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章垃圾
兩位長老硬抗,經脈已然顫抖,很快,便是一口氣悶血湧上咽喉,破口而出。
「走,公子快走!」使著最後的氣力,長老喊得一聲。
榮器和陳河宇聽此,沒有半點猶豫,拔腿就跑。
越是在這種命懸一線之時,榮器是越發的冷靜,更是知道此時若不走,就得跟那些武將一樣身首異處,死在戚狸細劍之下了。
他極速的往外跑,同時蜂擁而出,跟隨着榮器一塊出逃的還有使團里的文官們。
他們也是驚恐到了極點,原以為這是和親結盟,直至此時才是明白到這是兩榮秦兩族的廝殺。
換而言之,此處就是戰場。
文官們向來標榜自己是以筆為刃,但這玩意兒總歸只是嘴面上扯淡的話語,現在真正身臨戰場,他們手中的筆,還不如丟棄在角落的掃帚實用。
文官們跑得飛快,甚至是超越了榮器,已然顧不得榮器這位公子。
但,跑再快又有何用?
一桿利劍直直扎在他們出逃的前方,泛出滲人的銀光。
林初語彷若天仙飛落,單腳尖站定在利劍之上,攔住了所有人的去路。
「想跑啊?」林初語翹起嘴角冷笑。
文官們見此,立即跪拜下來,狠狠的磕頭求饒。
榮器和陳河宇則是愣在原地僵硬了幾分,片刻后,榮器才結結巴巴的言道:「讓,讓路,只要你肯讓路,本公子保證你榮華富貴一輩子,還給你加官進爵,麗州之上所有城池,你想要哪一座,本公子都允你。」
榮器這一口氣的承諾,算是把站在他身旁的陳河宇給聽傻了。
同時,也是把林初語給聽笑了。
只看林初語流露出藐視的神情,言道:「榮器,你以為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榮華富貴,加官進爵,還允我城池,莫不是,你榮器已經是麗州之主了?」
「我現在還不是,但遲早會是。」榮器顫抖的說道,額頭上已是掛滿汗水。
林初語言:「不對吧,我怎麼覺得你是行排老三,你大哥雖是早夭,但你還有二哥榮利啊。」
「榮利的生死現在掌握在我的手上,只要我一句話,我就可以讓府院外的武將們殺了他。」榮器道。
這種時候,活下去才是王道,榮器才懶得再管榮利的死活。如果犧牲一個榮利能換來榮器此時的苟活,甚至是未來的州主地位,他何樂而不為。
林初語聽得榮器所言,越發的覺得可笑:「你說什麼?什麼府院外的武將?府院外太平得很,哪裏來的武將?再則說,你二哥榮利現在還在我們衙門大牢裏關着呢,他的生死掌握在我秦氏,可不在你榮器的手裏。」
「什,什麼?府院外…」榮器已經捋不清楚思緒。
而此時,從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雪狐軍將榮器和文官團團包圍起來。
見得雪狐軍,榮器開始感到不對勁,陳河宇更是茫然。
「怎麼可能?」陳河宇驚問出聲。
林初語飛躍而進,腳步站定到陳河宇和榮器的身前:「怎麼不可能?你們真以為,你們潛伏我薌城的那些雜碎刺客,能奈何得了我們秦氏?」
「不,狂戰士可是我們麗州的利刃,整整一千名狂戰士,你們怎麼可能打敗得了我們陳氏訓練出來的狂戰士!」
陳河宇無法接受這樣的時候。
林初語詭笑起聲:「別說一千了,哪怕你們來一萬人,也敵不過我們秦氏的三大兵團。」
「夠了!」榮器繃緊精神的大吼一聲。
他邁步向前,用着極為嚴肅的表情說道:「行,你們秦氏確實厲害,但現在秦麟已經死了,你們秦氏還能撐多久?就算今日你們把本公子給殺了,明日,你們不是照樣完蛋!」
榮器憋著一口氣說話,看起來就像呼吸不暢。
他繼續道:「不如這樣,現在秦氏誰當家做主,儘管開出條件,只要你們放本公子回麗州,任何條件本公子都能允諾,如此,你們秦氏也能續存!」
榮器開出的條件不失為一種選擇。
如果秦麟真的死了,那秦氏眼下的局面確實糟糕。
而在這種糟糕情況下還殺了榮氏的公子,那榮氏發兵攻伐,秦氏也確實難以抵擋。
所以榮器的提議是有理的。
他握住的籌碼,就是此事到此為止。只要秦氏放了他,他就保秦氏續存,兩族從此相安無事。
