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權力
榮氏集合十二萬大軍出征,卻仍有五萬餘力守在麗州各區域,其中,有兩萬是守在麗州主城,所以當秦麟兵臨城下時,主城城樓上的守兵各個拉滿了弓弦,嚴陣以待。
戚狸上前一步:「開城門,迎你們的州主歸城。」
榮氏戰敗的消息已經傳到了主城,所以城樓上的守兵現在也是沒有主心骨,只是純粹的為了防禦而防禦。
麗州城的守將也是榮氏的人,只不過是旁系分支,與榮烏之間沒有什麼感情可言。他也是純粹的擔心着秦氏進城之後,會不會大開殺戒屠城。
麗州各城池氏族間的殺伐,時常會發生屠城慘案,尤其是那些無法長期佔有的城池,一般都會遭到毀滅性的破壞。
麗州主城無疑是全麗州最難長期佔有的城池,所以守將不肯開門讓秦氏進入。
他來到城樓前與戚狸回應道:「沒有州主大人的命令,我們絕不會開城門,我知道你們是秦氏,你們若是敢再靠近城門,我便萬箭齊發。」
「呵呵,還挺傲氣。」戚狸嘲笑起聲,回過頭,看向了秦麟。
秦麟擺擺手。
栽著榮氏三父子的馬車便被拉到了城門前。
守將見此,皺着眉頭:「不許再靠近城門,否則,我放箭了。」
秦麟不言語。
牽着馬車向前走的秦軍戰士也絲毫沒有畏懼,繼續趕着馬匹向前走。
突然,一支弓箭射在了馬蹄前,威嚇的馬匹。
只聽守將道:「這是最後的警告,再往前,我就將你射成馬蜂窩。」
「好!有傲骨。」秦麟在陣前喊了一聲,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大爺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榮光!」
「榮氏一族的人?」秦麟又問。
榮光道:「是,我是榮氏旁族,州主大人命我守城,我便是要保證全城百姓的安危,哪怕是拚死,也絕不讓你們秦氏一兵一卒進城半步。」
「有點意思。」秦麟笑了笑,對着戚狸說。
戚狸道:「這個小守將我先前見過,先前我在榮府里殺了陳工,榮烏將罪責怪在這個小守將的身上,說他沒有守好城門,把他罵的狗血淋頭…現在,還真是沒想過,他居然對榮氏還這麼忠心。」
「他是在對榮氏忠心嗎?」秦麟挑着眉頭問。
戚狸愣了愣,隨即問向榮光:「喂,你到底是因為你們州主的命令,所以不開門,還是因為要守護百姓安危,才不肯開門。」
「州主的命令自然是要聽的,但百姓的安危更為重要,我知道您們已經打敗了我們州主,不過,即便州主已死,我也不會放下自己的職責。」榮光傲氣回應,隨即又拉滿了弓弦,向著馬車前黃土地射出一箭。
他繼續道:「立刻撤回去,否則,我全城兩萬弓弩手將萬箭齊發。」
「按你着意思,若是我們秦氏要來屠城,即便有你們州主的命令讓你開門,你也不會開?」戚狸又問。
「不開!」榮光回答的毫不猶豫。
秦麟點點頭:「行了,這個小守將的命我要了。」
「啊?師父要殺他?」
「殺他做什麼?」
「那您說要他的命!」戚狸斜着眼。
秦麟道:「我的意思就是,我要留着他的命,沒有我允許,誰也不能傷他。」
「好吧。」戚狸笑笑,驅馬向著榮氏三父子的馬車。
榮烏此時恨不能把頭鑽出去,狠狠怒斥城樓上的榮光――什麼叫即便有州主命令,也不開門!這是忤逆不敬。
然,榮烏自知自己現在沒資格把頭鑽出去。
現在在這裏是秦麟說了算,秦麟不讓他出現,他就只能躲在馬車裏,直至戚狸掀開了馬車的門簾。
戚狸用細劍挑開門鈴,對着榮光言道:「喂,小守將,你看看車架里的這三個人,你可認得?」
聽此,榮光將目光投向車架。
他是了不起的弓箭手,目力極強,一眼就認出了榮烏。
由此,他內心狠狠一沉。
剛才他說不接受州主開城的命令,只是以為州主已經戰敗,也許都已經死了,所以他才敢那般傲氣的直言。
現在,見得榮烏還活着,他不免慌亂。
但這慌亂不是怕榮烏怪責什麼,而是怕,榮烏下令開城門。
如果榮烏親口下令開門,他卻不開,那便是忤逆!
然,怕什麼來什麼。
戚狸就好似看熱鬧不嫌事大,與榮烏說了聲:「你讓他開門吧,我是真想看看,一個小守將敢不敢跟州主大人叫板。」
「哼!」榮烏冷息一氣,將兇狠的目光瞪向城樓上的榮光。「你的狗眼沒有瞎吧,本州主在此,還不快速速打開城門,迎本州主回城!」
此話如雄獅咆哮。
城樓上,原本已是拉滿弓弦的弓弩手們都陷於茫然狀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榮光身上。
榮光也是神經繃緊。
他看不懂眼前的形勢,明明已是有消息傳回,說榮氏大敗,那榮烏為何還能這般盛氣凌人!
