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六章：完整體驗
陸軒不知該是喜還是憂。
墜星繼續說道：「按照《星辰白典》的記述，這世上的確有湮滅聖典這個東西，你們學習的深淵和罪業奧術就是從中分離出的，比較溫和的法術。」
陸軒聳聳肩。
就這還是比較溫和的？！
那要是真的學會了湮滅魔法，豈不是要成為毀天滅地的末日術士？
「不過我對這段記述是存疑的，畢竟想要理解死亡的力量，必須先體驗過死亡，而經歷過死亡的人是不可能告訴別人死亡的感受，自然不可能寫成聖典。」
「那……源神族那邊呢？」
「葵，你要知道，源神族雖然掌握復活術，但這不代表這種秘法會被濫用，可能源神族本族復活的並沒有幾個吧。」
「墜星說得不錯。」黑山羊微笑着走了過來，「源神族有個很嚴厲規矩，除非是特殊情況下，我們不能復活同族，不過關於湮滅聖典，我倒是知道一點。」
「您說。」
陸軒對於黑山羊還是很尊敬的。
畢竟是這個女人給了自己第二次生命。
「湮滅聖典上一個字都沒有，所有的奧術全靠領悟了湮滅靈氣的人自行創造。」
「啊？！」
「另外，湮滅靈氣是可以被分享的，但是被分享的對象要和分享者一樣經歷過死亡，否則是做不到的。」
「那您能把玉蘭借給陸軒玩兩天嗎？」
「葵，你這傢伙，什麼叫把我借給陸軒玩兩天？！」血煙女爵柳眉倒豎，「我妹妹懷孕才多久，你這就想着拉皮.條了？」
陸軒也愣住了。
雖然他能理解葵的意思，但是這個表達是絕對有問題的！
「我讓他和你分享湮滅靈氣，你還這麼多話說！」葵翻了個白眼，「真是好心沒好報啊！」
血煙女爵看了看黑山羊。
黑山羊點點頭，說：「血煙，接下來一段時間你們七個就和陸軒一起訓練吧，這樣八個人一起，能夠更快地創造些湮滅法術出來。」
陸軒點點頭。
這倒是無所謂。
黑山羊的七位近侍中的灰月女爵雖然是原生源神族，但是她也完整地體驗過死亡，只是因為特殊原因才被複活。
陸軒覺得黑山羊就像傳送中的不死族大君一樣，能夠隨意地操縱別人的生死。
簡直不要太牛逼了啊。
七位近侍的辦事效率極高，第二天一大早就來了。
「我聽葵說了你的情況。」血煙女爵說道，「如果是這樣的話，你需要直接面對三途河幻像，那是湮滅靈氣的源泉。」
「另外，你要記住在幻像中行走的感覺。」銀鱗女爵補充道，「這是作為日後你使用湮滅靈氣的重要訣竅。」
在三人說話的時候，白霜女爵已經將藥劑配製完成。
她將漆黑的藥劑分發給眾人，說道：「雖然不好看，但是這是所有能夠製造通感的藥水中效果最好的。」
眾人點點頭，拔掉藥劑瓶塞后將漆黑如墨的藥水一飲而盡。
陸軒只覺得這東西苦得像是生吞了幾百斤黃連的濃縮藥液一樣。
待藥劑生效，陸軒能夠體驗到八位女爵的感覺之時，他深吸了一口氣，而後如往日那般召喚了深淵黑雷。
黑雷剛剛成型，周圍便迅速褪色，變為黑白世界，艷紅的彼岸花在黑白世界中顯得那樣刺眼。
向遠處眺望，便能夠看到三途河。
對死亡的恐懼迅速向陸軒襲來，陸軒頓時感覺自己的內心被恐懼所填充。
他很想逃。
但是血煙女爵的話讓陸軒又不得不鼓起勇氣來面對。
陸軒壯著膽子，順着開滿彼岸花的道路，朝着三途河深處走去。
遠處隱隱地出現一座石橋，陸軒朝道路旁的河水中看了一眼。
河水是血黃色的，一陣風吹過，腥臭味讓陸軒不禁皺起眉頭。
無數孤魂野鬼在河水中哭泣，掙扎着想要伸出虛影般的手臂。
陸軒一生之中從未感到過如此的恐懼，哪怕是殺身成仁前面對黑山羊時也從未如此害怕過。
他知道繼續走下去，自己會走上奈何橋，遇上傳說中的孟婆。
但是現在他還是一無所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湮滅靈氣的源泉。
等走到那座橋上的時候，陸軒已經感覺自己的腿在發抖。