但可惜,榮器的算盤有一處是算錯了。
現在無論是榮器還是陳河宇,他們都無法猜想到陳羽已是背叛,自然也就無法想到秦麟還活着。
只要秦麟是活着的,那榮器的籌碼就是無效的籌碼,毫無價值。
林初語用完全冰冷的雙眼盯着已是命懸一線的榮器,「你還真是好意思提起家主大人,你們殺了他,現在還指望我們放了你們?我告訴你,哪怕拼盡秦氏最後一滴血,我們也不會放過你們榮氏,更何況…滅殺你們榮氏根本也無需拼到最後一滴血。」
說完,林初語淡淡笑起聲,隨即撥動揚起手,武氣釋放的瞬間,凌波劍彷若受到召喚,不偏不倚的落在林初語的手中。
一劍橫掃,劍氣席捲。
數十名文官在此一刻趴下了身子,瑟瑟發抖。
按他們的體質,林初語吹一口氣就足夠要了他們的命,但此時,他們都活着,甚至沒有受傷。
因為,林初語根本沒打算殺他們。
林初語的劍氣直指榮器和陳河宇,更準確的說,是直指陳河宇。
只看陳河宇剛要擺出防禦姿態,卻已是胸前一道血痕,整個人被劍氣震得飛身而出,狠狠砸在了身後數十丈遠的距離。
同樣被劍氣波及的榮器也沒能好活。
他在劍氣橫掃之時,試圖抬起手臂抵擋,卻被硬生生的削斷了一隻手臂,痛苦的慘叫。
「很好,就是要你們求生不得,求死無門!」林初語怒道。
而後,腳步輕踏,瞬移極速之下,林初語來到已如爛泥一般不堪的陳河宇面前。
「你的實力真是差得有些可憐,殺你,我都嫌丟人!還虧了你是陳氏的家主,垃圾!」林初語罵着,抬起腳踩在了陳河宇的臉上。
陳河宇心裏倒是有一口氣。
他至此都還難以相信自己陳氏磨鍊出來的狂戰士已經全敗了。
狂戰士敗了,等同於是把陳氏的精銳都掏空了。
陳河宇的精神陷入幾分獃滯,已然說不出話,也喊不出一個「痛」字,只能被林初語踩在腳底下。
林初語道:「我饒你性命,你滾回麗州去告訴榮烏,讓他在十日之內交出麗州州主的大印,且解散所有兵團和弟子,改製為大戶族,否則…我秦氏將會拿他的人頭,祭奠家主大人。」
說罷,林初語的腳步再次瞬移,來到了文官們的面前。
「你們可以滾回麗州,把那個陳河宇一併帶回去,替我秦氏去傳信給榮烏。」林初語用着命令的口吻。
文官們如獲大赦,趕緊的磕頭。
榮器握著自己的斷臂,眼眸複雜的看向林初語,似乎在說――我能回麗州嗎?
答案顯然是不能。
林初語命令雪狐軍將榮器收監,還命令道:「千萬別讓他死了,他如果就這麼死了,實在太便宜他。」
「是!」雪狐軍領命。
而此時,戚狸趕來。
林初語見她,嫌棄幾分:「你怎麼才來?」
「那兩個老頭子要跟我拚命。」戚狸身上的練功服已是濺滿了血跡。
林初語笑了笑:「那兩個老頭的實力不淺,而且看他們的武技,似乎也是三等以上的秘籍。」
「確實有些實力。」戚狸呼出一口氣,今日,她算是難得的活動了手腳,打了一場比熱身稍微激烈些的戰鬥。
隨着麗州文官們拖着陳河宇離開,林初語和戚狸返回到前堂院。
此時在前堂之中,第三場戲碼緊跟着上演。
「從現在開始,所有秦氏族人身披孝服,秦軍皆需披掛孝帶。」春芬坐在前堂正位上,以家主的口吻下達命令。
春芬的身份是秦麟的妹妹,如今秦麟「死」了,在沒有留下任何繼承諭旨的情況下,春芬便依照「
兄終妹及」準則,繼承秦氏家主的地位。
在天亮之前,春芬繼位的消息已是滲透在了整個薌城。
薌城五大家族聽得秦麟被刺殺的時候,先是一愣,緊跟着是歡喜不已,尤其是喬氏一族,簡直有鹹魚翻身的快感。
但可惜,再緊跟着他們就聽見了麗州刺客潰敗,陳河宇重傷被拖回麗州,榮器被收監的消息。
最後,他們才聽見了春芬繼承家主之位的消息。
短短一夜時間,不,準確的說,是在兩個時辰之間,薌城內的格局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而秦氏的大權,也在極短時間內完成了更替。
如此,五大家族更是畏懼秦氏,畢竟沒有哪個氏族能像秦氏這般,在家主被暗殺的同時,完成新任家主繼承,還連同敵人也全部剿滅。
