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土辦法

關平翻身上馬，周雄在前牽着馬，昂首凸肚，雄赳赳氣昂昂。李飛與十餘少年跟在關平身後，趙統，糜威，張苞也各自翻身上馬，在隨從的簇擁下，與關平一道往北營門而去。

北營門外，小溪南方空地上。六百少年在老卒的帶領下，散亂的聚集在一起。

見到關平等人出來，少年們振作精神，昂首挺胸，但還是雜牌軍。別說是擺開陣勢，連站整齊都不可能。

關平單獨策馬而出，坐在馬上居高臨下的看着六百少年，揚起手中馬鞭，指了指自己的胸膛，說道：「我便是左將軍麾下軍候關平，奉命獨領一營。看清楚我這張臉，你們以後就聽我的了。我讓你們往東，你們就往東，讓你們往西，就往西。違抗軍令者，重責。」

關平的話並不客氣，也沒有親和力，又居高臨下顯得十分倨傲，但有一點十分突出，那便是十分強勢。

我說的話，就是軍令。

雖然關平才十歲，但生的一雙丹鳳眼，身高也比尋常十歲少年高，跨坐高頭戰馬，十分有氣勢，一看便知道不好相處。

關平熟讀三國，知道名將是怎麼帶兵的。

首先是善養士卒，要在衣食住行上對士卒十分好。在這個首要條件之下，還分兩個流派。一個是親和派，一個是威重派。

與士卒打成一片，士卒樂為將軍死，這便是親和派。

嚴毅威重，執法嚴酷，令行禁止，軍令所向，士卒不敢不進，這便是威重派。關平的選擇，便是不言而喻了。

備備負心人，壓榨童工關平實在沒辦法，不得不走馬上任。

但關平的志向是做個二世祖，可沒興趣與士卒打成一片。

關平坐在高頭大馬上，揮動馬鞭，居高臨下，便是姿態，我不好惹，不好說話。

這個時代的少年們普遍老成，又能辭別家人前來參軍的人，大部分都不是老實巴交的人。

少年們見到關平的姿態，便明白這位關小將軍的意思了。少年們一陣騷動，但又迅速的平靜下來。

「現在我命令你們跑步，沿着這條河一直跑，跑到你們跑不動為止。」關平將馬鞭向前一指，下令道。

這命令很突兀，一般情況下，不是先選擇出軍官的嗎？大部分少年都是一愣，卻也有機靈的人大聲應諾一聲，立刻沿着小溪跑了起來。

其中最快的便是李家裏的少年，李正。

「諾。」轟然應諾聲中，李正第一個沖了出去，緊接着少年們鬧哄哄的跑了出去。

這位關小將軍雖然下達了摸不著頭腦的命令，跑步，跑不動為止是什麼意思？

但是他們既然來參軍了，就知道軍令不可違。這位關小將軍又一看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人，自然是遵從命令。

關平的形象已經樹立起來了。

隨着少年們開始奔跑，關平也雙腳輕輕碰了碰馬腹，戰馬便邁開四蹄，載着關平悠哉悠哉的跟了上去。

趙統，糜威，張苞，孫乾，周雄，李飛等人自然也緊跟了上來，因為周雄，李飛等少年沒馬，所以只能跑步。

很快少年們便跑出了三里路，很快有羸弱的少年就開始氣喘吁吁了，而領頭的如李正一般的少年，則還是健步如飛。

「關平，你打算以跑步選出軍官嗎？」孫乾有些看明白了，一邊駕馭戰馬，一邊轉過頭問關平道。

「是啊。」

關平點了點頭說道，這並不難猜，機靈點就會猜出來，更別說孫乾這樣的人了。

「跑步勝出的人意味着他們的體力不錯，但不意味着他們能做軍官。」孫乾搖頭說道。

要選拔出基層軍官，體力好，武藝高強，能夠服眾，要考慮到的因素是多種多樣的，單單體力好不能服眾。

「其實我選出來的不僅僅是體力好的人，而且還選出了其他人。」關平悠然的坐在馬背上，還伸出手抓了抓屁股，有點癢。

「這話怎麼說？」孫乾好奇道。

趙統，糜威，張苞等人也露出了興趣之色，跑步只與體力有關，與別的什麼關係。

「我讓他們跑步，跑到跑不動為止。沒有任何規則，沒有設定距離，也沒有明說是要選拔軍官。體力好的人，當然最有機會跑到最後。但是如果這個體力好的人有點小聰明，會偷奸耍滑，他就會在中途停下。如果這個人體力足夠好，又是個誠心的老實人，他就會跑到跑不動為止。如果這個人體力足夠好，又聰明，又能猜出我是用這種辦法選拔軍官，那麼他也會跑到跑不動為止。」

「所以我這個辦法，選出來的人是在有體力的情況下，或真聰明，或老實的人。這兩種人都是會服從命令的人。」

關平將自己的想法一一說了。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孫乾抓了抓自己的鬍鬚，露出了少許笑容。

這算是關平的創新了，因為一般將軍選軍官，要麼是比武，要麼是將五十五個人安排在一起，讓士卒們自己選出軍官。

能被選出來的軍官，當然都是能服眾的，但是其中少不了有偷奸耍滑的人。關平這個辦法，就是首先把偷奸耍滑的人給削出去了。

而關平又是用選拔的方式，選出的軍官，當然也是能服眾的。你不服，你為什麼不跑到最後？

很快少年們跑了五里，終於開始有體弱的人跑不動了，或趴在地上，或坐在地上呼呼喘氣。

對於這些人，關平並沒有呵斥，也沒有做處罰，聽之任之。而看到關平沒有做出處罰，一些有體力，卻想偷懶的人便開始偷奸耍滑了。

王勝便是其中之一。

王勝是北方山澤鄉人，生的五大三粗，猶如小牛犢一般健壯，膂力過人。按照這樣的身材，加上目前新野田地多，人口少。

只要肯下功夫開墾，吃飽飯絕對沒問題。

而王勝這樣的自然是做莊稼的好手，但問題是王勝是個十足的懶貨。他在家中便偷奸耍滑，經常出工不出力，吃的又多。

他爹拿他沒辦法，只能將他扭送來左將軍處，當兵吃糧。

王勝其實有點小聰明，他察覺到了關平可能是要用這個辦法選出軍官，但不確定。

而且他真不想跑，跑到跑不動為止，這個條件太寬泛了。

我王勝體格健壯，但就是跑不動又怎麼了？

王勝在跑了六里之後，便眼珠子一轉，也屁股坐在地上，假裝跑不動了。而如王勝這樣偷奸耍滑的少年，其實不在少數。

自然也沒人管他們。

能跑的繼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