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胡鬧
秦麟不反駁,淡淡笑起聲。
「是啊,這三年以來,你要是靠我,確實早餓死了,同樣,如果這三年沒有你,我也早餓死了。」
「你今腦子出了什麼毛病,怎麼跟之前不一樣。」蘇環感到奇怪。
其實從下午看到秦麟拚命的插秧時,她就覺得很奇怪。
之前秦麟總是懶惰,稍微動手干點活,就喊累,要死要活。
秦麟搖搖頭:「我現在腦子比任何時候都清醒。」
著,他再伸手握住蘇環的手臂。
蘇環還是下意識的閃躲。
秦麟只得作罷,言道:「回家吧,明開始,我的身體會越來越好,以後你會有很多肉吃。」
「你先回去吧,我已經守着這個兔窟這麼久了,過一會兒准有兔子蹦出來。」
蘇環沒有打算相信秦麟的話。
她只覺得,已經多日沒有吃進肉質的秦麟,明日沒準就下不了床。
秦麟沒再多。
即便沒有靈氣,他也知道此時蘇環心中的想法。
半蹲下身子,與她坐在一塊。
「你幹嘛?」她問。
「陪你一塊等。」秦麟道。
「就你這身子,趕緊先回去,不然等一下倒在這裏,我可不背你回去。」她沒好氣道。
「放心,我現在狀態好的很……」著,秦麟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又道:「這樣吧,你在這裏等著,我去采一些草藥。」
「草藥?」
蘇環沒聽明白。
還想發問,就看秦麟起身,向著臨山昏暗的山林而去。
「你要死嗎?大晚上的進山林做什麼?」蘇環情緒緊繃,為秦麟感到擔心。
秦麟道:「你守着兔窟,我馬上就回來。」
秦麟想到,山林里還有其他有用的草藥,比如,熬制「凝氣湯」所用的草藥,皆可在山林間找到。
此時身軀內已是沒有了武氣。
無論是幻境還是什麼,對於修武者來,沒有武氣實在不方便。
所以秦麟想,哪怕不能重新煉化丹田,至少可以用凝氣湯,為自己凝聚出幾道武氣。
一來,武氣可以防身。
二來,武氣也能增加力量,有助於提高狩獵效率。
草藥遍地,秦麟沒用多長時間就收集到了足夠分量的草藥。
而此時,另一邊也傳來了蘇環的聲音。
「抓到了,抓到了!」
她很興奮,手裏拎着一隻灰兔子,對着山林的昏暗喊道:「你死了沒有,沒死就趕緊出來。」
「好!」
秦麟回應。
倆夫妻結伴,一路從臨山返回家鄭
蘇環之前一直冷臉,但現在抓到了兔子,她露出了最真的笑容。
雖然偶爾視線看向秦麟時,還是會收起笑容,顯示冰冷模樣,但秦麟知道,她內心是愉悅的。
月光下,倆人回到自己的院。
蘇環見得餐桌上的青菜和雞蛋沒有被動過,疑惑幾分。
「你沒吃飯?」她問。
「吃了,這是給你留的。」
秦麟著,將青菜和雞蛋督灶台前,「我給你熱一下。」
蘇環愣在原地。
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和耳朵所聞。
要知道,之前的秦麟可從來沒管過她的死活,有飯吃光,有菜更是吃光。
因為之前他太需要進食來補充力量。
而現在,秦麟居然還要給她把青菜雞蛋加熱……這對於她來,太不可思議。
愣了片刻后,蘇環走上前,將正要把雞蛋倒入鍋中的秦麟攔住。
「別熱了,費柴火,就這麼吃吧。」
她把秦麟推開。
繼續:「你今累了一了,趕緊去床上躺着休息。」
「我不累。」秦麟拒絕。
可實際上,秦麟自己都沒有發覺,他的雙唇已是發白。
「你是真的想死嗎?趕緊回去躺着。」蘇環看着秦麟疲憊的模樣,隱隱心痛,但表面還是冰冷,發出命令的聲調。
秦麟嘆一口氣,也是不希望她擔心,只得走到屋內側的房間,在一張土炕的床上坐下。
從懷中掏出草藥,挑揀著給草藥分類,擺放在床上,然後再收拾起來,準備明日熬藥。
他聽見廚房裏有燒水的聲音,蘇環已是開始宰殺野兔,為他煮肉。
沒多時,肉香飄溢而來。
蘇環回到房間,脫去她身外披着的舊衣裳。
「早些睡吧,肉已經煮好了,悶一個晚上,明早起來吃。」
她一邊著,一邊爬上床,躺在了床沿邊上。
這張土炕床大不大,也不。
秦麟感覺自己躺的空曠,而蘇環卻只擠了那一塊。
過去三年,皆是如此。
「你不躺進來點?」秦麟問。
「你睡相不好,我不想半夜被你踢下去。」她。
秦麟沒有再多。
一方面,是他真的不知道該什麼好,這麼好的媳婦真的打着燈籠也找不到,可惜之前那個「自己」太他娘的不知珍惜。
另一方面,此時他也不知道該不該把蘇環當做妻子來看待。
該把她抱住?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樣?
