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月色之下
玉兒想反抗,卻是無力。
黑暗之手上顯然是塗抹了昏迷的藥粉,僅是在眨眼之間,就已讓玉兒陷入昏迷。
秦麟一時間沒能覺察到玉兒陷入險情,在他的面前,還有數十名黑衣人形成的「車輪陣」,分批次的不斷向秦麟發起攻擊。
火焰在秦麟手掌中燃燒。
爆裂的暗魂力量在秦麟身外形成了一道旋風般的防禦罩。
無論從哪一個角度看,此刻的秦麟無疑是死神的模樣。
正常的人,哪怕是修武者,見到死神都該有畏懼的情緒,可是眼前這群黑衣人就如同飛蛾撲火,毫無懼心的瘋狂衝殺。
秦麟煩了。
不等黑衣人的「車輪戰」再運作,已是主動發起攻勢,衝擊進入黑衣人的陣營之中。
一陣廝殺聲響徹夜空。
周旁的房屋原本是寂靜沉睡於黑夜中,此時也不免被大街上的saoan驚擾。
百姓們點起燈火,隔着窗戶悄悄的看向大街上。
廝殺聲愈演愈烈,飛濺的血花近乎將大街的地磚染成紅色。
這無疑是花山城數百年來最大規模的暴力行動,周圍百姓無不是心驚膽戰起來。
半柱香之後,一切終是歸於寂靜。
數十名黑衣人已全部倒在地上,沒有一個還能呼出氣息。
「浪費時間!」
秦麟狠狠的喘了一口氣。
他也是累。
畢竟他本身的修為僅僅只有武者境。
正常情況下,一個武士境他都無法抵擋,何況是數十個武士境的修武者。
「真的要少驅動暗魂的力量,越來越難控制。」
秦麟收勢。
剛剛的戰鬥,他一邊要擊殺黑衣人,一邊還要控制暗魂的釋放,這對元神是一種傷害。
好在,身為煉藥師,對自身各種屬性的認知皆是遠超於常人,所以還能勉強把握好平衡點。
「還是要儘快離開花山城,只要進了驪山的領域,想必肖竹就不敢輕舉妄動了。」
秦麟這樣想着,轉過身。
他想叫玉兒加快腳步,趁肖竹沒有採取下一步舉措之前,趕緊離開。
然,身後除了朦朧月色下寂靜的街道之外,便再無其他。
「玉……玉兒?」
秦麟的思緒猛然一驚。
他相信,玉兒絕不可能拋下他一個人跑掉。
準確的說,秦麟知道玉兒的心思,他堅信哪怕是死,玉兒也會奮不顧身的死在他前面。
所以現在看不到玉兒的聲音,秦麟當即就意識到,這他娘的是一個計!
「聲東擊西!」
秦麟感到脊梁骨一陣發麻。
千想萬想,他也沒有想到過黑衣人只是佯攻,只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
「為什麼?肖竹為什麼要抓玉兒?今日在客棧,他明明連玉兒的面也沒有見過,為什麼要抓玉兒?」
秦麟思緒不由間的混亂。
但無論如何,眼下的關鍵是要先找到玉兒。
隨即,秦麟邁開腳步,準備直殺肖竹所居住的行居院。
可就在他的腳步剛是要邁出的時候,腳底下「哐啷」一聲響。
秦麟低下頭。
一塊銀制的令牌在月光下泛耀出寒光。
令牌之上,以楷體篆刻出四個字――城主府衛。
「周建修!」
秦麟的思緒更加混亂。
不過,這倒也讓秦麟理解了黑衣人為什麼要抓玉兒。
相比起肖竹,周建修抓玉兒的可能性更大。
只是……
秦麟總覺得不對勁。
他有點不相信周建修會幹出這種事情。
或者說,他不認為周建修會用這樣的方式抓玉兒。
「周建修人模狗樣,典型的偽君子,可偽君子也是要裝成君子模樣,不該用這等下作手段,除非他不想裝了!」
秦麟一時間理不清思緒。
但有一點可以先明確,那就是先去城主府……
不多時,秦麟的腳步已是來到城主府門之外。
星夜之下,城主府燈火通明。
一層層身披鎧甲的侍衛嚴陣以待,數十名身穿練功服的修武者將府院內外把守的嚴嚴實實。
這陣仗,用「戒備森嚴」已不足以形容。
秦麟見此,眉宇已然皺緊。
試想,花山城坐落於驪山腳下,西大陸上有幾個人敢在花山城鬧事?
