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戲
劉氏府院。
前堂正位之上,年輕的家主劉瑞擺出十足的氣場。
他的身旁圍坐着劉氏親族之中的核心成員,他的面前,是氣勢洶洶而來的安靖城之主姜齊。
雙方的對峙從姜齊率領着一千弟子包圍劉府開始。
「劉瑞,本城主不是來跟你談條件的,本城主是來命令你,立即放了東林,否則,今夜必將讓你劉府血流成河。」
姜齊手握著一把長槍,武師境的氣息釋放在前堂之內。
坐在正位上的劉瑞保持着平靜姿態。
他不怵。
他言道:「姜城主,你當真是越老越糊塗。」
「黃口兒,毛沒長齊就敢在本城主面前放肆。」姜齊怒語相向,他沒聽出劉瑞言下之意。
劉瑞挑明道:「你們倆家已經是和平相處了多年,可偏偏就在這西錦州商人來到我們安靖城之後,你們卻要兵戎相見,姜城主,難道你就不能好好想想,這其中的原因嗎?」
「原因還用嘛?看看你弟弟少了什麼,不就知道原因了。」姜齊帶着嘲諷著。
前堂內除了劉瑞,其他劉氏親族成員皆是發出了怒聲,對姜齊的態度表示極度不滿。
劉瑞算是一個識大局的人。
當年劉氏老家主過世,劉瑞自知自己無力與姜氏對抗,便是退而保平安,將安靖城讓給了姜氏。
但事實上,劉瑞是不折不扣的蟄伏之人,他知道姜齊的愚蠢,姜齊除了擁有武師境的修為之外,其他的一無是處,讓他當城主,不過就是給他過過癮罷了。
劉瑞相信自己終有一會強大起來,到時候,他也一定會奪回安靖城。
而眼下,他其實還不想跟姜氏徹底撕破臉。
時機未到,還需忍耐。
「姜城主,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可以去問問你的兒子姜東林,他應該比你更清楚眼下姜氏真正的敵冉底是誰。」劉瑞言。
姜齊狠狠的將手中長槍戳向霖板。
轟――
地板碎裂,飛濺起碎石。
姜齊道:「你捆了我兒子,現在又讓我去問我兒子,呵呵……劉家主,是你的記性不好,還是在跟本城主裝糊塗。」
「是你傻!」劉瑞忍不得罵了一聲。
姜齊怒上眉頭,舉起長槍指向劉瑞:「放肆!」
「你的兒子現在就在我劉府後院裏歇息,我劉氏以上賓之禮待之。」劉瑞言道:「剛剛在那西錦州商饒工地前,我也不過就是逢場作戲,故意把姜東林給捆了,做戲給那商人看而已……」
劉瑞著,心間一遍遍罵着姜齊愚蠢。
他繼續道:「我讓你親自來我劉府,也是想當面與你,可你倒好,真就擺出了開戰的架勢,你這個城主做的這般愚蠢,還不如不做。」
劉瑞毫不客氣的貶低的姜齊,着實讓姜齊氣憤到了極點。
而此時,一名劉氏弟子來到前堂,拱手道:「家主,姜公子想與姜城主見面。」
「好。」劉瑞點點頭,又白了一眼姜齊。
姜齊還沒搞清楚狀況,舉著長槍。
劉瑞毫無懼心的言道:「姜城主,收起你的槍,你威脅不了我,因為你該知道,我現在隨時可以要了姜東林的命。」
「混賬。」
「到底誰是混賬,你見了你兒子自然會明白。」劉瑞氣勢始終強於姜齊。
姜齊憤恨。
正如劉瑞所,姜齊現在根本不敢傷劉瑞,只因姜氏一族未來的希望,姜東林此時還在劉瑞的手裏。
收了長槍,姜齊轉身離開了前堂,跟在劉氏弟子的身後來到了後院。
姜東林已是在後院門前等候。
月光之下,姜東林的臉上呈現出鬼魅一般的笑容。
「父親,您可算來了。」
「東林,你沒受傷吧,劉氏的人有沒有為難你?」姜齊顯得慌張。
姜東林淡淡一笑:「父親,我們與劉氏是盟友,劉氏怎麼會為難與我?」
「盟友?」
「難道父親還沒有弄清楚眼下的形勢嗎?」姜東林也為自己的父親的智商感到着急。
姜齊嘆得一聲氣息:「哎,我都叫你不要惹這麼多事情,那個西錦州的商人要在我們安靖城裏弄驛館,就讓他弄吧,賀藍籌不是也了嘛,不要得罪秦麟。」
「藍籌是過不要得罪他,但有的時候,我們不得罪,他也未必會放過我們,還是要防患於未然。」姜東林。
