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九十一、書同文的開端
「道家天宗北冥子見過毒島上大夫，上大夫所創教育司當真是天下之福。」
北冥子很真誠的對毒島楓躬身行禮，一拜到底，為萬民啟智說的好聽，可其中難度之大不言而喻，各國權貴想要的是乖乖聽話的愚民百姓而非一群知禮用法的底層大眾，因為那樣會大大動搖他們對普通百姓的統治力。
而且，就連一直以教學天下為目的的儒家也眼光狹隘，所收錄弟子基本沒有貧苦人家出生的，也做不到如今遍佈整個秦國的學堂那般不分男女老幼皆可入學的廣博。
是以，北冥子覺得毒島楓值得他一拜。
「前輩嚴重了，我只是略盡了一點薄力，若非秦王賢明力排眾議將此事落實，我也拿如今這個天下沒辦法。而且如今我已經辭掉了官位，只是閑人一個。」
毒島楓神色不變的把功勞推到嬴王頭上，他認為嬴王才是理所當然的首功，畢竟若無嬴王的推廣信任，他想要將教育司的框架搭起來幾乎沒有可能。
嬴王聞言很高興，他身邊的宮裝麗人也嫣然一笑為毒島楓親手倒了一杯酒水。
毒島楓向這位宮裝麗人一拱手:「謝過麗妃娘娘了，只是我不怎麼喜歡喝酒，只能心領了。」
宮裝麗人一愣，隨即回過神來好似毒島楓還真不喜歡喝酒，歉意的一笑坐回嬴王身邊。
沒錯，這個宮裝麗人就是麗妃公孫麗姬，是如今嬴王最得寵的妃子，而且，毒島楓看這一男一女情意綿綿的樣子，很顯然兩人是真愛，並非是因為對方的權勢或美色，而是發自內心的深沉的愛意。
「多有打擾，不過既然到了這裏，有件事我現在就和秦王說一下。」毒島楓沒有在意北冥子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也沒有在意他和嬴王在商量什麼事，自顧自的說道。
「秦王，我建議你花點時間將那些收藏的書籍武學都用小篆翻譯出來裝訂成冊，最近老是發現一些看不懂又沒有翻譯的資料，讓我頭大的很。」
毒島楓向嬴王大倒苦水，一次兩次也就罷了，關鍵這都十幾次了，而且還有更多，讓他都沒有耐心去看那些天書樣的東西了。
「呃，先生，此事寡人已有想法，本就想做的，一定會儘快落實！」
嬴王有些無語，還以為毒島楓找他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呢，沒想到就這事兒，這事他已經打算着手去辦了，畢竟宮裏的竹簡書卷也該換成更加輕柔方便的紙質書本了。
「不知先生還有何事？如果能像教育司一樣新開一個意義深遠的機構就更好了！」
毒島楓瞄了一眼嬴王，他也想，可是沒類似的東西，而且教育司的工作可不少，後續的諸如專攻民生軍事的機關術研究的機關術研究院、全國國營醫館等東西都和王綰交接了，雖然現在還只是個空架子但也不用他管了。
「公事沒有，倒是有一件私事。」
嬴王苦笑的搖搖頭，就知道是這樣:「還請先生明示，寡人必當以舉國之力滿足先生。」
毒島楓道:「不是什麼大問題，就是最近不想看書了，想去和伢子匯合在她那裏待上一段時間，等什麼時候你把書庫里的那些書籍整理好了傳個消息過去，我到時候再回來。」
毒島楓的話讓嬴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平心而論他真不想讓毒島楓離開咸陽，有毒島楓這個大殺器坐鎮咸陽，別的不說，光是無形中給他帶來的安全感就是萬金求不得的東西。
只是毒島楓樣子明顯心意已定只是來通知他一聲，想挽留也沒轍。
而且，將事情通知到位了，毒島楓也不做什麼停留，告罪一聲便與剛進來一會的蓋聶一同離開了這在後宮都算偏僻的院子。
北冥子一直沒有插嘴毒島楓和嬴王的交談，看得出在於毒島楓的交談的中嬴王一直處於被動地位，這讓他對毒島楓更好奇了，要知道嬴王在面對他時言語中也帶有濃濃的傲氣或者霸氣，哪像面對毒島楓一樣說話小心翼翼生怕惹毒島楓不高興。
「秦王陛下，雖然這麼問有點冒昧，可老夫很奇怪，你與毒島先生的關係好像與老夫想的不一樣，說句不好聽，就是毒島先生一點沒有為人臣子該有的態度。」
北冥子知道自己這麼說有些不當，很有挑撥兩人關係的嫌疑，只是他真的對此很好奇呢。