榮光思慮著,持續發獃。
周旁的弓弩手提醒道:「將軍,我們要不要開門,那是,那是州主大人。」
「可在州主大人身後的,是秦軍。」榮光低沉道。
「那該如何是好?」
「我也不該如何了,如果是州主打敗秦氏,那自然是十二萬大軍的凱旋,而眼下確實秦氏的兵團壓境我們麗州,想必,州主大人已是淪為階下囚。」
聽得榮光的話,弓弩手們更為驚心。
榮光下定決心:「不能開門,秦軍裹挾著州主大人前來,定是要迫使我們開城門,誰能知道他們的目的!」
「可是,將軍,州主他…」兵士們遲疑了。
榮光呼出一口氣,沒有說話。
城門之下的戚狸問得一聲:「喂,小守將,你是要造反嗎?州主大人都叫你開門了,你居然還不開?」
「我可以開門,但你們能否答應,放過全城百姓的性命。」榮光感受到了壓力。
戚狸笑了笑:「好啊,我答應你,開門吧。」
「你的話,讓我沒辦法相信。」榮光說。
「那你想怎麼樣?問,你又要問,我回答你了,你又不信,這不是搞笑嗎?」
「我要你們白紙黑字寫下,再由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個城池,倘若你們在開城門后,肆意殺害城中百姓,強搶百姓財富,那你們秦氏就遺臭萬年。」榮光說。
戚狸聽此,皺了皺眉。
不等她開口,秦麟先言說道:「小守將,你剛才是沒聽清楚嗎?是你們榮氏的州主讓你們開門,你
一個小守將,有什麼資格在這裏討價還價。」
「我或許確實不夠分量,但只要我守在這裏一天,我就要確保全城百姓的安危。」
「你保得住嗎?」秦麟厲聲呵斥,隨即將目光看向戚狸。
戚狸明白這意思,腳步隨即飛躍而去,向著城門之上飛起。
速度很快,榮光來不及做出反應,弓弩手們也無法及時瞄準戚狸,就已是見她站在了城樓上,與榮光面對面。
「你保得住嗎?」戚狸重複秦麟的問題。
榮光的眼眸斜視着細劍,而細劍已經架在他的脖子上。
戚狸道:「我現在只要輕輕撥動手指,你的人頭就要在地上滾兩圈了,你確定,你不開門,要死守城門?」
「就算,就算我守不住,但我至少不會去做叛徒,不會主動給你們開門。」榮光說的有些打顫。
戚狸聽此,點點頭,收了細劍:「好,你的命保住了,而且是我們秦氏的家主要保住你的性命,從今往後,沒有我們家主允許,麗州地界上就沒有人能要你的命。」
「你,你這話什麼意思?」
「自己領悟吧。」戚狸說着,看向邊上的其他守城戰士:「你們去取筆墨紙硯,不就是要白紙黑字嗎?我寫給你們,你們願意用八百里加急,還是一千里加急都行。」
「你們,你們秦氏真的不會屠城?」
「我們為什麼要屠城?我們不過就是把榮烏送回來,然後繼續讓他做州主,以保麗州的局勢不亂。」
榮光不是很懂政務上的問題,但他看戚狸的神情,確實看不出兇狠惡人的影子。
很快,筆墨紙硯取來,寫好了不屠城的內容之後,戚狸按上手印。
「行了,您可以開城門了。」戚狸說完,轉身,腳步輕易的飛回到秦麟身旁。
秦麟笑了笑:「這個小守將蠻有意思。」
「沒想到在榮氏之中,還有這麼一個忠烈之人。」戚狸對榮光也表示欣賞。
隨着城門打開,秦軍進入城中。
有了榮光這一茬,此時麗州城內幾乎是人盡皆知秦軍的到來,更是知道,榮烏被秦軍押送回城的消息。
麗州城內保留了一整套統治麗州全境的體系。包括核心的文官系統,皆在正常運作。
隨着榮烏回到府院的前堂大殿,百官也紛紛趕來。
無論榮烏是戰敗回來,還是戰勝回來,只要他是活着回來,那他就還是州主,官員們自然是要來拜見。
很快,大殿內外擠滿了人,那些原本不被召見的官員也都擠了過來,不敢落下。
但他們發現到府院內的守兵形式有些不對勁。
原本榮氏的守兵皆是散漫的姿態,但今日,官員們見得守衛在榮府內的兵士各個精神抖擻,且都是
穿着陌生的甲胄。
先前有去過薌城的官員立即就認出來了,這是秦軍甲胄。
由此,所有官員才恍然,此時在麗州做主的,已然是秦氏之人。
「早就聽說州主打敗被俘,沒曾想,他居然還能回到麗州城。」
