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時機

關平早就進去城門樓了，倒也不是怕。只是他站在前線的話，需得親兵保護，也使得城上的士卒很是緊張。

不僅沒有什麼作用，反而引起了反效果。於是關平不等張苞讓他進去，自己便先進去了。

因為起的有點早，所以關平有些犯困。雖然外頭廝殺震天，卻不影響關平。他在周雄的伺候下，脫掉了甲胄鞋子，拉起被褥，便入了床鋪中，弓起身子向著牆壁方向道：「有事喚我。」

「諾。」周雄應諾了一聲，跪坐在床前，手按劍柄，雙眸閉起，養精蓄銳。

而廝殺從天亮殺到下午，楊昂，張衛不計死傷，以各軍輪番攻城，鼓聲與廝殺聲幾乎沒有停歇過。

城西城牆只有關平，張苞所部八九千人馬，張苞又留了兩千士卒，以做要用。所以只有六七千人，戰至下午，士卒已經十分疲敝，傷亡慘重。

漸漸堅持不住。

「噗嗤！」張苞身上的甲胄儘是鮮血，身後的大氅已經脫下，手握長矛，將一名跳入城頭的張魯郡士卒刺死，鮮血噴涌而出，淋的張苞一身。

張苞抹了抹鮮血，對附近的李飛道：「戰至此時，士卒已經疲乏。李司馬派人去城東，城北，城南，請各位司馬調遣一營人馬前來援救。」

「諾。」李飛應諾一聲，當即派遣了三位心腹，快馬去城東，城北，城西，不久后，有三位軍候，各率領麾下五百五十人來援救城西。

隨着這三營人馬殺到，頓時城西的防禦穩固了下來。楊昂，張衛想要在今日攻破虎城，全無可能。

很快戰至天黑，隨着張魯軍中響起的一陣金鳴之聲，張魯大軍的士卒，猶如潮水一般退走。

有力士拉着雲梯車，井車也倒卷而去。城上弓箭手見此，連忙彎弓射之，留下了一些倒霉蛋。

而後城上爆發出了熱烈的歡呼聲。

「勝了！！！」

關平本在城門樓內，聞得金鳴之聲，便從城門樓內走了出來。他看了看城上，到處都是屍體，以及哀嚎的士兵。

便是連張苞這壯牛一般的人，也是一屁股坐在血泊之中，喘著粗氣。

縱然是一將功成萬骨枯，但關平仍動了惻隱之心。關平嘆了一聲，轉頭對身後的一位親兵說道：「還能動的，將受傷的士卒運送去城內療傷。派人去告訴趙司馬，命他派遣一營人馬來，收拾城上屍體，並去城外撿回一些箭矢。但切莫不可距離城門太遠，免得楊昂，張衛忽然發起突襲。」

「諾。」這親兵應諾了一聲，連忙下去了。而後關平便讓周雄，親兵一起搬運傷兵。他自己卻是沒動。

因為他一動，還需要有人保護他。

須知道城中還有許多五斗米教的信眾，目前只是雌伏起來而已，若是有弩箭在暗中射來，白白丟了性命，委實太可笑。

不久后，趙統又調遣了一營人馬過來，處理屍體，箭矢散落在城門附近的箭矢。

城中，安置傷兵的地方。

這地方是縣令徐招拆除了幾座宅邸后，圍成一片的，地方很大。此刻，這裏堆滿了人，到處都是人。

隨軍醫者錢歸，帶着隨軍醫者，以及虎城的醫者，還有一些幫忙的人，忙的團團轉。

軍中自有章程。

傷重的先處理，傷輕的后處理。不過因為是守城戰，士卒中的都是箭傷，這種傷勢其實不重。

胸口自有皮甲阻擋，射中四肢的話，只要不是運氣極壞，一般都不會有事。

但問題是這種創傷，需要醫者用刀挑出箭頭，所以治療的極慢。索性錢歸是個神奇的人，他做這方面的手術，已經非常麻利。

只見錢歸穿着窄袖的衣裳，取出一把小刀，放在火上烤了烤，然後用酒精消毒，麻利的將一名肩膀中箭的士卒，箭頭挑出。而後用酒精清洗傷口，再用羊腸線縫合傷口，敷上藥。

繃帶都不用綁了，直接下一個。

其實錢歸發明了一種口服的麻藥，但是吃下去后葯勁上來需要一點時間，現在時間實在短促，只能在這樣的情況下，實施手術了。

索性這些士卒都是軍中漢子，性格堅韌，彷彿木雕一樣，任由錢歸動手，失控的人極少。

這減少了錢歸治療的時間，增加了效率。

而依靠酒精，以及從關平口中獲得的知識，錢歸知道，這些傷兵絕大部分都能活下來，因為他們本身就強壯的彷彿牲口一樣啊。

「太守大人傳授給我的知識，足以改變一場戰爭的局勢。」錢歸擦了擦汗，心中雜念中，立刻向下一個傷兵而去。

手術不能停。

............

