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南北爭立

蒯越此人只可以懷柔，而不可以強硬。蔡瑁，張允二人見蒯越表態，便也鬆了一口氣。而後蔡瑁連忙將事情告訴了蒯越。

「關家父子都是雄略之人，現在這等作為倒也是在意料之中。反而如果沒有半點反應，才倒是咄咄怪事。」蒯越聞言從容笑道，隨即輕捏鬍子，說道：「可給文聘增兵一萬人，使得樊城守軍至二萬。有文聘在，加上樊城堅固，二萬精兵，關家難以攻破樊城。」

「而後命水軍龜縮進入水寨，不得出戰。襄陽守軍，進入城中，關閉城門，不可與戰。」

蔡瑁，張允二人不由面面相視，給文聘增加兵馬這是很正常的。戰時增兵前線啊。畢竟這一次關羽非同小可，不僅盡出新野兵馬，還有李正，廖化，丁奉房陵三軍，氣勢洶洶。

但是水軍龜縮水寨，襄陽關閉城門，這是什麼操作？

若不是說出這一番話的是人蒯越，他們早就懷疑對方是通敵賣國之徒，拉出去砍了再說。

但對方偏偏是蒯越，張允便先小聲問道：「樊城，襄陽隔着漢水，對方丁奉，廖化乃是水軍，人數又少，這時候整該下令水軍出擊，阻截，或是消滅廖化，丁奉。為什麼反而龜縮呢？先不說其他，若是龜縮起來，襄陽，樊城便不能再聯繫了。」

蒯越聞言嘆道：「襄陽戰船年久失修，水軍久不操練。精銳不過王威而已，而現在王威已經南下江夏。襄陽水軍雖多，但誰能戰？反而那廖化，丁奉乃是關平提拔的小將，便是那廖化雖然好色，但是大義不虧。我看此二人必定有不小本事。若是讓水軍出征，就算是兵力勝過，但只怕敗多勝少。」

「相反，如果龜縮不出，他們想要攻入水寨卻也難。只要我們將襄陽，以及戰船守住，文聘守住樊城，關羽便沒有機會，關羽見沒有機會，多半自行退走了。至於樊城與襄陽的聯繫，大可不用管。樊城穀物充足，器械堆積如山，文聘率領二萬大軍鎮守樊城，可支撐二三年。」

