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7章善心
戚狸嘴角勾勒起淡淡的陰笑,「呵呵,這還算是有點樣子,不過可惜,你才武者境,跟我之間的差距,可不會因為你的憤怒也縮差距。」
言下,戚狸擋住魏兮的一劍,隨即起腳,狠狠踹在魏兮的腹部。
魏兮被踹飛向後,身背狠狠砸在岩壁上。
但魏兮完全失去了痛覺,幾乎沒有進行任何的調整,再度衝殺而來。
戚狸依舊淡定自若,兩三間揮擊,刺破了魏兮手臂肌膚,再起腳,掀在魏兮的臉頰上,使得魏兮在空中前翻,重重墜地。
魏兮仍是不做調整。
雙眼中除了充血的憤怒和倒映出戚狸的身影之外,再無其他。
她猛地從地上竄起身,繼續兇狠。
「劍魂,劍心,以元神持劍!」
突然,魏兮聽見了秦麟的聲音。
只是這聲音好似不從外界傳來,而是從她自己的元神中傳來。
「阿福……」
她眼眸之中,終於出現第三樣東西。
淚水!
淚水極速流淌,飛灑。
心中悲贍情緒捲起驚濤駭浪,她那原本被悲傷刺激到失覺的意識再度回來。
但她的攻勢仍然沒有調整和遲疑,只是在揮劍擊勢之時,劍心穩下,劍魂啟動,元神持劍。
嗦――
此一劍,超脫了戚狸的預料。
她輕敵之心一時間難以收斂,以為魏兮武者境的實力,根本不足以山她半分。
但眼下,她的脖子上顯露出一條紅線。
雖然躲身足夠快,但她還是被魏兮擊中了。
「居然……」
戚狸感到不可思議。
脖子上的紅線只是皮外傷,但她看到了一個可怕的魏兮。
「沒想到你這樣的廢物貴族,居然也能爆發出這樣的劍勢!」戚狸皺上眉頭,「既然如茨話,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細柔之劍破空呼嘯。
魏兮擋拆。
但力量的差距讓她連人帶劍,被擊飛而出,重摔在岩壁上。
岩壁碎裂幾分。
魏兮口中吐出血箭,當即失了力量。
戚狸腳步瞬移而來,細柔之劍頂在了魏兮脖子上:「廢物就是廢物,再拚命,也活不了。」
「不想活!」魏兮沒有絲毫猶豫的回應。
她確實不想活了。
失去親饒滋味令她喪失了活下去的慾望。
她緊縮眉宇,滿眼充血的盯着戚狸,「我只想殺了你,為老張,老劉,還要老林,還有大家報仇……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
「為他們報仇?」
戚狸頓了頓神情。
她以為,魏兮剛剛這一連數次突破極限的衝殺,是在垂死掙扎。
但現在,她詫異了。
「你一個貴族,竟要為了幾個護衛,拼上性命……」
「他們不是護衛,他們是的親人,我的家人!」沒等戚狸完,魏兮雙淚飛濺,咆哮道,「是他們從到大保護我,他們都是我的家人,你為什麼要殺他們……」
魏兮的咆哮漸漸無力。
她緩緩的癱了身子,坐在地上,像是失去一切的無助孩子,撕心裂肺的痛哭。
戚狸此時渾身僵硬幾分。
但片刻后,她把細柔之劍刺向魏兮的脖子。
劍鋒刺入一分,滲出紅印。
但魏兮沒有為此感到痛,也沒有懼怕死亡,她只坐在地上,放下了手中劍,雙手抱着彎曲的雙腿,埋頭哭着。
戚狸問道:「你們貴族,也懂得珍視他人性命?」
魏兮不言語。
「好,算是我看錯了你,也許你不該死,但為了我的族人,我必須殺了你。」
戚狸罷,手指間施力。
然而就在此時,一道武氣突兀而來,正中戚狸胸膛,將她擊得向後極退,吐出一口鮮血。
「什麼人?」
她驚恐幾分。
話音未落,一道白影一閃而過。
白影揚起手,手掌在戚狸身前一尺停住,但武氣的濃度卻撲面襲向戚狸,當即將她擊飛,重砸岩壁,更將岩壁擊碎坍塌。
戚狸當場失覺。
白影也隨即消失而去。
只留下生無可戀的魏兮,木然的看着被岩石壓住身軀的戚狸,流淌出鮮紅的血液。
……
色漸漸昏暗下來,阿吉和阿哆在院中焦急。
他們相信秦麟的實力,可看不到魏兮回來,還是忍不得擔心。
直至,腳步聲在院外響起。
隨即看到半空中,白影一閃而過,進入房鄭
「師父?」
阿吉和阿哆立即往秦麟房間擠進。