嬴王也沒有在意北冥子這有些不當的說辭，解釋道:「前輩，我也想自己麾下有如此人傑，但可惜毒島楓先生不是我一介區區小國能留得住的，或許等我一統天下后也沒有留住他的能力，之前先生之所以會接受那個教育司上大夫的官位也不過是他想利用這個身份儘快把教育司的整體框架搭建起來而已。」
北冥子默然不語，他還以為毒島楓是恃寵而驕呢，沒想到人家壓根都沒有出仕秦國的想法，只是因為那個教育司的原因才在嬴王手底下當了幾天的官。
「敢問秦王毒島先生是何身份，據老夫所知天底下應該沒有哪一家一派能培養出像毒島先生一般的人傑。」
雖然這麼說有點貶低自己的意思，不過從開辦在各地的鄉學、縣學、郡學等學堂的現有教材來看，儒家、法家、墨家、農家、道家、名家等諸子百家的精義皆有一部分而且搭配合理比之原版更有教育意義，完全不是諸子百家中的一家一派有能力培養出來的。
「這個寡人也很好奇，先生曾說過他的道是融匯現有各家各門的學說武藝熔煉自己的道，理論上應該歸於雜家，不過寡人可不信雜家能出此等人物。」
想起新鄭城的那場滔天大火，如果說毒島楓是雜家的人，嬴王敢把自己的腦袋擰下來，當然，這裏說的雜家是諸子百家中出了呂不韋的那個雜家。
北冥子點點頭，他也不信毒島楓是雜家的人，學問頗雜者又不僅僅只有雜家，就連儒家最初也不過只有一個禮字才是超武心，其他都是後來添添改改加進去的，道家天宗也經常吸收其他流派的精要完善自身。
只是嬴王好像還是沒有說出毒島楓的身份究竟如何，雖然聽他的意思也不知道。
「秦王是真的不知道毒島先生的身份就敢如此重用於他？」
北冥子這次是真的吃驚了，教育司的情況他也有很深的了解，簡單來說這個部門一旦被某一家一派獨大，對於秦國朝政的衝擊絕對不小，如此重要的部門嬴王還是全權交由毒島楓來創辦，簡直是在賭命啊！
嬴王抬頭望天，頗有些感慨的說道:「沒辦法啊，雖然不想承認，先生的學識見聞是最適合教育司上大夫這個職位的，而且先生對每一個流派都不偏不倚但手段強大能壓制所有不服。」
「更何況，寡人這個王位甚至整個天下的王位先生能不能看上一眼都是個問題，他可是在新鄭搞出一個震動整個天下的大消息的人！」
北冥子撫須的動作陡然一亂，硬生生拽下好幾根長長的鬍鬚，新鄭城的大消息，還震動天下，貌似也只有那件事了吧？
「那晚火燒韓王宮直接導致韓國滅國的人是他？」
一直靜靜的當個背景色的麗妃也驚駭莫名，韓國新鄭的事她也有耳聞，都在傳說是因為韓王得罪的天神而被火神懲戒，直到毒島楓來咸陽前韓國都滅了好久新鄭城也沒有哪個國度的人敢去佔領，城裏的人也有多少算多少全跑了，直到某一天嬴王向毒島楓問起了這件事得到確切的消息后才趕緊讓人佔據那座空城。
「不，不是毒島先生，卻也和先生他有不可忽視的關係，把它當成先生做的也一樣。」
嬴王神秘的一笑拉起麗妃的柔夷:「麗妃，還記得毒島伢子將軍身邊的那頭金色的異獸嗎？」
麗妃神色古怪的道:「陛下是說毒島伢子將軍身邊那頭時常因貪嘴溜進御膳房偏偏又只拿一些食材和調味品的歐蒂婭娜？」
嬴王也哭笑不得，歐蒂婭娜的行為確實很古怪:「就是她，當初新鄭事發之時寡人就在那裏，親眼目睹了韓王宮的遭遇，而就是那頭名為歐蒂婭娜的異獸，憑空召喚了一個堪比整座韓王宮規模的超大火球，將韓王宮化作一片焦土，無一人生還，而且據歐蒂婭娜說她自己的實力遠不及毒島先生。」
氣氛陡然變得非常壓抑，北冥子和麗妃算是明白為什麼毒島楓有那種底氣在嬴王面前神色自若了，也明白為什麼嬴王對他有那麼高的容忍度乃至與從沒有因他的怠慢或者質疑而發脾氣，性格溫和的一點霸氣都沒有。
嬴王眼瞅著氣氛有點怪，於是轉移話題，話說他們最初的話題因為毒島楓的突然降臨而無疾而終，正好接續上。
「前輩不是想收小女為徒嗎？趙高，去將大公主叫來！」
趙高身軀一震緩緩告退，久居深宮的大公主終於要見到了，這位大公主就連其他公子公主都少有人知道，而且還以為她已經夭折了，話說這座偏僻的宮苑好像就是那位大公主的寢宮吧，恩，未免出錯，還是找個在這裏的內侍來問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