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一十三、燕丹的妄想

機關朱雀是墨家機關術的集大成作品，能像鳥兒一樣在天空飛翔，但它也有缺點，那就是它是純木質結構，非常容易被損壞，六指黑俠絲毫不懷疑那隻箭矢的破壞力，絕對有擊毀機關朱雀的能力，到時候從幾百米的高空跌落，三人絕無倖免的可能。

已經來不及了，六指黑俠翻身躍下機關朱雀，揮動墨眉，粘稠的黑色劍氣在千鈞一髮之際終於出現在冰藍色箭矢與機關朱雀的腹部之間。

「天下非攻。」

墨眉舞動，一半球形劍氣護盾橫在冰藍色的箭矢之前，這支箭矢帶給六指黑俠的危機感實在太濃烈，讓他毫不猶豫的就使用出墨家劍法中最為強大的防禦招式。

叮~

冰藍色箭矢勢如破竹的穿透了劍氣防護，與墨眉劍尖相撞，然後被墨眉上的劍氣所引爆。

然而事情還沒完，箭矢中竟然蘊含着無比森冷的寒氣，以箭矢爆炸地點為中心，空氣頓時在寒氣的侵蝕下凍結成冰，冰塊極速蔓延，攀上了機關朱雀的一隻翅膀，將其凍成一個大冰坨。

機關朱雀能飛，可原理確實利用氣流滑翔，並不能像真正的鳥兒那樣給自己提供推動力，更不能凌空懸浮，如今機關朱雀一側的翅膀被凍成大冰坨，想不出事都難。

而且不僅如此，只聽咔嚓一聲，被冰凍的翅膀在力的作用下與機關朱雀的身體斷開了連接。

這下好了，機關朱雀的墜毀不容置疑。

「巨子，快回來，機關朱雀要墜落了！」班大師焦急的大吼道，聲音之迫切讓閉目調息驅毒的蒙面人都坐不住了，當然更多的也是因為機關朱雀已經無法保持平衡，搖晃的非常厲害。

機關朱雀搖晃的非常厲害，趁此機會六指黑俠一手搭上了機關朱雀的邊緣，但他的臉色卻慘白慘白的，目光獃滯的看着那一坨向下墜落的冰塊。

一箭射出，而且效果非同一般的好，機關朱雀墜落已成必然，而從那麼高的天空墜落，機關朱雀上的人不死也殘。

不過看到靈依射出那一箭的代價，蓋聶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冰藍色的長弓落地，青翠的草地以肉眼可見的瞬間凝結層層冰霜，靈依的一雙小手也在長弓的寒氣之下被凍得通紅，嬌小的身軀顫抖不已。

「靈依姑娘，請你在此等候，接下來的事交給在下就好！」

「章邯將軍，還請務必保護好靈依姑娘。」

「請大人放心，章邯必保靈依姑娘安全。」

交代章邯保護好靈依，蓋聶直接點了半數秦軍甲士往機關朱雀墜落的方向追去，而他自己先行一步，以免被六指黑俠他們逃脫。

只是蓋聶到底慢了一步，只在機關朱雀的墜落之地找到了兩個墨家弟子的屍體，主要目標一個不見，四周搜查了一番尋着一些痕迹來到一條不小的溪流邊失去了他們的蹤跡，最終搜查無果只能撤軍。

在撤軍回去與靈依匯合的途中，蓋聶看着一個秦軍甲士送到眼前的東西，心情兀自好了不少。

這是一塊冰，一塊包裹着某個人小半個手臂及以下東西的冰，透過透明的冰塊赫然能看見那隻生有六指的手掌與一把墨黑色的無鋒長劍。

夜色昏暗，涼風習習，在一個山洞內，火焰搖曳，一隻獐子被架上火焰上燒烤，醉人的肉香味一點也無法緩解火堆旁的三個人的鬱結心情。

六指黑俠雙眼無神的看着明晃晃的火焰，墨家巨子信物墨眉劍在他這個墨家巨子手中丟失，怎麼說怎麼諷刺。

班大師感受到氣氛的沉悶想說些什麼緩解一下六指黑俠的心情，不過墨眉劍的丟失於整個墨家來說都是天大的事，更何況它還幾乎不可能再找回來了。

想到這裏，班大師朝一邊已經扯下面具的那個蒙面人投去一個隱晦的埋怨眼神，都是這人不好，非要去毒島將軍府探底，結果捅了大簍子被秦國全國通緝。

不過這件事也說明了嬴王對毒島將軍府內那個人的重視性，可以說並沒有給毒島將軍府帶去多大的損失的行動卻被嬴王調動無數資源，短短不到兩天時間便鎖定了他們的位置而且投入追殺他們的力量也多的超乎想像，這些天他們根本不敢在人前出現，就怕當天晚上就有人襲擊他們。

如此多的力量只為他們墨家，要說殺雞駭猴也太過了點，要知道他們墨家屬於諸子百家中的顯學大派，往死里得罪墨家於秦國非常不利，尤其是他們墨家實際上現在並無與秦國有仇怨的時候。