「回來也就是個傀儡了,這個形式明眼人一看就明白。」
「也不知道秦氏會如何處置榮烏,難道,就這樣繼續讓他當州主?」
官員們猜想許多,一個個站在殿內殿外候着榮烏的出現。
榮烏在自己的庭院裏更換修袍,秦麟坐在一旁,喝着茶。
「州主大人,您看起來似乎有點緊張。」秦麟抿了一口茶,嘲笑道。
榮烏確實神經綳勁。
他也是做好了幾十年的州主,今日還是第一次像被趕鴨子上架一樣的去接受百官的拜見。
最主要的是,今日這場拜見,究竟拜見他榮烏,還是拜見秦麟…誰也不好說。
榮烏看先秦麟:「秦家主,都已經到這一步了,你有什麼吩咐就只管說吧,你總不可能是單純的要把我送回來這麼簡單。」
「為了確保麗州全境的安危,我需要對麗州以及榮氏做出一些調整,當然,你還是州主,至於我嘛,你可以給我一個麗州總督辦的職務。」
「麗州總督辦?」榮烏看着秦麟,隨後低沉了嗓音:「麗州一詞有兩個含義,即是麗州主城,也是
麗州全境,秦家主,你要的這個總督辦之職,應該是麗州全境總督辦吧?」
「當然!」秦麟沒做客氣。
榮烏皺上眉頭。
自古以來,就沒有什麼全境總督辦。
總督辦,意為掌管一切。
一座城的總督辦等同於城主的地位,而麗州全境的總督辦,不就是州主的意思嗎?
榮烏雖說是早已經認命,知道自己就只是個傀儡,但此時還是忍不得心間憤怒,臉上也漲紅起來。
秦麟放下茶杯,繼續道:「還有,州主大人可別忘了處置陳河宇,他若不死,陳羽便是無法掌權,我必須讓陳羽坐上陳氏一族家主的位子,也不枉費她與我有過婚約。」
「好,好!」榮烏咬牙切齒的說話。
戚狸此時走了進來,高手言道:「師父,我已經按照您的吩咐,把陳河宇帶到前堂大殿了,一會兒師父和州主只要去大殿,就可以下令處死陳河宇。」
「嗯。」秦麟點點頭。
榮烏聽此,冷眼看向戚狸:「你們沒必要這麼着急,我們今日不過才剛剛回來,你們就非要這麼急着處死陳河宇,你們到底為了什麼?」
「為了讓你聽話。」秦麟冷冷一聲:「榮烏,你必須搞清楚,現在是我算了說,您千萬不要再抱以任何僥倖的心思,我說要陳河宇死,你就必須離開處死陳河宇,絕不能拖。」
「呵呵,呵呵…」榮烏狠狠的甩開了身邊兩名為他更衣的侍女:「好啊,秦大家主,既然一切都是您說了算,那為何您不自己做州主,還非要拉着我幹什麼!」
「榮烏,您是州主啊,我怎麼能搶你的位子,我不過是要麗州全境內的最高權力而已,至於州主的位子,我不稀罕。」
「只有州主才配擁有大權!」榮烏幾乎咆哮。
秦麟搖搖頭:「未必吧,只要有實力,州主不州主就只是一個虛名而已。」
「您簡直太可惡了!」榮烏感到至深的惡意,他怒道:「你要我下令處死陳河宇,你的目的就是要陳氏的人不再忠誠於我,你甚至是要陳氏全族都恨我!」
「對!」秦麟承認。
榮烏繼續:「陳氏在我榮氏麾下已有數百年之久,他們是我的家臣,而今日我卻要將我自己犯下的過錯推卸給自己的家臣,這樣的消息傳出去,我榮氏再無忠臣可言,誰也不會再效忠於我榮氏。」
「沒錯。」秦麟點點頭。
「你用心太惡毒,太惡毒!」榮烏就像是幡然醒悟。
也是因為秦麟此時已經表現出了絕對碾壓於他的氣勢。
秦麟重新拿起茶杯,不言語。
一旁的戚狸言說道:「榮烏,你心裏有憤恨也是人之常情,不過,你該知道你不能反抗,剛剛我已經清查了你榮氏全族的人口,並非是我們秦氏要威脅於你,但確實,你們榮氏全族人的性命都在我們
秦氏手裏。」
「可惡,可惡!」榮烏再度咆哮。
「行了。」秦麟站起身,對着戚狸淡淡一句:「如果榮大州主不肯配合的話,就殺了吧。」
「是!」戚狸雖是對秦麟的這道命令感到意外,卻也毫不遲疑的拱手領命。
榮烏聽此,立即攔阻道:「我沒說不配合!」
「那你在這裏叫喊著『可惡』是什麼意思?」秦麟冷眼盯着他。
榮烏沉默了片刻,拱起手,低着頭說:「剛剛是我太過激動了,還請秦總督辦贖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