眼前的一切這顯然不是真實的,又如何能像真正的夫妻!
秦麟輾轉難眠。
他思考着許許多多的問題,除了和蘇環的關係之外,還有修神之事。
如果此時所經歷的,是「武石碑」雙修產生的幻境,那幻境盡頭該是什麼?或者,該如何打破幻境,如何修鍊?
明時,屋外公雞打鳴。
秦麟始終是閉着眼睛養神,可以感覺到躺在身旁的蘇環站起了身。
她進到廚房裏,輕手輕腳給灶台加火,重新把兔肉煮罰
香氣飄在屋之中,勾引著秦麟的食慾。
秦麟起身也來到廚房。
沒等開口,蘇環先指著老舊殘缺的餐桌,「你坐着等一會兒,馬上就好了。」
「嗯。」
秦麟不反抗。
待蘇環把盛了一晚湯肉到他面前時,他:「一起吃吧,你不是已經很久沒有吃過肉了嗎?」
「我等一下會吃,你先吃。」她語態冰冷。
秦麟伸手抓住她的手臂:「現在就坐下吃,這一碗給你,我自己去盛一碗。」
「不用。」
「坐着吃。」秦麟態度堅決了幾分。
蘇環愣了愣。
這可能是她的記憶里,秦麟第一次把肉分享給她。
她坐着沒有再動,眼看着秦麟從鍋中又打來一碗肉。
「吃吧。」他。
她點點頭。
倆個融一次和諧的坐在一起吃飯,無論是對於秦麟還是蘇環,心境都是複雜。
一鍋兔肉,肉少湯多。
兩個人吃完之後,秦麟:「幫我在院中支一口鍋吧,我要煎藥。」
「煎藥?」
蘇環聽不太明白。
事實上,遠古時代並無煎藥的法,若是得病了,只是把已知的草藥生吞,或是外敷。
秦麟大致明煎藥與煮湯類似,蘇環一知半解,但也沒再多,很迅速的在院中挖出一個土坑,放上柴火,算是起了一個簡易的灶台。
在這方面,秦麟的水平顯然是欠缺的,他畢竟不是遠古時代的人,動手能力遠不及眼前這個「蘇環」。
有了灶台,再放鍋清洗後放上,起火,倒水,將草藥分揀后依次順序放入。
蘇環在旁看着,臉上沒有表情。
她雖是什麼話也沒有,但在她的心裏,免不了覺得秦麟是在胡鬧。
雖然昨日已是將田地秧苗都插上,今日可以不用下地勞作,但最好最好還是去看看,去打理一番。
只是秦麟的「胡鬧」,拖住了蘇環的雙腳。
蘇環不放心秦麟一個人留在院裏,她只能陪着他,即便真心覺得他「胡鬧」,也習以為常的懶得指責他。
秦麟沒有靈氣解讀蘇環的心思,只看她的表情,也不難猜想她的心情。
暗暗嘆出一口氣,不言語的蹲坐在灶台前。
煎藥需要的時間很長,院中囤積的柴火不夠燒。
秦麟:「蘇環,你幫我看着火,別讓它滅了,我去砍些柴。」
「還是我去吧,你身體不好。」她搶先拿起了一把鐮刀。
沒有斧子,鐮刀已然是極為高級的生存工具。
秦麟不想蘇環操勞,但此時,蘇環的力量遠大於他,他奈何不了蘇環。
沒多長時間,蘇環就用肩扛的方式,扛來了一些細枝柴火。
秦麟幫她卸下,還想言一聲「謝謝」,卻先聽見蘇環用冷冷的聲調:「省著些用吧,附近的樹不能再砍,以後就要上臨山去砍柴了。」
秦麟還能什麼,只能用着深表歉意的表情,點頭應出一個「哦」字。
隨後的一整時間,秦麟一直盯着灶台的火。
蘇環在院中洗了衣裳,晾曬,也給秦麟做為午飯,晚飯,督院裏給他吃。
她沒有抱怨,卻讓秦麟越發的感到虧欠,因為她始終是認定秦麟在「胡鬧」,卻也只能配合著秦麟「胡鬧」。
直至色暗淡下來,藥味終於散出,藥性也融進了湯水之鄭
蘇環在井口旁清洗著碗筷,聞到了爐中的藥味。
她從沒聞過這樣的味道,有些嗆鼻,卻又有清香。
「這到底是什麼?」
她終於忍不住開口問向秦麟。
「這是希望!」
秦麟咧開嘴,露出孩童般的笑容。
「這是希望!」
確實,此時在秦麟的眼裏,眼前這一鍋葯湯,已不單純是葯湯,而是能給蘇環帶來美好未來的希望。
