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章散心
她不知道李娟是故意詐她,還是真的查到了些什麼。
她再度回顧自己的計劃的每一步驟,她堅信,沒有問題,絕不可能被查出是她在造謠。
然而,岳琳跪在地上已經顫抖到了極限,心虛到崩潰的程度。
「還不肯承認?」李娟挑起眉頭。
隨後,看了一眼秦麟。
秦麟先是嘆息的搖搖頭,而後對着李娟,點零頭。
沒錯,真正追查造謠事件的,是李娟。
畢竟,此事件對靈月峰影響甚大,白師尊怎麼可能讓吳曉這衝動無腦的人來徹查,自然是要交代給她最得力的坐堂弟子來處理。
秦麟早就料到如此,所以昨日在給吳曉縮追查範圍之後,便是馬上去李娟的院,與李娟商量起來。
李娟雖然不太待見秦麟,但白師尊對秦麟什麼態度,李娟心裏有數。
秦麟當時就明確指出造謠之人是岳琳和馮婷,而且提供了一個證據線索。
當時李娟問:「既然你知道證據在哪裏,為何不早點拿出來?這兩日吳曉可把我們靈月峰搞得烏煙瘴氣了。」
「我不想趕盡殺絕,尤其是我家姐已在心裏把岳琳和馮婷視為妹妹,若是她們肯主動承認,此時我希望寬大處理,反之,嚴懲不貸。」
「是寬大,還是嚴懲,可不是你這侍從了算,我靈月峰自有規矩。」
「也許我能給師尊提點意見。」
「呵呵,讓志。」
李娟直到此時,還在心裏暗暗鄙夷秦麟,但沒辦法,白師尊同意了秦麟的意見,只要岳琳和馮婷主動承認,便可將她們二人交由魏兮來處理。
只可惜,她們真的是一再錯過機會,逼得李娟不得不拿出秦麟所提供的證據。
「你們不承認,那我就只能亮出證據了。」
李娟著,拍了拍手。
馮婷依舊挺胸抬頭,她絕不相信李娟手裏能有什麼了不起的證據。
只看,一名內門弟子手中托舉著一個托盤,盤上蓋着一張白布。
白布刺眼,就像是在辦喪。
馮婷盯着托盤,岳琳也將一直磕在地上的頭微微抬起,想看看到底是什麼證據。
掀開白布之後,一張素紙片顯露了出來。
紙片明顯是經過手工裁剪,上面沒有文字,卻染了一滴墨汁。
魏兮湊上前,看得紙片,不由疑惑的皺了皺眉。
「這是什麼?」她好奇的問。
秦麟應道:「素紙片,跟那些散發謠言的素紙出自同一張。」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馮婷在每一張素紙上寫了兩到三段故事,然後裁剪成出來,這張素紙片就是被裁剪多餘的部分。」
秦麟解釋著。
魏兮聽得有些莫名其妙,馮婷更是嘲諷的笑起聲,「李娟師姐,這就是你的證據?這素紙我們每一位外門弟子都有,你拿這麼一張紙片出來,就是證據,未免太霸道了吧。」
「這張紙片是在你們房中發現的,昨夜吳曉去你們房間時,找到了它。」李娟。
「那又怎樣?我房中還有十六張宣紙,有紙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馮婷辯解。
李娟緩步上前,露出冷笑的神情:「對,很正常,可不正常的地方在於……這上面的墨汁。」
「額?」
馮婷不解。
事實上,在場所有人都無法理解,就連李娟自己,在昨日秦麟提供這一證據時,也沒能理解。
但秦麟和白師尊卻能輕易的知道,這墨汁背後深藏的真相。
李娟:「墨汁是七八前滴上去的,正好是謠言散播之時,而且,這滴墨汁的水墨成分,與謠言字跡上的水墨成分完全相同,也就是出自同一個硯台,同一時間磨出來的墨。」
「這,這這算什麼?」馮婷聽傻了。
岳琳也聽得雲里霧裏。
在場其他內門弟子也是徹底茫然,根本理解不了這「水墨成分」是個什麼概念。
然而,對於煉藥師而言,水墨成分與藥材配比有着異曲同工之妙。
只需以煉藥師意志稍作感知,便能分解出其中玄妙。
李娟也是把這張素紙片和謠言紙片一同呈到白師尊面前,經過白師尊鑒定之後,才確信了秦麟所言非虛。
她看着馮婷,「你若還想抵賴,那就只能讓師尊親自出來,給你好好講講『成分』的概念了。」
馮婷崩潰在當場。
她不需要真正了解「成分」,她大概能理解這其中的意思,不由間,身軀顫抖起來。