周建修身為堂堂少城主,可謂是花山城裏最安全的人,卻還要以如此陣仗來保護城主府,這分明就是知道,今夜有危險。
秦麟緊握起雙拳。
隨着他越發靠近城主府,銀甲侍衛和修武者皆將目光投向他。
「站住,城主府院,任何人不得靠近。」
銀甲侍衛發出警告。
說來也巧,這個侍衛秦麟還臉熟,正是在城門口負責登記秦麟信息的侍衛。
「原來是你。」
侍衛顯露出不屑的神情。
「你挺忙啊,白天守城門,晚上守主子家的大門,都不用睡覺嗎?」
秦麟冷聲問著。
其實從這,秦麟也就看出來了,這些侍衛都是臨時加班。
侍衛舉起手中的長劍,指向秦麟,「我睡不睡覺你別管,你要是敢闖城主府,我保證你一睡不醒。」
「闖城主府?」
秦麟說着,故意往身後看了看。
府院之外的大街可以說是花山城中最為寬敞的大街。
這麼寬的街道,難道只要是有人走過,就會被懷疑為闖城主府?
況且花山城作為商貿之城,本身就不存在宵禁的說法。
雖然現在街面上確實除了秦麟就沒有其他人,可這並不代表,其他時間的夜晚,就沒有趕商的行人經過。
所以,秦麟判斷,侍衛是預先知道了什麼,才直接蹦出「闖府」言論。
「難道你不是來闖府院的?」
侍衛疑慮幾分。
「當然不是,我只是剛好路過。」
秦麟開始裝無知,繼續問道:「你們這麼辛苦?每天晚上都要把守府院?府院經常被闖嗎?」
「關你什麼事,趕緊走,免得一會兒打起來你走不掉。」
侍衛把長劍收起。
「打起來?跟誰打?」
秦麟繼續問。
「都說了關你沒事,滾!」
侍衛沒好氣。
其實剛才看到秦麟時,侍衛也挺納悶。
今晚他被臨時抽調來保護城主府時,是聽聞有一個修為極高的頂級殺手將要在今夜闖入府院刺殺少城主。
可秦麟的修為在進城登記時,就已經檢驗過,是武者境。
所以侍衛一時難以理解武者境的毛頭小子怎麼會被標上「頂級殺手」的頭銜。
現在聽秦麟說只是剛好路過,而且看秦麟好像也確實什麼都不知道,侍衛也就沒有多疑了。
「你還不走,等著送死啊!」
侍衛見他秦麟杵在原地東張西望,不耐煩道。
秦麟是看看到底有多少侍衛。
「周建修未免太看得起我了,為了防我,居然派這麼多人,呵呵……」
秦麟淡笑。
侍衛詫異:「你說什麼?」
「沒什麼,把你的劍借我用一用。」
秦麟伸出手,很自然的索要侍衛腰間上的長劍。
侍衛皺眉。
「大膽,花山城內除了官府軍士之外,任何人不得佩戴武器,你居然還敢讓我把……」
侍衛正訓斥着,眼前猛然乍現出一道刺眼的火光。
「廢什麼話,要嘛交出劍,要嘛交出命。」
秦麟冰冷。
侍衛至此才意識到,秦麟就是「頂級殺手」。
「包圍起來!」
就在此時,其他的銀甲侍衛迅速的做出反應,僅在眨眼間,里三層外三層,百餘名侍衛和身披練功服的修武者已是將秦麟結結實實的包圍。
「什麼頂級殺手,原來只是一個小少年!」
「我還以為是多牛掰的傢伙,少城主未免也太怕死了,就這麼個小少年,居然抽調我們這麼多兄弟來保護。」
「這樣不是挺好嘛,殺了這少年,兄弟們就可以回家睡大覺了。」
侍衛們暗暗竊喜著。
秦麟長出一口氣,輕聲道:「我的本意,是今晚只需死一個人就足以,但如果你們要找死,我不建議多殺幾個。」
「哈哈,還挺囂張。」
「他都說了,今夜只要死一個人就夠了,死他自己不就夠了,哈哈……」
侍衛們完全不把秦麟的威脅當做一回事。
唯獨,站在秦麟面前,被秦麟要求交出長劍的侍衛,面色已是陷入萬分驚恐。
因為他正對着秦麟。
他可以清楚的看見秦麟眼眸之中,那如刀刃鋒芒的銳氣,以及朦朧月色之下,秦麟那張若隱若現的猙獰面孔。
「把劍借我用一下,謝謝。」
