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9章自戀

第349章自戀

常魯心間繃緊,他不知道自己的演技如何,不知道常得寶的計策能不能瞞得過榮烏。

榮烏在打斷常魯說話之後,冷眼始終盯着常魯。

好一會兒之後,榮烏才開口:「你那個義兄我聽說過,好像是你父親從外面撿回來的一個孤兒,還說是一個聰明人。」

「呵呵,聰明?愚蠢之極的一個人罷了。」常魯顯露出氣憤模樣:「不,應該說,他就是一個膽小鼠輩,只懂享受,不懂得失去故鄉的屈辱。」

「那就殺了吧!」榮烏說:「正好可以祭一祭我們的軍旗。」

綉著「榮」的黃色軍旗在軍陣前迎風飄動。

常魯道:「州主大人,常某昨日就已是動了殺心,只是轉念一想,倒不如暫且留着那廝的狗命,讓他看到我們攻下薌城,滅殺秦氏之後凱旋而歸!」

「哈哈,有理,有理。」榮烏喜歡聽到勝利的話語。

常魯道:「所以,常某已經將那膽小鼠輩關押在府院大牢之中,待回來了,再殺他。」

「好吧,反正是你們常家的人,你自己決定就好。」

說完,騎在馬背上的榮烏用雙腳蹬了蹬駿馬。

駿馬開始向前走動。

緊跟着,就看榮烏舉起手臂,大喝一聲:「眾將士聽令,跟隨本州主,殺向薌城,血洗了那不知死活的秦氏一族!」

眾將士齊聲咆哮,氣勢如虹。

常魯見此,算是鬆了一口氣。起碼,他是看出榮烏對常得寶的事情毫無懷疑。

只能說,榮氏太高傲,榮烏太高傲,他似乎不會去思考「背叛」,因為他們不認為,有人敢背叛,尤其不認為常氏敢背叛他們。

然而,就在軍隊出征后不到一個時辰,常得寶就已是坐上了早早備好了馬車架,從麗州的另一座城門悄然出發,向著薌城而去。

他確實是傷重,但好在常氏曾經輝煌,族中有不少丹藥可以緩解長痛。

而且,眾弟子對常得寶動手,也是拿捏的準確,沒有傷及他的要害,只將他打得皮外破傷,看起來很嚴重,實則脛骨無礙。

常得寶全程飛奔,不敢有半點停息。

即便他知道榮氏大軍行軍的速度不會太快,甚至可以用「慢」來形容。

兵馬越多,行軍越慢,況且沿途還會有陸陸續續的榮氏兵團前去與榮烏會合。

每一次會合,都會降低軍隊的速度。

常得寶的思緒里是希望能爭取出三日以上的時間與秦氏接洽。

從麗州到薌城,正常速度是七日可以達到,而行軍的話,大約是九日,那他常得寶就要在五六日內

趕到秦氏,才算是有安全的接洽期。

畢竟,他不了解秦氏,還不能知道秦氏到底好不好接洽。

連日的奔波,城牆之上那熟悉的「薌城」二字終於映入常得寶的眼眸之中。

「回來了…真能沒想到,還能回來,而且還是用這樣的方式回來。」常得寶感慨,但在感慨之後,便是一口悶血湧出喉嚨。

他的傷勢原本是留於表面,但連續的趕路終於是壓垮了他的身軀。

他無力去控制匹馬的步伐,事實上,他是趴在馬背上走到了城門口…真是驗了人們常說的那句「老馬識途」,幸虧了這老馬認得薌城,它全然不知危機的走進了薌城。

守衛在城門口的秦軍立即發現了常得寶。

即便正在通過城門的人不再少數,更有不少商隊數十人擁擠著要進城,但秦軍還是能輕而易舉的在人群之中注意到常得寶,只因他癱在馬背上的姿勢太詭異,口角滲血的模樣也太不尋常。

