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七十五、儒家之論

二百七十五、儒家之論

時間就在一分一秒中漸漸走過,今天嬴王的問題有點多,直到午時二刻毒島伢子才終於停筆。

此時,扶蘇終於有機會向毒島伢子提問了。

「先生,蘇以為,儒家之學道理深奧,為何先生會評判儒家學說不適於用於治國?還請先生解惑!」

說完,扶蘇起身深深一拜,儒家提倡「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可在毒島伢子這裏,后兩者完全無用。

解決了嬴王送來的問題,雖然回答的都是模稜兩可但相信憑嬴王的才華足以將其慢慢吃透,這樣秦國也會更有發展潛力。

因此毒島伢子現在心情還算不錯,也就沒有拒絕回答扶蘇的問題,只是沒有直接回答。

「扶蘇,儒家一直提倡復興周禮,認為周朝是最完美的時代,可你先想一想,周朝的結局是如何?又是因何所滅?」

扶蘇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周朝嚴格來說是亡在秦國手裏,儒家復興周禮某種意義上是在於秦國作對,從儒家之人很少來秦國出仕就可以看出端倪,燕國與秦國同屬中原邊陲,可燕國的儒家弟子比秦國活躍太多了。

不過轉念一想也不能如此說,復興周禮不代表就必須與秦國作對不是。

「回先生,據史料記載,周朝最後一任君王是死在我秦國先輩手上。」

扶蘇拱手回答,可毒島伢子又拋出下一個問題:「周朝為何會亡於秦國之手?」

「自是周朝國君昏庸無道,最後我秦國先輩舉國征討。」

「秦國征討周朝時,周朝所剩之力幾何?天下間又有多少諸侯國?他們的動向如何?」

「當時周朝國力衰弱,天下諸侯國數以十計,因為周君昏庸無道少有支持周朝者,大多數作壁上觀。」

扶蘇越說越感覺哪裏不對,但這史料卻有其事,是秦國乃至天下都通用的版本。

毒島伢子順着扶蘇的話提出一個問題:「周朝以儒家所推崇的周禮治國,分封天下諸侯,可最後給了周朝致命一擊的正是這天下諸侯,你覺得這周禮是對是錯?」

扶蘇吶吶說不出話來。

要說周禮是正確的,那為何天下諸侯盡皆反叛,周朝君王昏庸無道卻也不至於周王室盡皆消失於歷史,扶持新的周君上位為何不可?

但要說周禮是錯的,那是不是表明儒家一直所期望的盛世就是錯的呢,連目的都錯了,為復興周禮所推崇的儒家學說又有幾分是正確的?

「不對,先生,儒家思想超武心仁、智、禮、信、善、義皆是天下人所追求的美德,並一直在將他們推廣。」

毒島伢子神色自若:「這一點我承認,可問題是,儒家所追求的這些美德難道只是儒家一家所有嗎?儒家之善之仁可比醫家?儒家之義可比墨家?儒家之信可比法家?」

扶蘇找不到話來反駁,醫家一直以來濟世救人仁善無雙為世人所敬仰,墨家非攻兼愛義薄雲天,法家信奉律條,條條框框冰冷無情卻也不得不承認它們的信義走到了極致,在這些方面,儒家面對它們根本沒有優勢。

「儒家的超武心思想至始至終都是一個禮字,其他皆是從外吸收而來(墨家法家雖始源於儒家,但儒家的思想確實很多都是從外吸收而來,只是墨家法家脫離之後儒家之後將其中某些演化到了極致)。」

毒島伢子分析道:「當周禮復甦,扶蘇你覺得這些儒家弟子還有多少會堅持本心的。」

「權力,可是這個世界上最能腐蝕人心的毒藥!」

扶蘇無法回答,周禮復甦就代表着分封制全面開啟,雖然現在各國皆有貴族的封地但還不至於像周朝那樣直接立國,而身為弟子門人最多也幾乎佔了每個朝堂大半的儒家弟子,他們其中很多都有被分封的資格。

就如毒島伢子所說,權力這個世界最能腐蝕人心的毒藥,周朝分封天下諸侯,天下諸侯卻不願意自己頭上多一個管理者,或明或暗將周朝埋葬,而這就代表了周禮的錯誤性。

儒家弟子少有品性不佳者,可誰也無法肯定一旦他們得勢擁有了自己的諸侯國,還會不會堅持儒家之言,一代人兩代人三代人也許可以,但四代人五代人還會如此嗎?