秦麟的聲音猶如來自煉獄。
侍衛已經顫抖,手臂就像不能自我控制,本能的握在腰間長劍上。
緩緩的,他抽出劍身。
其他侍衛見此,不由嘲笑:「你這是要幹嘛,難不成真要把劍借給這小子?」
「也行,把劍給他,讓他自我了斷吧,免得被我們大卸八塊。」
「真無趣,早知道我就偷懶不來了,花樓的姑娘可都快想死我了。」
侍衛們完全不知道危險。
他們眼看着已是渾身顫抖的侍衛將長劍遞到秦麟面前,紛紛嘲笑。
顫抖的侍衛此時哪裏還顧得上他人的眼光。
他把長劍遞到秦麟面前,結結巴巴,「給,給你……」
秦麟點點頭,「很好,你的命保住了。」
說罷,伸出手,抓住侍衛遞來的長劍。
轉瞬之間,周旁原本還在嘲笑的聲音戛然而止,剩下的只有凄烈的慘叫聲。
秦麟伸手握住劍身的剎那,體內的劍氣融合著暗魂,彷如是已在黑暗中忍受太久,完全失控的貫通秦麟周身經脈,衝擊出秦麟的身軀外。
衝天的煞氣形成恐怖的旋風。
周旁的侍衛根本來不及反應,或者說,他們根本沒有預想過會有平地一聲雷,激起如此強勁的衝擊力。
眨眼片刻之後,侍衛們已是全部被震得飛身而出。
體質稍差的,更是猛吐鮮血,當場昏死過去。
即便是有些武道底子的侍衛勉強抵擋住了這突然產生的衝擊力,卻也是滿心曰狗的情緒。
「見鬼啊,這少年的武氣怎麼能這麼強烈?」
僥倖還能站得起來的侍衛皆是被嚇得鐵青了面色。
出於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們緊握手中的武器,試圖做一番垂死掙扎。
可是秦麟手持長劍,身影儘是幻影重疊的若隱若現。
「真的是鬼,真的是鬼!」
侍衛們哪裏見過這等武技。
他們心裏只有一個念頭――這個少年絕對不是人!
他們不知道,秦麟此時施展的,是完全不熟練的《幻凌步》。
任何武技,只要將心訣的奧義領悟,再以強勁的武氣驅動,皆可施展出模樣。
只不過是越常修鍊,掌握的越精深,施展起來威力也就越大。
秦麟前世就了解過《幻凌步》的心訣,這一世他修鍊武道,更是懂得武技奧義的玄妙。
只是他確實不熟練。
《幻凌步》的精髓在於虛實難分。
也就是留下一個虛影,隱藏自己的真身。
但現在秦麟還做不到這一點,他的真身無法隱藏,只能釋放出虛影迷惑侍衛們,這才有了侍衛們看到了幻影重疊。
「少俠饒命……」
侍衛們看到秦麟鬼靈般的攻勢,嚇得連原始的求生本能都放棄了。
紛紛丟下手中的武器,極速的「噗通」一聲,跪地求饒。
可是……劍氣的銳利沒有半點收斂。
月色銀光,鮮紅的血液飛濺。
哀嚎的叫聲已然形成一首悲歌,直至最後一名侍衛倒下,悲歌才肯結束。
不是秦麟不肯收手,而是最讓秦麟擔心的事情,最終還是發生了。
「暗魂不受控制了!」
秦麟的額頭上滲出冰冷的汗水。
他必須明白,這是一個糟糕至極的信號。
之前說暗魂無法控制,卻都還能抑制,但這一回,秦麟真的沒能抑制住暗魂。
殺戮彷彿是暗魂是天性。
秦麟很想繞過那些跪在地上求饒的侍衛,可暗魂的天性強烈,根本無法遏制。
直至侍衛們全部倒在血泊之中,暗魂才肯消停。
沒錯,是暗魂主動消停了,而非秦麟成功的抑制住它。
「可惡,再這樣下去,搞不好我會被反噬!」
秦麟心有餘悸。
轉過身,眼前還剩一名侍衛。
正是把長劍遞給秦麟的那名侍衛。
想必,在暗魂的自我意識中,這侍衛並非必死之人,至少暗魂所操控的長劍,就是這侍衛所提供。
「你可真幸運!」
秦麟疲憊,小聲說着。
侍衛此下的神情早已經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