目光看向魏兮,她突兀的呼喊:「師姐,您救我,求求您救我,我不想被趕出土宗……」
她知道已經沒必要再嘴硬。
因為她意識到,她所面對的敵人,是比她掌握著更高深學識之人。
魏兮避開視線,她很難受。
「師姐,我們知道錯了,求您,求您救我……」
馮婷再沒有倔強的表情,跪着爬向魏兮。
秦麟邁步上前,攔住了她,問道:「還記得我跟你過什麼嗎?」
馮婷淚眼看着秦麟。
秦麟道:「與其自掘墳墓,不然,抱住一棵大樹。」
「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馮婷苦求。
岳琳是連苦求的勇氣都沒有,直接害怕的當場暈厥過去。
魏兮強忍住對她們的憐憫,沒有應話。
李娟示意兩名內門弟子上前,把馮婷和岳琳帶走。
馮婷還想掙扎,卻無力從內門弟子掙脫,只能一邊喊著求饒,一邊被帶離了現場。
「為什麼要這樣?」
魏兮哭了。
她甚至會想,早知是這樣的結果,還不如就讓謠言四散,自己被人責罵。
有時候真相確實殘忍。
「我們走吧。」秦麟。
魏兮木然的點零頭,站起身。
拱手告退,兩個人離開了府院。
府院外的弟子們已經看見了岳琳和馮婷被帶出來,自然也就知道了造謠之人是誰。
之前那些相信謠言,用怪異目光看秦麟和魏兮的人,此時皆在罵着岳、馮二人,尤其是看到魏兮出來的時候,罵的更加大聲,好似在為魏兮抱不平。
魏兮無心理會旁人討好的聲調,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從府院回到自己的院,然後狠狠的大哭起來。
秦麟也是有些於心不忍。
可還能怎樣呢?
岳琳和馮婷,她們但凡肯收斂一點,或者,在秦麟屢次給她們機會時,她們能不那麼囂張的以為沒有人查到她們,秦麟也許都會放她們一馬。
可惜,她們真的沒有好好珍惜機會。
不過秦麟還是事先給白師尊打了一聲招呼,讓岳琳和馮婷留在土宗,貶為雜役一年,看她們表現是否恢復外門弟子身份。
白師尊答應。
很痛快的答應。
可以,現在在靈月峰最吃香的人,就是秦麟。
這都是五品通神丹散發出來的魅力,也是白師尊對「阿福」所產生的好奇心所致。
「別哭了,差不多了。」
魏兮哭了整整一個時辰,臉都哭紅了。
秦麟倒是想過安慰她,卻又覺得,這一個坎,要讓她自己邁過去才好。
「阿福,為什麼會這樣?我明明對她們那麼好,她們為什麼還要這樣對我?」
魏兮想不明白。
昨夜,她已經想了一整夜。
而現在,確定了造謠之人就是岳琳和馮婷,她更是徹底想不明白。
秦麟淡淡道:「你對她們好,也許在她們看來是一種羞辱。」
「為什麼?」
「因為你的修為比她們差,可你卻是內門弟子。」
「我……」
魏兮無言。
秦麟笑了笑,「不過,你現在的實力已經比她們強,你可是打敗過吳胖子的人。」
「那也是投機取巧,用了迂迴戰術。」
魏兮哭着眼,沮喪。
秦麟:「戰鬥經驗也是實力的一部分,而且在高手對決中,經驗比修為更加重要,那些可以做到越級擊殺的修武者,皆是擁有極為豐富的戰鬥經驗。」
「可是我自己本身實力還是太差了。」
魏兮從就自卑這一點。
秦麟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現在這事情算是過去了,要不要去跟師尊請假,去遠湖城住兩,你也很久沒看到那幫護衛了。」
「請假?師尊會批嗎?」魏兮此時確實很想看看護衛們,畢竟,他們在魏兮心裏,是家人。
「我去跟師尊。」秦麟笑道。
魏兮看着他,「師尊對你真好,感覺你才是她的內門弟子,不,你好像比李娟師姐,更加得寵。」
「滾蛋。」
秦麟白了她一眼,但事實確實如此,他到府院與白師尊一提,白師尊便立即答應。
秦麟能讀取到白師尊的心思。
白了,白師尊的想法和秦麟一樣一樣。
秦麟是要用丹藥,讓白師尊上癮,並依賴於他。
而白師尊是在用特權,讓秦麟上癮,並依賴於她。
因為她認為,「阿福」身上,還有其他有價值的東西存在。
兩個人是各懷鬼胎,絲毫不為過。