秦軍的戰士走上前,攔下了常得寶。

「你是什麼人,什麼情況?為何傷得如此?」秦軍發出質問,語氣之中,有要將常得寶拒之門外的意思。

常得寶吃力的抬起眼皮,他注意到城門口的兵防佈局。

說實話,他沒見過這般陣仗的佈局,只怕光是這一座城門,就調集了不下兩千兵力。

「秦氏看來也是早早就做好了迎戰的準備了。」常得寶心中暗道。

隨即,回應着秦軍戰士:「我要求見秦家之主,榮烏已是舉兵十二萬,正在向薌城而來。」

「什麼?十二萬!」秦軍驚訝,倒不是因為榮烏舉兵,而是對兵力總數的感到驚訝。

戰士問道:「你如何得知?你是何人?」

「吾,常得寶,常氏一族內門弟子…」常得寶沒有編製謊言偽裝,直白的報出了自己的身份。

戰士警覺幾分:「你是常氏?」

「是,常氏,求見秦家之主,求秦家主保常氏,更保薌城不落入榮氏之手!」常得寶說的有些無力,聲音也小。

秦軍戰士聽得如此,拿不定主意,卻不好將常得寶拒之門外。

畢竟,常得寶是生懷着一條軍事情報而來,在辨別不出真假之前,誰也不好忽視常得寶的重要性。

很快,戰士就將信息上報到了戚狸耳朵里。

戚狸身為薌城總督辦,更是雪狐軍的統帥,地位僅次於春芬。

她來到城門口,在城樓之上的閣房之中見到了正在被醫師醫治的常得寶。

「你就是常氏的人?」戚狸語速加快,顯然是不想浪費辦點時間。

常得寶吃力的站起身,拱手,彎腰:「在下常得寶,不知尊者如何稱呼。」

「戚狸。」戚狸言道。

她的話語出口,常得寶愣了愣,隨即雙目緊緊凝望在戚狸那張精緻的臉孔上。

戚狸的外貌看起來比她實際年齡要小。

雪狐族生於冰寒之地,天生凈白,而白凈肌膚也襯托出了粉嫩細膩。

常得寶驚訝的一聲:「您,您就是戚狸,戚督辦。」

「是我。」戚狸沒什麼耐心:「說吧,對於榮烏的行動,你知道多少。」

常得寶還沉浸於驚訝。

因為他早已經聽說了戚狸的大名,更是聽見了雪狐軍的強大。他萬萬沒想過,可以在榮氏大府之中輕易取下陳工首級的刺客,竟是如此粉嫩的少女。

「說話啊!」戚狸怒聲。

常得寶驚心,立即拱手低頭:「失敬,失敬,在下知道榮烏的一切行動,兵力部署,及其麾下武將的慣用戰術。」

「什麼?他們的戰術你都知道?」戚狸狐疑幾分。

若非是榮氏大軍中的要員,如何能知道軍隊佈局戰術?

戚狸盯着常得寶,冷冷一笑:「你叫常得寶對吧!本督辦有必要提醒你,你敢在本督辦面前胡扯,你的舌頭會斷的。」

「在下所言句句屬實。」常得寶的心境恢復了一些,臉上多餘的表情也消失,恢復到了他往時的平靜。

他繼續道:「實不相瞞,在下的謀術,在麗州地界上稱作第二,只怕沒有人敢理直氣壯的稱第一。」

「呵呵,你可真夠『謙虛』啊!」戚狸是當真沒見過這麼自戀的傢伙。

常得寶淡淡道:「戚督辦若是不信,可以喚五大家族任何一位家主前來,問問他們,昔日他們所為種種陰謀手段,是被何人識破。」

「你既然這麼厲害…」戚狸打量著常得寶,繼續道:「那你們常氏如何會被攻破?」

「陰謀為弱者所使,識破了,弱者仍是弱者,可若是強者使陰謀,即便識破,強者還是強者。」常得寶言著,嘆息一聲:「五大家族聯合,與常氏勢力不分伯仲,原本我識破他們陰謀,可大挫他們,卻未能料及老家主的傷疾來得突然。」