班大師隱晦的眼神那個人沒看到，他現在正想辦法要達到目的，而在此之前，他需要先脫離六指黑俠和班大師獨自行動，因為他可不甘心如此灰溜溜的離開秦國。

就在獐子烤得差不多的時候，六指黑俠終於回過神來，看向那蒙面人，神色複雜的問道:「丹，你之前是怎麼想的，為何要在那個敏感時期強闖毒島將軍府？」

這個問題六指黑俠在心裏想了很久，他實在想不通，燕丹怎會那般不智在諸子百家匯聚一堂的秦國去挑動嬴王的神經，明眼人都能看出嬴王對毒島楓的重視不是。

燕丹沉默片刻，知道自己無法隱瞞，便照實說了自己的打算。

「師傅，雪女以前是徒兒手下舞姬，徒兒自問待她不薄，是以想以以前的情份請她幫徒兒引薦一下那一位毒島楓上大夫，只是徒兒沒想到她當時並未在毒島將軍府，這才惹出此等大亂。」

「你想見毒島楓先生是想請他出山？」六指黑俠語氣中帶着一抹嘲諷，就連班大師也一副見了幽的樣子看着燕丹，這個想法真是有夠天真的。

也不想想，嬴王對毒島楓的態度如何，那是非常重視，出宮遊街都能因其僕人所送的一件事物無疾而終，還時常出入咸陽宮猶入無人之境，聽說以前他上朝的時候位置還在左丞相王綰之上，這般情況下人家照樣不給面子辭了官閑散在家。

燕丹能給毒島楓什麼？

金銀珠寶還是地位權力？他只是一個不被燕國國君重視乃至心有芥蒂的太子，這兩樣東西能比嬴王拿出來的更多更好？

美女、名劍？

名劍也沒機會，嬴王手掌幾乎是中原最強大的秦國，名劍這種東西想要收集比燕丹快速高效太多了。

美女也可以無視，畢竟毒島楓已經有了一個絕色佳人雪女侍奉著，想用美色迷倒他基本不可能，再說據收集來的情報，毒島將軍府的那個真正的主人毒島將軍也是容貌傾城的存在。

這麼細數下來，燕丹和嬴王一比幾乎沒有任何機會，若是燕丹現在已經接掌了燕國估計還有那麼一點可能能將毒島楓從嬴王手下挖走。

「師傅，徒兒起初確實有這般想法，不過也沒有存在多久，只是想求見一下毒島楓先生，看看能不能得到他的指點，當然如果能取得造紙術和印刷術的秘密就更好了。」

燕丹被六指黑俠和班大師看得面色發紅，雖然聽起來有點天方夜譚，但沒做過誰知道此事不可行，更何況一開始他的目標其實就在雪女身上，只要雪女還念舊情，他就有太多的文章可以做。

可憐的人啊，他還不知道害得他們墜機身亡的那把冰藍長弓就是出自雪女的手筆。

六指黑俠和班大師無言以對，站在燕丹的角度去考慮，確實哪怕幾率再小也得試上一試，因為他不僅是墨家巨子六指黑俠的徒弟，還是燕國太子，一個不被燕國國君待見卻有心改變燕國積弱現狀的燕國太子。

「那你現在還打算繼續嗎？」

「當然，師傅，不親眼見到毒島楓先生與其暢談一番徒兒不甘心。」

燕丹眼裏露出堅定不移的情緒，他覺得一直以來沒有見到雪女就代表事情還有轉機，至於陰陽家的少司命，雖然她入住了毒島將軍府可不代表她就能全權代表毒島將軍府的態度。

「你要想清楚，現在我們墨家被秦國通緝，在秦國境內已經不能再幫你多少了，一旦你的身份泄露，狀況比現在更加險惡。」

六指黑俠幽幽的說道，墨家這次在秦國可謂是損失慘重，不僅沒達到目的，就連他這個做巨子的也失去了右手和墨家巨子信物墨眉。

右手可以請班大師做一個機關手臂代替，影響不大，但墨眉這把意義重大的名劍卻幾乎沒可能取回來了。

燕丹一聽六指黑俠沒有阻止他的意思，頓時喜上眉梢，連忙道:「師傅不用為徒兒擔心，徒兒自問還是有些保命手段，只要小心點不闖入眾多高手佈下的陷阱，逃過一劫還是沒有問題，說不定還能有機會為師傅取回墨眉。」

六指黑俠眉頭微皺，不明白燕丹哪來的口氣說有機會取回被秦軍繳獲的墨眉，不過既然燕丹自己已經下定了決心，他再多說也無用。

「既然你決心已定為師也就不攔你了，不過萬事小心，事不可為當以性命為重，至於造紙術和印刷術你不用擔心，雖不明其原理，但以班大師在機關術上的造詣研究出來只是遲早的事。」

班大師聞言老臉自信的一笑，確實，雖然不明造紙術與印刷術的原理，但以他的機關術造詣，研究出來只是時間問題，尤其是他已經見過了實物，而且紙質書籍的造價貌似不高，以墨家的底蘊經得起研究過程中的消耗。

不過想起他們原本此行的目的頓時又有些不開心，造紙術與印刷術不是很重要，重要的是他們竟然已經沒有機會參與秦國教育司的普及教育的浪潮，沒能在其中留下萬古流芳的美名了。

至於其他國度會不會有這樣的機會，呵呵，其他國度的權貴巴不得天下只有他們才有學問，掐死所有普通百姓上位的機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