毒島伢子接着說道:「天下間已經沒有了周禮的發展土壤,同時也表明周禮已經過時,不再是維持天下穩定的最好條例,新的秩序將會在周禮的屍體上發芽開花。」

扶蘇悶聲答道:「先生,這一點也許你說的是對的,可為何無法用儒學治理國度呢?」

毒島伢子反問道:「齊國深受儒學熏陶,可以說齊國已經完全掌握在儒家手中,但若是齊國之人犯下罪行,他的下場會如何?」

扶蘇不明所以的答道:「每個人都需要為自己犯下的罪過負責,他當然依照齊國律法律法」

「齊國的律法,還是律法啊,」毒島伢子面露不屑道:「治國之策從來不是儒家學說能籌劃的,就連齊國,也不過是披着儒家之皮內里卻是法家之骨血,外儒內法,當然儒家對此的說辭是外聖而內王,不過也就換了個好聽點的說法而已。」

扶蘇臉色發白,外儒內法之說讓他心中對儒家的崇敬之情被打擊的支離破碎,這是事情,鐵一般的事實容不得迴避。

扶蘇是秦國大公子,心性到底堅韌異常,沒有因此而一蹶不振,半晌后終於在發小蒙恬憂慮的目光中緩過氣來。

「拜謝先生解惑!」

扶蘇緩過氣來,深吸一口氣然後朝毒島伢子深深一拜,拜謝她揭露迷障之恩,在直立之時,如沐春風的君子氣質陡然間多了幾分陽剛,讓蒙恬又驚又喜,對毒島伢子這個先生也多了幾分感激,他對扶蘇迷信儒家那一套早就不滿了,只是扶蘇不聽勸他也沒辦法。

毒島伢子點了點頭,看向扶蘇的眼睛頭一次露出一絲滿意的情緒。

「諸子百家,每一家一派皆有其特點皆有其用,不被一家一派之言所左右才是一個君王的基本素質。」

「扶蘇受教!」扶蘇又是一禮,旋即有些好奇的問向毒島伢子:「說來也好奇,敢問先生屬於諸子百家哪一家的人物?」

毒島伢子想了想道:「我嘛,按諸子百家各家各派的精義來說,我屬於雜家。」

扶蘇蒙恬聞言瞳孔驟縮,不禁失聲叫到:「什麼?雜家?怎麼可能是雜家?」

毒島伢子對扶蘇和蒙恬的表情很是好奇:「怎麼,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嗎?」

「回先生的話,」扶蘇在心裏度量了一下措辭才說道:「曾經一度權傾朝野的呂不韋就是雜家出身,而且還是雜家掌門,是以在父王清除呂不韋黨羽之後,也在大肆通緝雜家弟子,先生即是雜家之人,還還請先生立刻離開咸陽!」

毒島伢子笑了笑:「雜家主張博採各家之長,兼儒墨之善,撮名法之要,於百家之道無不貫通為超武心。」

「但做到這一點的可不止有你們所說的那個雜家之人,說起來,整個天下人都算雜家之人,取於自身有益之思想之能力之方法,不僅諸子百家中的雜家在做,道家、儒家、墨家,包括普通平民百姓甚至你們自己都在做,是以我才說自己算雜家人,但事實上我和諸子百家中的雜家沒有一點關係。」

扶蘇和蒙恬面面相覷,毒島伢子這說法還是頭一次聽說,但確實很有道理,就是不知道秦王嬴王會不會信。

「對了,明日起你們不用來我這裏了,等黃金火騎兵回咸陽后,我會挑選三千黃金火騎兵出征,到時候你們兩個也一起走,這段時間你們就好好休息,順便祈禱不會在軍旅中死掉!」

扶蘇整個人都不好了,聽毒島伢子這意思他得跟普通軍士一樣訓練參戰,當即告罪一聲趁著午間休息時間一溜煙跑去見嬴王,期望在嬴王那裏聽到想要聽到的答案。

行至咸陽宮門前,扶蘇與辛先生擦肩而過,在嬴王那裏受了一肚子氣的辛先生做好了一副「先生我很生氣,快來安慰先生」的樣子,只是扶蘇根本理都沒理他頓時臉黑得跟鍋灰似的,丟下一句「豎子」拂袖而去,心裏打定主意回家就收拾東西再不在這咸陽待着了。

扶蘇捧着裝滿毒島伢子手書錦帛的木盒進入咸陽宮,不知道和嬴王說了些什麼,只是出來時表情獃滯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天見可憐,他只是一個公子哥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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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恆之聖光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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