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會說話的布偶貓

「雨宮，我只能告訴你，你是特別的。」方白鶴笑了笑，「以我的許可權來說，我不能告訴你更多。」

屋內短暫地沉默了片刻。

方白鶴又從小陳的手提箱裏取出了一根女牙，說：「屍蛛不會平白無故出現在魔源稀薄的芝縣，所以這根女牙能成為你追查岑力的線索。」

「您就不怕我偷偷把這東西給賣了？」鍾雨宮笑着接了過去，「品質還不錯，至少有八十五分了。」

「和三百萬歐元賞金相比，這點算什麼？」

「好，那我明天就開始追蹤。」

「雨宮，千萬注意安全，不要逞強！」方白鶴忽然嚴肅了起來，「雖然他只是個合法施法者，但這這麼多年的積累已經讓他的實力不亞於魔導士……我們已經失去了你父親，絕對不可以再失去你！」

提到「父親」二字后，鍾雨宮的神色一下黯淡了，她點點頭，輕聲道：「我會注意的。」

方白鶴帶着小陳離開了招待所，留下鍾雨宮一個人獨坐黑暗之中。

「我一定會抓住他，一定一定……」

……

陸軒頂着瓢潑大雨衝進了樓道之中。

「我靠，什麼情況這是？」他一面用抹著臉上的雨汗混合物，一面抱怨著，「出門的時候還晴空萬里，怎麼突然就大雨傾盆了！？」

正在處理著自己臉上的狼藉，那種被人注視的感覺再次向他襲來。

猶如芒刺在背！

陸軒疑惑地回頭看看，但很快又轉了回來。

「真奇怪，最近怎麼老是感覺有人在看我？！」他皺着眉頭，「真是大白天見了鬼……」

「你的感覺很敏銳……」

悅耳的御姐音打斷了陸軒，他又四下看看，別說是人了，就是活物他都沒有看到一個！

「難道最近我累過頭了？」

陸軒回想起最近這段時間自己每晚都在「加餐」，每晚都要把自己弄得精疲力竭，的確有可能出現幻聽幻視。

那個女聲沒再出現，取而代之的是微弱貓叫。

他愣了一下，緩緩走向聲音傳來的那個雜物堆。

掀開幾片厚紙板，搬出一大堆瓶子后，陸軒發現側卧在雜物堆中的一隻不大的布偶貓。

布偶貓的情況很不好，它渾身濕透，躲在臟毛巾中瑟瑟發抖，而且它似乎踩到了捕獸夾之類的東西，右後腿上有個血流不止的駭人傷口。

陸軒嘆了一口氣，他不等電梯下來，「噔噔」地躥上五樓，從家裏的醫藥箱裏翻出消毒水、止血粉和紗布，又從拿了塊麵包帶了盒無菌磚。

臨出門前他想了想，又拿了兩條一次性毛巾。

再次回到布偶貓身旁后，陸軒先為它的傷口消了毒，灑了止血粉后裹上紗布，而後將它的身體擦乾，將麵包碎與牛奶倒在自己掌心餵給了布偶貓。

吃了些東西后，布偶貓的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但陸軒還是有些不放心，他看看布偶貓腿上亂七八糟的紗布繃帶，覺得還是有必要找個半專業人士來照顧它一下，不然它遲早會死在這裏。

於是，他將布偶貓帶回了家。

等到晚上剛把陸然接回家，陸軒就直接將她拽進了自己房間。

「喂喂喂，你幹嘛，我是你妹妹啊！」

「你個死丫頭一天天在想什麼東西？我撿了只受傷的小貓，它傷得有點嚴重，所以要你這個半專業人士出手了。」

「你撿了個什麼？小貓？！」陸然「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抱歉我實在忍不住，哈哈哈，五大三粗的陸軒居然從外面撿了只貓？！」

對於養寵物這方面，陸爸和陸媽並不是特別反對。

打小陸然就養貓貓狗狗，不過最終死得死，丟得丟，初中家裏的那條拉布拉多被拐走之後，哭了好久的陸然就再也沒有養過小動物。

等陸然看到陸軒給布偶貓做的「急救」之後，她柳眉倒豎，指著哥哥的鼻子怒斥：「陸軒我說你是想害死它吧？」

「啊？！」

「蠢陸軒！」

陸然嘴裏說着，馬上將自家的醫藥箱拿了過來，小心翼翼地為布偶貓的傷口做了二次處理。

「還好這傷口不深，不然的話只能送它去寵物醫院了。」陸然拍拍手，將剪下的貓毛用醫用膠布粘在一起，「不過你撿回來的這隻貓可真乖，居然像能聽懂我的話一樣……等它傷好一點我去找找它的主人吧！」