得了允許,秦麟帶着魏兮離開土宗,前往山下的遠湖城。
也許是在土宗壓抑太久,魏兮走過結冰的遠湖時,整個人都放鬆了下來,心情也緩解不少。
「瞧把你給憋的。」秦麟嘲笑道。
魏兮呼出一口氣,「還是自由自在的好,雖然在宗門裏,我也是待在院裏沒人管束,但始終覺得被什麼限制着。」
秦麟:「別以為出了土宗,就沒有限制了,我還在呢,我還要每日監督你修鍊。」
「知道了知道了。」魏兮撒嬌幾分。
兩個人走進遠湖城。
這種名不見經傳的城毫無亮點,所以倆人腳步直接穿過大街,向著客棧而來。
令魏兮沒有想到的是,護衛們平時看起來不苟言笑,經營起客棧,倒是笑臉迎人。
遠遠的就看到護衛的領班,一個大光頭的中年男子站在客棧門口彎腰迎客。
「老張,原來你也能笑得這麼燦爛。」
魏兮眨巴著驚奇的眼神,走到客棧前。
老張一愣。
隨即驚喜萬分,「姐,姐您回來了。」
隨着他這一聲,客棧里的賬房、二、廚師,皆跑了出來。
十幾個大漢包圍着魏兮,讓不知真相的吃飯群眾看得詫異。
「姐,您可回來了,想死我們了。」
負責掌勺的老劉眼中竟是滲出了淚水。
魏兮也有感動,眼眶裏泛著晶瑩,「我也想你們。」
跑堂的二老李走進食堂,對着所有正在用餐的客人道:「各位,對不住啊,今日店要打烊了,還請各位吃得快一些,我們掌柜請客,大家吃完就管自己走。」
食客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但對於老李的客氣之言,他們還是能接受。
很快,食客們吃完飯,客棧里也就安靜了下來。
老張把客棧大門關上,十幾名護衛圍到魏兮身旁你一言我一語,著關心的話。
昨夜負責值班的護衛此時也睡醒,得知魏兮回來,趕忙穿戴好衣裳,急急忙忙趕來。
對於剛剛遭受了打擊的魏兮來,有這麼一群「家人」關心着自己,便是最大的滿足。
而就在此時,客棧大門被敲響。
「張大哥,是我,你們今沒營業嗎?」
門外傳來阿吉的聲音。
老張拍了拍額頭,「哎呀,怎麼把這子給忘了。」
著,他去開門。
阿吉和阿哆倆進來,看着三十號人圍着一個姑娘,不由驚愕。
「你們這是?」
「哦,莫要見怪,我們大當家回來了。」老張笑了笑。
他不便出魏兮的身份,便以「大當家」為名。
魏兮看着阿吉和阿哆倆人身上的皮毛大衣,問向老劉,「他們是?」
「他們高原州人,想修武,聽土宗是離高原州最近的宗門,便跑過來想拜師……起來也挺搞笑了。」
「這……」
魏兮也覺得搞笑了。
五行宗收弟子,向來只在各個武道氏族中挑選賦上襯學子,然後發出邀請函讓這些學子來拜宗門,極少極少有人主動跑到宗門來,要拜師的。
「原來是你們的大當家回來了,那我,我不會打擾到你們吧?」
阿吉顧慮幾分。
老張道,「不會不會,你們回房就不會打擾到我們了。」
「那就好,那我跟你們大當家打個招呼,就回房去。」
「嗯。」
老張點點頭。
而此時,阿哆突然拽了一下阿吉,「阿哥,那個人,那個人你是不是……」
她指著秦麟。
秦麟也注意到了他們,心間真是吃驚了,居然在這裏會遇到他們兄妹。
「原來是你們兄妹倆!」
秦麟率先開口,迎面走向阿吉和阿哆。
阿吉看得秦麟,頓時眼前一亮,露出笑臉,拱手上前,「外鄉人,額不,是恩人,恩人你也在這裏。」
「恩人?」
魏兮聽此,向秦麟投去好奇的目光。
秦麟沒空解釋,也不能解釋。
畢竟,當初他在高原州,可是展現了足以秒殺眾生的實力。
而現在他扮演的,是毫無修為的侍從。
這兩個身份可不能重疊。
「阿吉,好久不見了,來來來,我們到這邊來,不要打擾大當家他們議事。」
秦麟趕緊支開阿吉。
阿吉有心想跟「大當家」打個招呼,畢竟昨夜他和妹妹阿哆住在客棧里,老張他們沒有收錢。
然是秦麟給了阿吉一個眼神,示意阿吉跟着他走。
「等等。」
魏兮站起身,「阿福,既然是你的朋友,那就和我們坐在一起吧,我們是一家人,不由避諱的。」
她單純的以為,秦麟是怕阿吉和阿哆會打擾到她和護衛們團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