半個月後。

正如徐庶所說的一樣，士氣這種東西是會上升與下降的，猶如潮水一般。

關平已經到達漢中，自稱漢中太守，楊武將軍打出旗號與張魯爭奪漢中，又辟老吏徐虎為楊武將軍從事，照貓畫虎，學燕王買千里馬骨，公然反對五斗米教。

此乃動搖張魯根基。

張衛，楊昂不得已，率四萬五千兵馬來爭虎城，務必要一鼓作氣拿下虎城，驅逐關平這顆毒瘤。

徐庶知道必然如此，所以在虎城養精蓄銳以逸待勞。

楊昂，張衛經過連續半月的進攻，不僅傷亡慘重，而且士氣開始低落。

相反，關平這邊因為酒精，羊腸線等因素，醫療條件上升，小傷好的快，就算傷重一點，也死不了人。

再加上守城總比攻城，有優勢，因而漸漸佔據上風。

但也有一個問題，對方是本土作戰。

這日中午，正是飯點的時候。雙方各自罷戰，火頭軍提着飯糰上來，沒有受傷的士卒夾緊吃飯，補充體力。

受傷的士卒，輕傷的攙扶着重傷的下去一起治療。

這也是客場作戰的壞處，若是在房陵打仗，不說別的，關平一聲令下，滿城的男女都可以來幫忙。

張苞也很累，身上的甲胄染滿了鮮血，從脖子這裏流入到了裏邊。他令親兵給他解開甲胄，稍稍將甲胄擦拭了一下，並換了裏頭的短衣。

這時候，周雄從城門樓內走了出來，對張苞與李飛說道：「二位司馬，大人有請。」

張苞當即拍拍膝蓋，與李飛一起進入城門樓，不久后，徐庶，馬謖也一起策馬來到城下，上了城頭進入城門樓內。

城門樓內，關平坐在主位上，周雄按見立在他身後，關平看了一眼張苞，李飛，都掩不住的疲勞。

「我看了一下，楊昂，張衛的大軍，士氣開始低落，行動不如半月前迅速了。而根據情報顯示。張衛，楊昂在南鄭城內修整了十天，那時候起，張魯就開始組織南鄭的民壯，進行訓練。經過一個月的訓練，南鄭民壯已經有些樣子了。楊昂，張衛戰損雖然不少，但是士卒補充也不會少。是應該一鼓作氣，擊垮他們了。否則天長地久，終究對我們不利。」

關平說道。

本土作戰，客場作戰這便是區別了。

若是在房陵打仗，關平也會這麼做，前方戰損，後方訓練補充，這便是所謂的足兵足糧供給前線。

漢高每敗北，蕭何守關中，總能足兵足糧。這便是蕭何為何功高第一的原因啊。

關平說完之後，看向徐庶與馬謖，需得聽從專業參軍的意見。徐庶與馬謖對視了一眼，馬謖點點頭，徐庶說道：「可。」

「哥哥下去吃飽喝足，休息一個時辰。一個時辰后，便開城殺出去。若能擊潰張衛，楊昂，則漢中定矣。」關平心中大定，抬頭對張苞說道。

「早就等不及了。」張苞聞言一掃疲勞，精神奕奕起來。他沖着關平拱手一聲，站起走出了城門樓。

城中守軍辛苦，但仍有二千精兵養精蓄銳半月有餘，等的便是今日。

飯點過後，鼓聲又起。這一次關平不再呆在城門樓內休息，而是讓周雄為他披甲，拿起了長柄大刀，頂替張苞的位置，開始守城。

「咚咚咚！！！」鼓雜訊中，城下楊昂，張衛的大軍，再一次發動了攻擊。不過正如關平說的一樣，行動已經不如半月前那麼猛銳果敢了，人數也少了許多。

「殺！！！」關平穿着黑色甲胄，在周雄，以及親兵的保護下，時不時的砍殺一個登上城牆的張魯軍士卒。

一連一個時辰，關平卻只殺三個人。主要是關平的四周親兵太多了，不等張魯軍士卒接近，就被周雄以及親兵們搶著殺了。

對方是輪番進攻，以一個軍為單位，輪番進攻，輪番休息。一個時辰的時間，對方攻城的人馬，已經換了兩撥。

此刻城下的將旗乃是「楊」，定然是大將楊昂所部。有點難啃，但是關平相信張苞。

城門內，張苞已經吃飽喝足，並休息了半個時辰，睡了半個時辰，整個人精神奕奕。胯下遼東戰馬，手持一桿精鋼長矛，甲胄綠袍，威風凜凜。

身後二千二百餘士卒，皆手持長槍，套兩層皮甲。這幫士卒，自從關平到達虎城之後，便一直修養，此刻士氣高昂，體力充沛。

徐庶上得前來，拉着馬韁，對張苞說道：「張司馬。按理說對方人困馬乏，正是一戰而定的時候。但閻圃足智多謀，不可小瞧。若情況不對，則立刻退兵，不要猶豫。」

「諾。」張苞是個憨貨卻不是刺頭，聞言小心記下，應諾一聲。而後，城門大開，張苞率領二千餘長槍兵殺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