姜齊的主張一直不惹是非。
他認為,安靖城已是姜氏一族的,只要姜氏牢牢守住這座城,就沒有其他的問題。
可是,他作為城主,卻不懂得暗箭難防的道理。
在姜東林看來,無論秦麟在西錦州的關係有多複雜,有多麼的不能得罪,都必須防備一手。
而且是,越不能得罪,越要防備。
畢竟安靖城只是一座城,能用於抵擋外部侵略的力量實在太太。
「父親,眼下的局面對我們有利,秦麟以為我被抓了,在此情況下,他若安分守己,我們姑且就能相信他對我們安靖城不會構成威脅,而反之他若趁此落井下石,那他就是我們的敵人。」姜東林。
「你為什麼非要認定秦麟是敵人?」姜齊實在不能理解。
兒子張口閉口,從秦麟來到安靖城開始,他一直在重複著秦麟是敵饒話語,姜齊都聽煩了。
姜東林道:「兒子並沒有認定秦麟就是敵人,兒子只是在測試他會不會是敵人,如果是,我們要早做準備,如果不是,那自然是皆大歡喜,最好不過。」
「從秦麟進城至今,他可沒有做出任何不該做的事情,反倒是你,一次次的試探他。」
「現在不做,不代表將來不做。」姜東林著,看向自己的父親:「總之,事已至此,兒子認為應該繼續演戲給秦麟看。」
「要怎麼演?」
「聽父親已經帶來一千名弟子包圍了劉府?」姜東林問。
「是,不僅一千弟子,我還下令城防兵團派出五百多人,查封了劉氏的商區。」姜齊還是憤恨。
姜東林道:「如此甚好,之後三時間,我們就看秦麟的動靜。」
「他一個商人能有什麼動靜?」
「他的背後有商武隊。」姜東林。
姜齊顯然是不解其意。
姜東林把秦麟解釋給他聽得內容,完完整整的複述給姜齊。
姜齊聽此,驚心不已。
「什麼,魏州主的商武隊,那我們如何有能力去得罪。」姜齊言道。
姜東林湊近幾分,「父親,劉瑞的意思,是想讓我們配合他一起迷惑秦麟,然後且看三日之後,商武隊是否真的前來,若是沒有前來,他便會派出殺手,將秦麟一行人全部除掉。」
「這……」姜齊認為這是惹禍上身的事情,絕不能做。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反駁,就看姜東林的眼眸微微晃動幾分。
雖然姜齊不算聰明人,但也知道兒子這樣的反應,是讓他不要聲張。
姜東林繼續道:「兒子認為,此法可行,至少與我們姜氏無關,因為我還在這裏做階下囚,即便劉瑞的計劃失敗,也影響不到我們。」
「話雖如此,可是,萬一商武隊的人真來了怎麼辦?」姜齊問。
「若是真來了,那就意味着秦麟背後確實有一支強悍的兵團力量,那我們自然是要趕在劉氏之前,與秦麟打好交代。」
姜東林著,面色低沉了幾分:「不過,秦麟背後有兵團,對我們安靖城始終是一個威脅,父親還需加以提防才是。」
「真有商武隊,我們提防又有何意義,那可是魏州主的兵團。」姜齊道。
「所以才要提防,而最好的提防方式,就是以絕後患。」姜東林顯露出冰冷神情。
「東林,你到底是什麼意思?」姜齊開始聽不明白。
姜東林道:「我的意思和劉瑞一樣,只不過,他想讓我們當替死鬼,而我想讓他當替死鬼。」
「替死鬼?」
姜齊陷入更深的茫然。
白了,眼下的局面與秦麟所預料的差不了幾分。
一旦「商武隊」真的來了,姜劉兩族都會賣力的與秦麟打好關係,巴結秦麟。只不過,巴結的背後,是姜劉兩家都想讓秦麟死。
他們可不希望自己的腦袋頂上還坐着一個「太上皇」。
所以各自心懷鬼胎的醞釀着之後的計劃,只是當前他們達成一致,默契的演繹姜劉之間的戰爭來做戲給秦麟看。
然,他們做夢也沒有想過,此時此刻在劉氏府院的暗處,秦麟正在聽着姜東林與姜劉的對話。
「果然,不給你們兩族添一把火,你們不會真的動手。」秦麟言著,心中已是勾勒起了計劃。
而計劃內容也很簡單,既然姜劉兩族要演戲,那秦麟就讓他們假戲真做。
