來時的路上耽擱了,才至今日趕到,還望戰士能通報總督辦。」
「從昌州來?那確實是挺遠,好吧,您稍等。」
戰士進入府院。
戰士是沒有許可權直接向秦麟做通報,他需要轉達到他的上級,也就是秦府內外守護的最高統帥,春芬。
但春芬得知秦雨瀟來了,不由的皺了皺眉。
「她說是路上耽擱了?」春芬心間疑惑。
主要的疑惑點是春芬不認為秦雨瀟在耽擱了行程,在酒宴結束之後,還會獨自一人過來。
她道:「你先請她進來,到我這來。」
戰士領命。
很快,秦雨瀟就走進了春芬的庭院。
見得春芬,秦雨瀟的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昌州秦氏秦雨瀟,參拜統帥。」
「秦小姐,額不,秦州主,不必多禮。」春芬趕緊攙扶起行了半蹲禮的秦雨瀟。
昔年,春芬認識秦雨瀟時,還只是秦麟身邊的服侍的小侍女,如今卻依然是西大陸上權勢最大的幾個人物之一。
那時候,春芬在秦雨瀟面前是需要恭敬行禮了,而今,已是換做秦雨瀟想春芬行禮。
「秦州主,您如何會在路上耽擱這麼久,昌州境內的氏族都來了,只差您沒有來,我還以為…還以為您是不肯原諒哥哥。」春芬直接說出她心中猜想。
秦雨瀟抿了抿嘴,保持着微笑:「事情都過去這麼就了,況且說,當時真正害死我父親的幻族,而秦總督辦現如今在做的事情,是為了西大陸人族的生存,是在對抗幻族,我怎麼還能小家子的說不原
諒呢。」
「太好了,您能這麼想,我可就寬心了。」春芬笑道。
雖然,她還是覺得秦雨瀟有些奇怪,不過,畢竟也是多年不見了,人總是會有變化,所以春芬也就沒有再多想。
秦雨瀟道:「我能否去見一見秦總督辦?」
「當然可以,你隨我一同去吧。」
說着,春芬領着秦雨瀟,向著秦麟的書房而去。
在前往書房之前,春芬已是讓秦軍戰士向秦麟通報。
秦麟原本有是準備出發前往望海城觀察天定屏障的情況,這是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必須要做得事情,但現在聽到秦雨瀟來了,他立即推遲行程,足見他對秦雨瀟的到來有多麼喜悅。
這一次酒宴,最能讓秦麟喜悅的事情是魏櫻的出席,而最讓秦麟感到沮喪的事情,是魏兮和秦雨瀟沒有現身。
沒錯,秦麟其實是知道秦雨瀟滅有來赴宴,只是春芬有意瞞着他,他也就不揭穿,他知道春芬是不想他多添煩惱。
現在,秦雨瀟來了,秦麟換了一件衣裳,坐在書房裏等她。
秦麟換上的是較為平常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