嘴上這麼說着，陸然眼中的光芒卻出賣了她。

陸軒看得出來，陸然想留下這隻貓，不過他心裏泛起了嘀咕。

說話的會不會就是這隻貓呢？

反正自己這段時間什麼都見過了，先是奧術，然後是屍蛛，會說話的布偶貓？好像也不是特別奇怪啊！

「我去睡了啊，你毛手毛腳的，可別折騰它。」陸然離開前再三警告陸軒，「要是明天我發現它有什麼不對勁，你就會有個三長兩短。」

「我像虐貓狂嗎？！」

「虐貓狂又不會寫在臉上！」

陸然離開后，陸軒將布偶貓輕輕地抱進了兄妹二人聯手為它製作的小窩中。

「小乖乖，明天見了。」

陸軒摸了摸布偶貓的下巴，布偶貓愜意地眯起了蔚藍的眼睛。

「謝謝你。」

突如其來的御姐音讓剛剛躺下的陸軒差點跳起來。

「誰……誰在我房間里？出……出來！」

陸軒機械地轉過脖子，他看向聲音傳來的地方。

那隻布偶貓正扒在紙盒邊緣，對陸軒搖晃着一隻前爪。

「你你你……你是什麼怪物啊？！」陸軒驚恐地一路後退，直到自己抵在床頭上，「你你你……你別過來啊，我……我不好吃的！」

「放心啦，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吃人的。」布偶貓舔了舔自己的前爪，「更何況你今天還幫了我，不過我很好奇，作為人類的你，是怎麼感受到那些東西的？」

「哪些東西？」

「就是那些經常在黑暗中注視着你的東西啊。」布偶貓優雅輕盈地跳出紙盒，雖然瘸了一條腿，但這絲毫沒有影響它的平衡性，「比如下午在你遇到我之前，就有隻眼睛在注視着你。」

它慢慢地爬了過來，藉助床頭櫃跳上了陸軒的床，愜意地伸展開四肢。

「不用害怕，我不會弄在臟你的床，我也不會吃了你。」

見布偶貓並沒有惡意，陸軒壯著膽子摸了摸它的頭。

「咱們還是說回到剛剛的話題上來，你知道你住的地方最近很邪性嗎？」布偶貓蹭了蹭陸軒的手，「或者說，你的某位鄰居有問題。」

「是不是六樓的那個李參？」

「我不清楚，不過我一進這個樓道就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布偶貓的嘴角微微上揚——這是陸軒見過動物做出的、最像人的表情，「呵呵，食物的味道……」

「所以……你還是要吃人？！」

「對啊，我說了一般情況下我不會吃人，但現在不是一般情況。」布偶貓精心地為自己打理起毛髮，「能不能幫我做件事呢？我會給你合理的報酬。」

「說說看，必須不違法背德，而且要我能做到的。」

「很簡單，你把我抱到六樓，我會溜進去吃掉我的食物。」布偶貓趴在了陸軒身邊，「這樣一來，我吃飽了，你的擔心也解決了，還能額外得到報酬，不虧吧？」

「你……要怎麼進去啊？」

「這你就不用管了，就說你干不幹就行了，放心，我會弄乾凈所有和你的有關的痕迹。」

「好吧，那你自己注意安全，要是你有個三長兩短，估計我也會有個三長兩短……」

第二天一早，待陸媽陸爸和陸然都出門之後，陸軒抱起布偶貓，像做賊一樣溜出了門。

他輕手輕腳地來到六樓，將布偶貓放下。

布偶貓用前爪扒了扒陸軒的褲子，說：「給我留個門。」

陸軒點點頭，又悄咪咪地溜回了家裏。

六零一室內，李參正面對着洗手間中的鏡子，他仔細地打量著自己的臉龐。

一寸肌膚一寸肌膚地看過去，李參臉上的笑容也愈發濃厚。

當他看到自己左臉頰上幾點起皮之後，他的笑容在剎那間被抹去了。

突然之間，李參就像發了瘋一樣用手摳著那幾塊白色的皮屑。

誰成想這一摳不要緊，他居然將自己的一大塊臉皮撕了下來！

鮮血點點滴在水池中，李參看着鏡子中自己那張可怖的臉，突然狂笑起來，他臉上的傷口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著！

如同著了魔般，李參開始順着起皮處撕起自己的麵皮來，很快就將自己整張臉弄得鮮血淋漓。

他的右前臂上有一片紅水晶狀的東西。

在李參開心地撕扯自己麵皮的時候，一隻右後腿上裹着紗布的布偶貓悄無聲息地從他身後經過，溜進了他的卧室中。

按照陸軒家的結構，布偶貓毫不費力地找到了主卧室。

李參的背包靜靜地躺在一片狼藉的卧室中。

當布偶貓靠近背包的時候，一隻纖長瘦弱的手從背包中爬出，張開五指沖着布偶貓撲了過去，那架勢恨不得一下將布偶貓掐死。

那隻手的掌心有隻血淋漓的眼睛！

布偶貓卻絲毫沒有感覺到恐懼，它優雅地用舌頭梳理著自己那一身奶油色毛髮。

在手碰到它的一瞬間，布偶貓靈巧地側跳躲開。

就像高明獵手戲耍自己的獵物那般，布偶貓一次又一次地躲開手掌的撲擊。

周而復始幾次之後，布偶貓玩膩了，它不再繼續梳理毛髮，高貴優雅的神態一掃而空，蔚藍的眼睛中殺氣畢露。

手掌被它給嚇回了背包中。

布偶貓沖了過去，鋒利的爪子劃開背包，將藏身幾大疊鈔票中的那團黑影一口吞下。

它心滿意足地輕叫一聲，轉身離開了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