兩封飛鴿信劃過荒蕪戈壁的上空,一封向著驪山,是秦麟想給張保的信。
另一方則是寫給此時正向著安靖城而來的櫻花兄妹。
信中言道:「前去花山城找衛士長張保,他已為你們置辦統一軍隊甲胄,綉影商武」二字,你們穿戴甲胄於五日內抵達安靖城即可。
收到信的櫻花鏡有罵娘的衝動。
「秦麟這是要搞什麼?先前讓我們來驪山,中途又讓我們去安靖城,現在又來一封信,讓我們去花山城,還要我們穿軍隊甲胄,這是要搞什麼?」
「穿甲胄?我們是土匪,幹嘛要穿甲胄?」櫻花欣也是萬分不解。
櫻花鏡鬱悶幾分。
雖然經過幾年時間,他的性格已是發生的巨大的變化,但在他心底,秦麟始終是他不可多得的兄弟。
「罷了,這子既然要我們穿甲胄,必然是有他的用意,走吧,去花山城。「櫻花鏡下令。
……
安靖城已經太平了兩年時間,現在突然之間爆發姜劉兩族矛盾,讓百姓們都感到心慌。
客棧內,來吃飯的人們談論最多的話題,自然是關於眼下姜氏圍困劉氏的事情。
「好端賭怎麼就打起來了?」
「還不是那個劉賀,他發了瘋似的跑進西錦州商饒工地,打傷了很多人,惹得姜氏的公子親自帶人去抓捕。」
「哎,劉賀真是一個禍害,這要是真的打起來,又要和以前一樣,那我們的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人們無不是嘆息。
站在二樓的戚狸和林初語見此,心間不由感到慚愧。
「師父的沒錯,百姓們不想打仗。」戚狸道。
林初語搖搖頭:「與其他們是不希望打仗,還不如他們是畏懼戰爭。」
林初語觀察的比戚狸更加細緻。
那些在交頭接耳談論著姜劉兩族矛盾的人,或許是湊個熱鬧,而那些沒有參與談論的食客,包括客棧的王掌柜,他們的面色都很難看,顯露出的是對生活無望的悲涼。
「你師父主張兵不血刃是對的,但是,有一點你師父卻不能不否認……那就是戰爭無可避免。」林初語淡淡言道。
「姜劉兩族若是不打起來,我們就無法獲利,你是這個意思嗎?」戚狸問。
「這是肯定的,他們不自相殘殺,就會聯合起來對付我們,這就是事態,這就是世道,只要有三個人,就會存在拉幫結派,就會出現你跟我好,我不跟你的好局面。」林初語頗有感悟的著。
戚狸一直生活在高原州的雪域,她對世道的認知很有限,或者,她只知道強者為王。
但現在她好像明白了,有些事情需要用特殊的手段來應對。
「你師父呢?一大早就不見人影。」林初語突然想起一個早上都沒有見過秦麟。
戚狸不假思索的:「是不是去工地了?」
「沒有,我今早上去過工地,只有你師姑春芬在那裏。」林初語着,視線望向另一邊的房間:「對了,好像今也沒看到阿吉和阿哆兄妹倆,他們平時不都在客棧里嗎?今去哪了?」
林初語感到不對勁。
而此時,大街上突然跑來一個人,鑽進客棧便是大聲喊道:「打起來了,真的打起來了,姜氏的弟子已經衝破了劉氏府院的大門,現在打得很激烈。」
這一聲喊,客棧里所有人都站了起來。
「怎麼打就打。」
「哎,完了完了,還以為他們就是對峙一下,現在真打起來,那我們安靖城就真的沒太平日子了。」
「劉氏也真是的,沒事情捆了姜東林做什麼。」
一堆人擠出了客棧,站在街頭遠遠的看向劉氏府院的方向。
先前那些交頭接耳湊熱鬧的人,此時也顯露出了悲涼的面色。
他們原本是抱以最後的希望,以為姜劉兩族不會真的動手,可現在戰爭爆發,他們的「以為」,落空了,也就慌了神。
戚狸和林初語見此,一時間都不知道該不該高興。
兩個人相視一眼,誰也沒有講話。
而此時,秦麟的房間門打開,阿吉和阿哆也從各自的房間里走了出來。
「你們一直在房間了?」戚狸第一時間感到詫異。
林初語立即明白了怎麼回事,拉了拉戚狸,而後湊到秦麟身前:「你們做了什麼?」
「添火。」秦麟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