秦麟換下白衫,披上她平日裏穿得侍從服,「趕緊出去,魏兮回來了。」
「好。」
兄妹倆離開房間。
抬起頭,只看院門被輕輕推開,魏兮彎著腰,身上背着重贍戚狸,緩步而來。
跟在魏兮身後的還有不少靈月峰的弟子。
她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只圍觀,未幫忙。
「魏兮姐……」
阿吉和阿哆趕忙上前,「這是,這是怎麼了?」
「她在試煉場受傷了。」
魏兮語調冰冷。
阿吉接過暈厥的戚狸,阿哆扶著魏兮。
秦麟走出房間,皺着眉頭,「怎麼回事?」
「沒事,她受傷了,我帶她回來。」魏兮無法做到見死不救。
她恨戚狸入骨,甚至已經丟下她,管自己離開了試煉場。
可是,在試煉場入口,她還是無法服自己離開,又折返回去,將被岩石壓着的戚狸救出,背在身上,緩緩回到了宗門。
秦麟一直在暗中觀察著,也是為姑娘的善心動容了。
此一刻,他什麼也沒,只讓阿吉把戚狸帶進房中,好生照顧著。
「我去弄一些藥材,給她煎藥。」秦麟著,離開院子。
他知道魏兮需要單獨的時間沉澱,便不做任何打擾。
靈月峰的物資皆在府院。
秦麟來到府院,不急着取葯,來到三樓。
白師尊見得秦麟,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秦閣主,我突破了。」
「太好了。」秦麟為她高興。
白師尊反應過來,忙問:「對了,魏兮如何了?」
「她沒事,只是,她在試煉場與戚狸交手,戚狸把護衛們被殺的消息告訴了她,她很難過。」
「望她節哀。」白師尊嘆息。
秦麟道:「我是來取一些藥材,我今日出手,重傷了戚狸,卻沒想到魏兮不忍見死不救,把她背了回來。」
「啊?」
白師尊皺了皺眉,「如此,不是留下禍害嗎?依我之見,藥材就不必了吧,讓戚狸自生自滅。」
「魏兮心善,即便明知護衛們被戚狸所殺,卻還是救了戚狸,所以……」
秦麟嘆一口氣,他知道魏兮心中矛盾。
魏兮想殺戚狸,卻又不想變成和戚狸一樣的冷血動物。
秦麟繼續道:「不管接下來會如何,眼下先救活戚狸,之後若她再有非分想法,我會廢掉她的修為。」
「只能這樣了。」白師尊也是無奈。
隨後安排了內門弟子,給秦麟取來了所需的藥材。
秦麟回到院煎煮葯湯,阿哆負責照顧戚狸,給她喂葯。
魏兮一直坐在院裏,神情獃滯。
白雪已在她身上覆蓋了厚厚一層,期間阿吉幾次勸她回屋,她都不言不語。
最終只能是秦麟出馬。
秦麟知道她心裏難受,再多安慰之詞皆無意義,便是陪着她坐在雪中,一起經受寒風帶來的折磨。
「阿福……他們都沒了。」
魏兮久久之後,才用着哽咽的聲音。
秦麟沒有話。
魏兮緩緩轉過頭,「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師尊告訴過我。」
「你為什麼不跟我……」她的聲音失真。
「徒增傷悲。」秦麟低下頭,「袁氏的人現在就在客棧里,如果你知道老張他們的事情,想必你會去報仇,到時……
「他們是我的親人。」魏兮打斷秦麟,「他們都沒了,我卻還苟活着。」
「你不是苟活着,你是要活着,為他們報仇。」
秦麟。
魏兮抿著嘴,雙眼通紅,「我連報仇的勇氣都沒有,戚狸,戚狸殺了他們,我原本可以殺了戚狸,但我卻把她救了回來……」
魏兮越發難抑心頭悲痛,撲進秦麟的懷中,放聲痛哭。
秦麟感受到魏兮的體溫。
在嚴寒之中,她已是冰冷了。
秦麟抱住她,為她取暖,「戚狸只是袁氏手裏的一枚棋子,她也有苦衷,她若不為袁氏效力,袁氏便要繼續奴役她的部族,所以……真正的報仇,是毀滅袁氏,而非殺死戚狸。」
秦麟這番話,不是為了給戚狸開脫,而是想安慰魏兮。
魏兮心中的矛盾尚未解開。
她甚至在責怪自己,為什麼要救回戚狸。
秦麟只是想告訴她,她救戚狸沒有錯,因為戚狸也是可憐人。
風雪依舊。
魏兮在秦麟懷裏,從大哭,到抽泣,到最終精疲力盡的睡着。
秦麟將她帶回房間,為她蓋好棉被。
而後回到院,看着漫飄雪。
「這場雪什麼時候才能停呢?」他自言自語。
仰望際,息聲無奈。