當初常氏之所以會敗,根本原因在於常氏老家主突然陷於病危,使得常氏軍心渙散,士氣低迷,才最終惜敗於五大家族。

戚狸聽此,回過頭與秦軍戰士道:「立即加急快馬,傳賀總務前來。」

「是!」戰士應聲。

賀藍籌此時還在兵營城,兩地之間快馬飛馳來回,需要一個時辰的時間。

常得寶聽得「加急快馬」四個字,便是猜想到了賀藍籌不在薌城,同時他也能明白戚狸捨近求遠的去找賀藍籌來的目的。

他道:「看來,戚督辦不信任五大家族的人。」

就因為不信任,所以必須找賀藍籌來驗證常得寶,免得常氏與五大家族有勾結,裏應外合。

「自然是不信任。」戚狸也不掩飾。

常得寶「嘎嘎」發笑,用着教育的口吻言說道:「戚督辦如此年輕,已是坐得高位,應當要好好學習學習如何正確區別『不信任』的問題了。」

「額?」戚狸愣了愣。

反應過來之後,心間不由怒罵一聲:「你是活膩了?敢拐著彎的說落我不夠資格做督辦,還得學習?」

心間罵歸罵,表面上,戚狸卻沒有顯露,只是不加理會。

但常得寶彷若是看穿戚狸心思,言道:「戚督辦一定是認為在下活膩了,敢在您的地盤上,不忌言語。」

聽此,戚狸斜過眼。

常得寶繼續道:「我常氏是被五大家族驅趕出薌城,此恨之深,永世不可解。」

「額…」戚狸雙眼眨巴兩下,突然覺得,常得寶說得有道理。

賀藍籌趕來的時候,天色已是漸晚。

戚狸不可能空等著時間,所以早早就離開了城樓,去佈置著兵團的防禦。無論她信不信常得寶的謀術,她都要加緊做好戰鬥準備,時刻提防著榮氏大軍。

常得寶被扣在城樓上,沒有得到允許之前,他連進城的資格都沒有。

不過,這也是在常得寶的預料之中,甚至,他覺得眼下被扣在城樓上已是大好的結果,原本他還以為自己可能會被關押在牢房裏,等待審視。

「如果這裏是榮氏做主,只怕我定是在牢獄之中。」常得寶心間暗道,又笑了笑:「看來,秦氏的人還是講道理的,並非先前傳聞中那般匪氣。」

常得寶在心間肯定着秦氏族人的人品,同時,也更為確信自己的計策方向是正確的。

正此時,城樓閣房之外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推門而進,是一個肥胖的男子。

常得寶見得男子,笑着開口道:「賀公子,好久不見。」

「還真是得寶兄啊!」賀藍籌擠上笑容。

倆人之間沒有半點交情可言,只不過是同為薌城人士,照過幾次面。

常得寶拱起手:「賀公子不愧是在西錦州打拚過的能人,深有遠見,聽聞賀公子已是官拜薌城總務

之職,真是恭喜恭喜。」

「得寶兄是在笑話我?是在暗暗的罵我牆頭草。」賀藍籌笑着質問。

常得寶「嘎嘎」一聲,點點頭:「是,在下就是在罵你,不過,也是在羨慕你。」

「羨慕我什麼?」

「自然是羨慕賀公子能得秦氏家主的賞識,眼下在麗州境內,秦家主的威名早已人盡皆知,秦氏的大旗更是讓麗州西部地區各個氏族聞風喪膽,賀公子當真是好福氣,好命數。」

常得寶恭維幾分,但話里話外,卻不是在稱讚賀藍籌,而是稱讚秦氏。

他的表現給賀藍籌一個很清晰的信號,那便是――常氏也想投靠秦氏。

賀藍籌聽懂常得寶的潛台詞,只是不做表態,將雙手置於身後,他對着常得寶言道:「得寶兄,昔日你們敗退逃離薌城,投了榮氏一族,也幸虧有榮氏,才讓你們常氏免於被五大家族追殺…現如今,榮氏要攻伐薌城,你們常氏理當知恩圖報,相助於榮氏,卻又跑來向我家家主傳遞情報,實在是不忠義啊。」

說着,賀藍籌嘲笑幾分。

常得寶搖搖頭:「賀公子所言,有兩處錯誤。」

「哪兩處?」賀藍籌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常得寶言:「其一,我常氏從未投靠榮氏,只是去了麗州,用了萬貫家財向榮烏買了一道命令,而這命令威懾了薌城五大家族,所以,此為交易,而非投靠。」

「那其二呢?」賀藍籌只管自己聽着,不表態。

常得寶言:「這其二嘛,在下此番起來薌城,也並非是賀公子所以為的那種向秦氏傳遞情報。」

「那你來做什麼?」賀藍籌瞥眼,眼眸中帶着犀利的盯着常得寶。

常得寶笑而不語。

賀藍籌停頓片刻,自己想明白了其中之意,便開口道:「原來,你是想跟我們也做一筆交易。」

「是!在下前來,是為交易,且是對秦氏只有好處,沒有壞處的交易。」常得寶說。

「好了,你的來意我是明白了,你在這裏等著吧,我得去拜見家主,向家主說明。」賀藍籌言說,轉身便走。

常得寶沒有攔阻,也用不着攔阻。

事實上,賀藍籌如此乾脆的轉身離開,反而是讓常得寶有一種刮目相看的感覺。

先前在薌城裏,常得寶聽聞過賀藍籌,原以為只是個眼高手低,貪慕虛弱的公子哥,但現在,常得寶覺得賀藍籌是有些智慧的。

賀藍籌自知沒有權利決定是否與常得寶進行交易,也無權利去獲知交易的內容,所以乾脆不去追問交易的任何細節,只管去通報給秦氏上層。如此的做法,即沒有浪費時間,更是顯露出了賀藍籌悉知「不該知道的就不去知道」的生存法則。

「有點意思,看來秦氏之人不僅沒有匪氣,更是要比榮氏懂得謀略思索。」

常得寶心間言說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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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尊無上丹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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