無數亡魂正在等著經過奈何橋。
陸軒在其中碰上了個熟人。
施紀。
此時的他早已沒有了那晚時的得意，渾身被燒得漆黑。
如果不是陸軒和他足夠熟悉，估計是認不出他的。
陸軒知道憐熙用龍焰燒了他，然後伊芙琳又指揮三條巨龍將他的屍體扯成了碎片。
「陸軒，陸軒，陸軒……」
施紀不斷小聲念着陸軒的名字，直到走到老嫗面前。
喝完湯之後，施紀如同白痴般走過了老嫗身邊，完全就沒有發現陸軒就在他身後不遠。
「年輕人，你在死者的世界中尋找什麼？你陽壽未盡，不該到這裏來。」
「老婆婆，我……」
「啊，我知道了，你一定是在尋找解救世人的方法吧。」
說着，老嫗將一碗湯水遞給了陸軒。
陸軒接過細看，湯底有一匙渾泥。
他自然知道這是什麼。
「喝了吧，喝了之後你就能找到拯救這些人的方法了。」
老嫗將手輕輕一揮，人類世界的慘狀出現在了陸軒眼前。
死界造物無情地將人類軍隊殺死，在幾個頭目的帶領下，整個人間化為了紅蓮火海。
陸軒看到了在殘垣斷壁中，巨大的星條旗燃燒着落地，看到了硝煙瀰漫的戰場上，倖存的幾名俄軍士兵懷抱着炸藥沖向了滾滾而來的死界造物。
還有無數哭泣的兒童，在士兵們的護送下離開生活的家園。
這一切是陸軒竭力想要避免的。
但最終還是成了現實。
陸軒嘆了口氣。
自己想要追尋的東西在老嫗看來只不過是自己的執念而已。
這碗湯喝下去，那自己可就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了。
某種意義上來說，這也算是找到了。
「喝吧，喝下去，你就能找到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了。」老嫗露出了慈祥的微笑，「你也就能尋得解救世人之法了。」
就在這時候，陸軒忽然想起了一件事情。
黑山羊說過，能夠掌握湮滅靈氣的一定是體驗過完整死亡的。
而自己死而復生，根本就不算是體驗過完整的死亡。
陸軒咬咬牙，決定冒一個險。
他將湯水一飲而盡。
旋即，他發現自己變成了一個嬰兒。
新生兒的降生為這個不算富裕，但卻十分幸福的家庭增添了更多色彩。
滿頭大汗的母親滿眼幸福地看着懷中的孩子。
這一世，陸軒很普通。
有沒有魔法，是不是明日之星，對陸軒而言似乎不重要了。
普普通通地彳亍學步，普普通通地牙牙學語。
普普通通地上了學，普普通通地走上了工作崗位。
認識了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普普通通地相戀，普普通通地結婚，普普通通地有了自己的孩子。
最後普普通通地進入了老年。
晚年的陸軒生了重病，雖未到耗光一生積蓄的地步，但也讓他體驗到了絕望與痛苦。
這一生，陸軒嘗盡了人間疾苦。
幾十年之後，陸軒又一次來到了奈河橋上。
但老嫗已不再是老嫗，而是個青春靚麗的女子。
女子為陸軒遞上了另一碗湯水。
陸軒喝下之後，樣貌恢復成了原來的樣子。
「現在你已經得到了你想要的東西，回去吧，去拯救應該被你拯救的人。」
陸軒很不理解，但就在這個時候，他忽然發現一簇彼岸花正在自己的掌心綻放。
他明白了，謝過女子後轉身回到了自己來時的地方。
等陸軒回到七人之中時，幻像忽然消失了。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被吞噬了。」血煙女爵見陸軒睜開了眼，長出了一口氣，「我們已經感受到了湮滅靈氣。」
這時候，陸軒才發現，在場的七位女爵每人的掌心都有一簇盛開的彼岸花。
白霜女爵看着掌心的彼岸花，鏗鏘有力地說道：「是時候和死界造物算算總賬了，把它們全部送進最可怕的地獄，永遠忍受罪火的焚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