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黑白對弈
言坦之立刻凝聲道：「父親放心，哪怕承兒能力不夠，但我一點會幫他的。」
「嗯，你做事我還是放心的，你先下去吧，對了，再過幾天就是中元節，到時候家族會有一次聚會，你好好表現，我也該退休了。」言老爺子罷手道。
「孩兒知道。」
言坦之精神一震，心中大喜，等了這麼多年，終於可以如願以償了嗎？
在言承離開后，言老爺子身體佝僂了下來，彷彿再次蒼老了十歲，他看着面前的畫卷，輕輕嘆息，這是李清明送他的那副《九天月明中》。
看着面前的話，他再次生出了一絲怒意，抓起一個茶杯就想砸過去，不過最終他還是停下了動作。
「恥辱，恥辱啊，想不到老夫到了晚年，也會有如此恥辱。」
言老爺子黯然道，他丟到了手中的茶杯，向著自己的棋室走去，平時，他都是獨自待在棋室，執黑白子獨自博弈，從某種程度上來說，言老爺子是很孤寂的。
剛推開棋室的門，言老爺子就冷聲道：「你怎麼來這裏了？」
在一個擺放圍棋的桌子旁，李清明正在平靜的看着棋盤上的棋子。
「黑子玄虛，白子耀眼，老爺子好一手博弈術啊。」李清明沒有回答言老爺子的話。
言老爺子原本想要訓斥李清明的，但是當他聽到李清明的話后，他不禁神色一怔，道：「你也懂棋？」
「略懂。」李清明道。
「好一個略懂，老夫浸淫圍棋多年，也不敢說自己略懂啊。」
言老爺子冷笑道，出奇的是，此刻他沒有訓斥李清明，而是坐在李清明的對面，道：「既然你懂棋，不妨賠我玩一把如何？就這盤棋，黑白雙方，任你選。」
「既然老爺子有邀請，我怎敢不答應？」李清明淡然一笑。
言老爺子卻是感覺心中微驚，以往李清明給他的感覺就是廢物一個，但是現在，李清明竟然面對他都鎮定自若的，談吐也是謙遜三分，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覺自己是不是看錯了，這還是李清明嗎？
不過轉眼之間，他就感覺李清明是在故弄玄虛，或許是李清明言雨紛離婚了，心中不甘，故意來他這裏表現一番，讓他好再作考慮這樁婚事，甚至有可能，李清明什麼都不懂，只會胡說八道。
如此一想，言老爺子心中就產生了一種厭惡，他冷聲道：「你持哪方棋子？」
「我執黑棋吧。」李清明輕語。
「竟然選擇黑子，果然是什麼都不懂的廢物。」
言老爺子暗罵道，不過他沒有去揭穿對方，而是準備下棋的時候狠狠的教訓對方一下。
「老爺子覺得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廢物？」
李清明知道言老爺子心中在想什麼，也沒有太過在意。
「哼，有自知之明最好。」言老爺子冷哼道。
李清明不置可否的笑了笑，盯着棋盤道：「白子耀眼，已經漸呈現包圍之勢，佔據了上方，堅不可摧，勢力強大；而黑子玄虛，處在抵抗躲避位置，落入絕對下方，懂棋的人在這裏，必定會選擇執白子，對嗎？」
「倒是小看你了，沒想到你還是有點眼力的。」
言老爺子輕語，不過他的話鋒立刻一轉，道：「但那又如何？當你選擇執白子的時候，你就已經輸了，你不會是想着置之死地而後生吧，年輕人，不要想那麼多，並不是每個人都有那種機遇的。」
李清明搖頭，淡笑道：「置之死地而後生，說得太高深了，對於這局棋來說，何必那麼麻煩？」
李清明持着一顆黑子落下，九宮偏格，照應四面八方。
「你是想拚死一搏？可惜，你太大意了，黑子置中離，看似挽回了一步，但是卻讓你離死亡更近。」
言老爺子看李清明落一子，他撫摸了一下鬍鬚，也落了一子，這一子落下，白子跨出一小步，黑子落於下方的趨勢更加明顯。
白子簡單的一步，就將黑子推入了萬丈深淵。
言老爺子落完一子，得意道：「現在局勢很明了，三十子內，你必輸無疑。」
他沒有去嘲諷李清明，因為此刻在他的眼中，李清明是一個對手，不管對方實力如何，最起碼，尊重對手是應該的，也是圍棋的棋德。
其實，李清明能夠落第一子，已經不錯了，這局棋是言老爺子從一個朋友那裏弄來的，天然殘局，白棋壓倒黑棋，這是必然的，這麼多年，他持黑棋，從未贏過，也就是說，持黑棋，是必輸無疑的。
黑棋能夠走不錯的一步，已經不簡單了。
曾經，言老爺子還找言承下過，但是言承什麼都不會，甚至連怎麼落子都不知道，因此被言老爺子狠狠的罵了一頓。
「老爺子剛才這一步，已經達到圍棋九段的水準，雖然只是簡單的一步，卻將後面十步都想好了，果然不簡單。」
李清明誇讚道，這次他是認真的，老爺子這簡單的一子，落得可不簡單。
可以說，老爺子的這一步，攻守兼備，以強大的力量攻擊黑子，讓黑子步入深淵，同時也沒有放鬆懈，形成了一個很好的防守，這更是一種強大的戰術，在敵人不徹底敗亡的時候，永遠不會大意。
這種戰術，只有老成的棋手才玩的出來，現在青年人，往往會粗心大意，驕兵必敗便是這個道理。
黑子落在萬丈深淵，一個不小心，就會徹底敗亡，甚至根本達不到言老爺子說的二十步那麼久，只要黑子走錯，三步之內，必死無疑。
圍棋九段，這已經是圍棋段位的巔峰段位了，老爺子便是如此段位的大師級存在，他聽了李清明的話，反問道：「既然如此，你的下一步該如何走？」
「請看。」
李清明執著一顆黑子，往下面送去。
這一顆棋子下去后，李清明並未從深淵中走出來，相反，他的這顆棋子很容易被幹掉。
言老爺子看李清明落了這一子，他誇讚道：「是我小看你了，你這一手直入虎穴的打法也行得通，犧牲一顆子，換取其他子的存活，不錯，夠果斷直接，不過卻已經將你送入谷底了。」
說罷，他再次落下一顆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