隨着麗州使團倉皇逃回麗州,關於薌城的消息也沿着使團逃亡的路線,一路散播開來。
短短數天時間,麗州全境幾乎是無人不知榮秦兩族交戰的事情。尤其是關於陳氏麾下的狂戰士覆滅的消息,更是讓麗州各大氏族紛紛驚嘆。
畢竟,麗州各個氏族都是因畏懼狂戰士的野蠻兇橫才不敢得罪榮氏和陳氏,現如今,一個秦氏就幾乎掏空了狂戰士的兵營,這等驚駭的消息,想不被傳為話題都不可能。
走進麗州主城的大門,使團文官們一路提心弔膽的情緒才是緩和了下來,但走進榮氏府院的大門,他們的命,又是懸一線。
榮烏見得瀕臨死亡的陳河宇,滿臉已是煞白,同時又皺緊了眉頭,看起來與地獄惡鬼無異。
他伸手,抓起一名跪在地上的文官。
「怎,怎,怎麼回事?榮器呢?榮利呢?和親失敗了?」
他一連問著,眼眶之中佈滿血絲。
文官被嚇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他大吼:「你他娘的回答本州主的問題,到底發生了什麼?」
文官被著一吼,直接嚇暈了過去。
榮烏狠狠發力,將這暈厥的文官拽起來,摔向前堂廳外,當場將文官摔死。
其他文官見此,更是驚恐跪立不足,癱在了地上。
陳河宇此時發出微弱的聲響:「秦,秦麟死,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榮烏沒能聽清,將耳朵湊到陳河宇嘴旁。
陳河宇繼續吃力道:「秦麟死了,秦氏餘孽作亂,公子被困薌城…」
「你說秦麟已經死了?和親計劃是成功了?」
榮烏原本是惶恐,因為他見得陳河宇的慘狀,滿以為和親計劃失敗,榮氏將遭大難,可現在,聽得陳河宇重複說出「秦麟死了」的消息,立即精神抖擻起來。
陳河宇用着最後的力量說話道:「死了,成功了,但秦氏餘孽叫囂,要州主十日內交出主位大印,改榮氏為大戶族,否則…他們要殺過來。」
「混賬!」榮烏挺起腰板:「本州主豈能容這些低賤的東西囂張。」
「州主…」陳河宇還想講什麼,卻實在沒了力氣。
他想說,秦氏餘孽實力了得。他見識過戚狸的實力,也見識了林初語的實力,僅憑這兩個貌似弱女子,就已然讓陳河宇感到恐怕,更是覺得榮氏難以招架。
若再加上秦氏的其他人…陳河宇對榮氏沒有信心,尤其是此時陳氏的狂戰士已被掏空。
然,榮烏根本不在意秦氏餘孽的問題。
他的耳朵畔始終是回蕩著「秦麟死了」。似乎在他看來,只要秦麟死了,一切威脅就已經不再是威脅。
更何況,讓他交出州主大印,這本身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所以此時榮烏根本不理會陳河宇的其他忠告。
事實上,陳河宇也沒辦法把其他忠告說出口,他只能是聽得榮烏用犀利的嗓音怒吼道:「傳令各兵團將軍,速速來拜見本州主!」
命令傳達,沒過多久,便是有三十多名將軍來到了前堂廳。
沒辦法,榮氏的每一個人都是繃緊了神經,所以一聽得傳令,立即蜂擁而來。
這其中,有榮氏的親族,也有榮氏的門生,另外就是陳氏的親族。他們共同執掌著榮氏麾下大大小小的兵團,共計十二萬兵眾。
陳河宇被攙扶到了堂廳的邊上,有醫師在為其救治。
他的視線有些模糊,但還是能看清楚前堂廳里這一個個戎裝的將軍,心間隱隱滋生出一道悲哀之情。
「都得死,你們都得死。」陳河宇暗道,腦海中揮之不去的是林初語揮擊凌波劍的模樣。
而就在此時,榮烏大喝了一聲:「常氏呢?常氏的那個三小子怎麼沒有來!」
常三公子自從薌城敗逃之後,就一直縮居在麗州主城,此番榮烏要大軍壓境薌城,需要一個熟悉薌城的人引路。
前堂廳里的弟子聽得榮烏大呼常氏,便拱起手,戰戰兢兢的上前應道:「州主大人,您只傳令諸位將軍,常氏不在其列。」
「立即去把那三小子給本州主找來,本州主在這裏要攻伐薌城,他一個薌城之人難道還要躲起來!」
弟子立即去找常三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