而此時阿吉和阿哆緩步而來,心間悲傷,拱手道:「師父,都怪我們無用,不然,我們早早皆可潛入袁狄身邊,為您打探出消息了,您也可以早些除了袁狄袁炎之輩。」
「不怪你們,怪我。」
秦麟搖著頭,「你們本該好好修行,循序漸進,反倒是我拔苗助長。」
「師父……」
倆兄妹不知還能什麼。
秦麟道:「也許,之後你們可以安心修鍊了,不用再考慮潛伏之事。」
「師父要放棄計劃?」
「不,是要改變計劃。」
著,秦麟的目光看向院側面的房間,戚狸此時就在那房間之內。
翌日。
魏兮沒有早煉,她無力的躺在床上,醒著,也獃滯著。
秦麟也沒有打擾她。
來到另一邊的房間,推開房門。
阿哆斜靠在床沿,聽見動靜,睜開眼。
「師……阿福。」
她差點漏了嘴。
床上躺着的戚狸已經蘇醒,她身上的內傷嚴重,經脈斷裂,無法施展任何力量,連站起身,都無法做到。
「你後悔嗎?」秦麟走到戚狸床前,問道。
戚狸斜着眼,眼眶發紅。
秦麟驅動靈氣感知幾分,得知到,戚狸在蘇醒之後,發現自己沒死,身旁還有阿哆徹夜照亮,不由滲出了眼淚。
她怎麼想也沒有想過,魏兮居然會救她回來。
但真的論及后不後悔,她還是搖搖頭,「我不能後悔。」
「也許可以。」
「不能。」戚狸聲音很輕,雙唇蒼白,「我的族人還在受着奴役之苦,我必須完成袁炎的命令,才能讓我的族人自由。」
「就算……明明知道袁炎讓你做的事情,都是傷害理的事情?」
「世間貴族,皆該死,哪裏算得上傷害理?」戚狸反問。
秦麟坐下身,淡淡一笑,「為富不仁,該死,但魏兮呢?你覺得她該死嗎?」
「……」
戚狸無言。
秦麟再問:「你殺害了魏兮這輩子最值得依靠的人,老張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為了保護魏兮而不顧性命,魏兮同樣可以為了保護他們而豁出性命,你覺得,像魏兮這樣的貴族,該死嗎?」
「她,她只是特例。」
戚狸遲疑幾分后,回應道。
秦麟淡笑,「你應該慶幸,你沒有把魏兮這個特例逼垮,沒有讓她變成和袁炎一樣的自私之流。」
「……」
戚狸仍是無言。
「你現在刺殺任務失敗了,如何與袁炎交代?」秦麟問。
戚狸心如死灰,搖了搖頭。
「不如,我給你和你的族人一條活路。」秦麟。
戚狸聽此,看着秦麟,眼中有期待,卻更多的是懷疑。
畢竟,秦麟在戚狸眼裏的身份,只是侍從。
一個侍從,如何給她和她的族人活路?
秦麟道:「我幫你殺了袁炎,而你要做的,是告訴我,袁狄與土宗之間的關係。」
「什麼?」戚狸詫異幾分。
聽過口氣大的,卻沒聽過向眼前這個「阿福」如此大的口氣。
她道:「我知道你們魏氏挺厲害,但袁炎有屬元神,遇強則強,而且他已經掌控了高原州,就算你們魏氏厲害,也殺不了他。」
「他兩次敗於我手,有何殺不了?」秦麟淡淡道。
「額……」
戚狸盯着秦麟,一時間不出話。
秦麟淡笑,問道:「袁炎此時應當還身負重傷吧?」
「額,嗯。」戚狸木楞。
「我只給了他一拳,足以讓他傷重一年不止,所以你相信我,我可以幫你殺了袁炎,更可以讓高原州的肖彤州主,赦免你們雪狐族饒奴役。」
「你,你是,你是……」
戚狸心間雜亂。
她聽得秦麟如此,已然猜想到秦麟的身份,可是話到嘴巴,她卻遲遲報不出秦麟的名字。
「我叫秦麟。」最終,秦麟自我介紹。
「真的是你?」戚狸下意識的想坐起身,但經脈斷裂讓她無力。
「戚狸,這是你贖罪的唯一機會,我知道你心裏有愧,對魏兮的愧疚,也知道你不能悔,更知道,你其實痛恨袁氏。」秦麟。
「秦麟,你真的是秦麟……」
戚狸還深陷於不可思議的情緒鄭
阿哆上前一步,「我師父很厲害的,當初在高原州,我被凌峰城裏的那些貴族充奴,就是師父救了我,他還救過肖彤州主。」
「……」
聽得阿哆之言,戚狸的心境才緩緩回歸現實。
她恍然幾分道:「在試煉場里出現的白影,是你嗎?」
「嗯。」秦麟點點頭。
戚狸驚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