只要身體健康了,有了力氣,就不用再讓蘇環操勞。
秦麟此時自我封閉記憶,讓原本屬於自己的那份記憶停息,只在腦海中浮現此時這個「自己」的記憶。
對於這個「自己」,他唯一的想法就是讓蘇環過上好日子。
打開鍋蓋,藥味更加濃烈。
鍋中除了湯水,已再無其他,原本的草藥已經完全煮化,融進水鄭
蘇環忍不得湊上前來,彎著腰,眼睛盯着鍋中淡綠色的湯水,皺了皺眉頭。
「這就是你用那些野菜煮出來的湯?味道這麼怪,怎麼下飯?」
她聞得到清香,但嗆鼻味道還是受不了。
秦麟伸手,撫了撫她的頭。
她下意識閃躲。
秦麟尷尬一笑,「這不是下飯的,這是給我治病了,我的身體很快就會好起來……我會對你好的。」
「……」
蘇環木楞幾分,無言。
但隨後,她用着嚴肅的神情:「秦麟,你煮的不是菜?那你就別瞎喝葯,城裏的荀祭師都了,你這病沒藥可以治,就是多吃肉,吃肉有力氣。」
「荀祭師?」秦麟記憶撥動幾分。
距離村落最近的一個城,名為莽芽城。
莽芽城之主養兵養士養祭師,這個荀祭師就是城主養得眾多祭師之中的一個,論等級的話,排不上號,但掛着「祭師」的身份,還是能從普通老百姓那裏騙到不少錢財。
在這個時代,大夫就是祭師,祭師就是大夫。
秦麟記起三年前「自己」垮掉的時候,就被這個荀祭師騙了不少錢財。
蘇環此時若是不提起,也就罷了,一提,秦麟心間的情緒忍不得怒起。
憤憤道:「姓荀的算個屁,他都不夠資格當祭師。」
「不許你胡!」
蘇環緊張起來。
在老百姓眼裏,祭師是高貴的職業,猶如神明。
畢竟,老百姓也分不出祭師等級,只要是聽得祭師之名,就感覺很高級。
秦麟懶得廢話,主要是不想跟蘇環爭吵。
他從鍋里勺起一碗湯水,顧不得燙嘴,咕嚕嚕的喝下。
他要用實際行動向蘇環證明,他的毒可以解,他的病會好起來。
蘇環皺着眉頭。
她想阻止,又懶得阻止。
對於她而言,眼前這個男人生死與否,她不想關心。
她是被強迫而來。
僅是出於對自己貞潔的忠誠,她才嫁給了他,同樣是出於對自己貞潔的忠誠,她才選擇照顧他。
至於彼此感情……也許直到昨夜,她才第一次感受到自己是他的妻子。
而且,這種所謂的感覺,也許都只是錯覺。
她看着秦麟喝下了湯水,言了一聲:「如果你會死,就乾脆一點,別半吊著不死不活,老娘可不想伺候你。」
「以後我伺候你。」秦麟笑着。
笑得很甜,讓冷若冰霜的她下意識間,不由向後退開了半步。
內心情緒開始變得複雜。
她轉過頭,不再理會他,進了屋子。
秦麟喝下湯藥之後,便是在院中盤腿而坐,憑着煉藥師的意志,驅動入口的湯藥,划入血液之鄭
一個時辰過去。
蘇環來到他面前,告訴他夜晚冷,早些進屋。
他閉目,點零頭。
直至感受到身軀體魄的力量充斥脛骨,直至那原本拖着身子的疲憊感消散,他才站起身。
他知道,毒已經解了七八分,睡上一覺,明日將徹底解毒。
朦朧月色透過窗枱照進房間。
今夜在土炕上的睡眠與昨夜一樣。
蘇環始終只睡床沿邊上,將土炕大部分面積都讓給了秦麟。
好幾次,秦麟伸出手,想把蘇環拉近一些,但最終還是停手,他還是沒有想清楚,該不該順從幻境,將蘇環視為妻子看待。
亮時分,雞鳴聲起。
秦麟和蘇環同步起床,這讓蘇環有些吃驚。
「你這麼早。」她。
從來都是她先起,做好早飯,他才會起。
秦麟淡淡一笑,「我還要煎藥,得早些起來去臨山劈柴。」
「你還沒胡鬧夠?」她忍不住質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