這便是蒯越的計謀了，斂眾固守，不與關羽交戰。只要不敗，就可以守住荊州。因為蒯越知道，關家父子之所以修築新野，堅持屯紮在新野，便是為了防備北方曹操。

關家父子，絕不會不惜一切代價猛攻襄樊的。

蒯越料事之准，有過人之明，他看的很透徹，從上一次關羽打了樊城一下，卻退兵了就知道，關家父子的意圖了。

因而他設下這斂眾固守的策略，便可以高枕無憂。

蔡瑁，張允二人聞言各自都沒有什麼表情變化，但是對視一眼都覺得尷尬，因為荊州水軍之所以如此破敗，便是因為他們上下其手斂財的緣故啊。

至於對於蒯越的策略，二人卻是十分相信。隨即，二人就將這個事情稟報給了劉琮，然後以劉琮的名義，下達了命令。

該增援的增援，該守備的守備。

而此刻張飛，李正已經與廖化，丁奉分開了，水軍，步卒沒走一快。張飛李正沿着漢水北岸，去與關羽匯合，增加關羽攻打樊城的兵力。

廖化，丁奉則統帥水軍，諸葛亮打算橫江與劉表的水軍干一仗，若能取勝，便也可以造成人心動蕩，而後乾脆捨棄樊城，直接南下圍攻襄陽。

畢竟只要有水軍，而襄陽這一帶是平原，漢水在這裏水裏平緩，什麼地方都可以渡河。

勝算也是很大的。

但是當襄陽方面傳來消息，劉琮下令水軍不得出戰，襄陽守軍關閉城門的時候，諸葛亮便知道，這一次攻打襄樊，已經沒有了戰爭上的勝算了。

除非那邊劉琦能夠勸說文聘歸降。

漢水之上。

波光粼粼，風平浪靜。這條碩大的江河上，便只有廖化，丁奉的戰船在橫行，別的連小漁船都沒有。

北方可看見樊城，南方可看見襄陽城。

當真是螃蟹一般，但可惜沒鳥用。諸葛亮需要擊敗對方的水軍，才可以展開進一步行動，但對方龜縮不出，該如何是好？

廖化手下的一艘艨艟上，諸葛亮站在船頭，廖化著甲按劍立在他的身側，這健壯的胖子因為上一次綁送劉琰一事，得了關平的嘉獎，此刻十分神氣。

「以我觀之，荊州水軍不過是土崩瓦解之輩而已。見到我廖化，竟然不敢出戰做了縮頭烏龜。」廖化很神氣，雙手反叉腰，洋洋得意。

諸葛亮這一次與張飛分開，便是想要以水軍作為突破。而他之所以在廖化的船上，乃是因為他與廖化的老子廖明比較熟。

反而他與丁奉不熟，自然留在了廖化船上。

諸葛亮素來知道廖明有個不成器的兒子，也聽說過廖化種種荒唐作為，也知道廖化詐了劉琰一事。

而且諸葛亮知道廖化與丁奉都是能打仗的，看四周戰船嶄新堅固，觀船上士卒，皆精神飽滿，士氣高昂。

諸葛亮見廖化，丁奉水軍如此強壯，這才膽敢率領二軍八九千人浮江縱橫，打算擊潰襄陽的大批水軍。

但可惜啊，有力量是一回事，能不能打仗又是一回事。

「此必不是蔡帽，張允二人的策謀，而是蒯越的計略。有此人在，荊州難以攻下。」諸葛亮心中長嘆一聲，鵝毛扇扇肩，一下沒一下。

此時諸葛亮便只能將希望，放在劉琦能不能打開樊城城門身上了，但恐怕也是極難的。

若劉琦能夠在劉表病死，文聘不知道的情況下去樊城，然後將文聘騙出來，出其不意的執拿了文聘，便可定樊城。

而現在劉琮繼位，名正言順。文聘大將忠勇，豈會再失職？

不過雖然不能攻破襄樊，但也可以蠶食荊州。劉琦可是一塊美玉，價值無量。諸葛亮想了一下，對廖化說道：「廖校尉，選一條船送我去北岸見漢壽侯。」

頓了頓，諸葛亮又鄭重說道：「廖校尉與丁校尉切記，對方如果出戰，便可浮江戰之。若是對方鎮守水寨，便不可以攻打水寨，得不償失。」

「諾。」因為父親的關係，廖化也知道孔明有才，又因為關平告訴張飛，張飛告訴廖化，孔明雖名為參軍，實則帥也。因而廖化很服氣，應諾了一聲，派人將諸葛亮送去了北岸，登岸后，諸葛亮策馬往關羽大營疾馳而去。

與上次一樣攻打樊城一樣，關羽率領眾將在樊城以北安營紮寨，只是這一次多了李正罷了。

關羽知道這李正是關平一手提拔起來的愛將，也沒有輕視，以禮相待。

不過與上一次不一樣的是，關羽這一次沒有下令攻城，而是讓劉琦去見文聘。

畢竟臨行前，殷觀也告訴關羽，如果文聘不出城，便不可以進攻樊城。打不下的。

所以此刻雖然雙方在對峙，各自陳兵列陣，但其實空氣之中沒有肅殺之氣。

樊城北城門外，劉琦在少量隨從的簇擁下立在城下。他在這裏已經有一會兒了，而來的目的就是想與文聘說話。

城上守軍見是劉琦不敢怠慢，便去找文聘去了。不久后，文聘走上了城牆，來到了城門樓前。

這位荊州的第一號大將，現在擋在關家父子面前的一座高山，也是歷史上擋在孫權面前的高山。

此刻文聘身披甲胄，雙手抱拳，對城下的劉琦說道：「大公子，文聘在此。」

「蔡瑁，張允乃是諂諛之臣，迷惑父親。而現在我嫡長子不能繼位，而我弟繼位。這不僅不符合禮法，人心更是難平。我欲藉助漢壽侯之力，南下爭位。將軍素來忠勇，可否與我同行？」

劉琦勒緊馬韁，避免身下戰馬亂動，昂首對城上的文聘說道。

文聘沉默片刻，而後長嘆道：「大公子乃是長子，卻不得繼位。我心中也是嘆息。但此刻大事抵定，為之奈何？」

劉琦見此便繼續勒馬高聲道：「有漢壽侯幫助，有將軍幫助，殺入襄陽不難。」

「若是漢壽侯殺入荊州，那荊州到底是大公子您的，還是漢壽侯的？」文聘見劉琦糾纏不休，便問出了這句話。

劉琦聞言沉默了許久，劉琦當然也想要荊州。這本來就是劉表留下的家業，他身為長子理當繼承。

但是在劉表病死之後，劉琦倉皇逃竄而已，投奔關羽只是為了保命。而現在關羽趕鴨子上架，讓他來樊城勸說文聘打開城門。

便是劉琦也知道，關羽如果進入荊州，必然是鳩佔鵲巢的。劉琦倒也是無所謂，反正荊州就算不被關羽所得，也不是他的。

反而若是能將劉琮，蔡瑁，張允拉下馬，也能出一口惡氣。

但顯然對於文聘這樣的大將來說，這是不行的。文聘忠勇，對劉琦也抱以同情。

但現在劉琮既然繼位，事情已經抵定。文聘職責便是守衛荊州安全，他自然不可能放劉琦進來，關羽進來。

關家父子若是攻打樊城，文聘自然拒之門外。

但若關家父子來到荊州，還能趕出去不成？

文聘終究是荊州忠臣，最能打，最忠心耿耿的忠臣。他寧願看着劉琮繼位，也不願意關家父子佔有荊州。

劉琦被文聘的問題問住，但很快就宣稱若是打下荊州，漢壽侯必定讓他做荊州刺史。

場面話嘛。

劉琦自己也不信，更別說是文聘了。於是，雙方在城上城下一番話語，然後各自便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