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龍抬頭 第一章 城外有劍在等

第一卷 龍抬頭 第一章 城外有劍在等

風雨陣陣,一輛在暮雨中艱難前行的牛車,頂着狂風,舉步維艱。

車上一位年輕男子半躺着,駕車的老者一身素凈的麻布衫,只是此時已然濕透,面色上的儒雅被一臉愁容給取代,此地離最近的織錦城還有大約三十里,可這該死的天氣確實令人煩憂。

老者嘆了口氣說道:「年輕人,看樣子我們是趕不到鎮上了,你身上的傷不礙事吧。」

年輕男子睜開雙眼,臉色有些發白,嘴唇微微顫抖,說道:「先生,我還能挺住,您儘管趕路吧,實在不行,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夜,明日一早再去鎮上。」

老者看着年輕人的慘白臉色有些不忍說道:「怕是你這身子撐不住,這場該死的雨。」老者有些罵罵咧咧了。心想:要不是路上遇上一群破皮無賴調戲婦女,自己也不會出言喝止,然後連累這個見義勇為的年輕人替自己挨了頓毒打,老者嘆了口氣:「書生最是無用人吶。」

年輕男子笑了笑:「先生,我身子硬朗,這點小傷算不得什麼。」年輕男子接着說道:「只是先生的身體也不礙事吧,您也挨了不少拳腳,您不像我,我皮糙肉厚的打幾拳踢幾腳最多疼一陣。」

老者聽到也是笑了笑:「你這年輕的後生,吾輩讀書人雖然沒有疆場廝殺的將士身體精幹,沒有江湖草莽高手硬朗,但也不是像你想得那般弱不經風。」老者回頭看了眼年輕人:「再說了,你可是替我挨了大半拳腳。」

「等我回到鎮上,便給你找個葯堂看下身體,別為了救我這個腐儒讀書人落下了什麼病根。」老者也是有些欣慰,車上的男子也是個好心腸,只是看這一身粗布衣裳也是如自己一般不是什麼富貴人家的公子。

年輕男子的臉色有些抽搐起來,只是隱藏的很好,剛才的這一頓拳打腳踢怕是把身上的傷口給撕裂了,還好下起了雨,把身上滲出的血跡腥味給沖淡了不少,要不就被這老先生髮覺了,老者只是以為年輕人挨了一頓不輕的拳腳,臉色發白也是正常。

牛車在緩緩前行,車上還有兩個箱子,都用牛皮遮蓋住,這些可都是這老者幸苦積攢家當去寧遠城買來的寶貝書籍。

老者是織錦鎮上的一名教書先生,年輕科舉落榜,便回到故土開了個蒙學講堂,這一講便是三十多年。

老者名叫赫連州,在這織錦鎮上也是挺有名的人物,三十多年的講學執教也讓他名下有了數個爭氣的學生,最出息的學生已經貴為知府,也有兩個知縣,只是都在外地任職,偶爾和赫連老先生有些書信來往,也會寄一些珍貴書籍給老人。

年輕男子微微動了下身子,老者以為年輕人身體受傷有些難受,轉頭說道:「往前走大概五里就有個村子,村裏也有大夫,給你先治治身上的傷,休息一夜,明日再去鎮上去醫堂看看。」

年輕人點點頭說道:「先生只管安排,我來織錦鎮也是尋親訪友來得,耽擱幾天沒什麼大問題。」

遠處,一處小村有些氤氳煙霧,在雨簾中看去,多了幾分仙氣,少了幾分塵土氣。此時正是晚飯時間,等牛車停步在村口,有幾個穿着蓑衣的農戶正巧路過。他們是剛從田裏回來,突如其來的雷雨差點讓剛剛種下的幼苗都給折了,幾位農戶臉上也是有着些許憤懣之情,有個幼苗受損嚴重的農戶嘴裏還暗自罵罵咧咧:「這該死天氣,前些天明明晴朗的很吶,今天咋個就下起大雨來了。」

老者快步走上前與這個村子上的農戶攀談起來,說到自己是織錦鎮的教書先生,幾個農戶臉上頓時多了幾分尊敬,聽到先生說要借宿,都自告奮勇起來,最後老先生選了處村頭較為大戶的人家,因為村裏沒有醫師,明日還得趕路,這年輕後生的傷還是早早回到鎮上,請個大夫好生診治一番。

年輕人和老者在一家農戶人家住下,村婦燒了一些熱水讓他們洗簌,吃過一頓簡單的晚飯,老者和年輕人就各自回到房間休息了。

年輕人一回到房間便從自身的包裹里拿出一小瓶藥丸,急匆匆吞下幾粒,藥瓶上赫然寫着小金丹。

「小金丹」是江湖上炙手可熱的療傷藥品,行走江湖的草莽大多都會帶一些「小金丹」以備不時之需。

價格並不多昂貴,在各地的葯坊也都能買到。

年輕男子緩慢脫下身上的衣袍,身上纏滿了紗布,都滲出絲絲殷紅血跡,年輕人把「小金丹」又取出幾粒捏碎,緩緩褪下紗布把藥粉撒了上去,一陣疼痛讓年輕人的臉龐有些猙獰扭曲。強忍着痛苦又把紗布纏上,又從包裹中拿出一件乾淨衣裳穿上,這才躺倒床上,緩緩睡下。夜雨簌簌,一夜無話。

清晨天氣微亮,年輕人就起床了,出門在院子裏打了一套拳,拳法像是簡單的打熬體魄的把式,看起來沒什麼多大的威力,卻也玄妙自知。

赫連州也早早起床,看到年輕人在練拳,不由多看了幾眼,笑着說道:「這拳法是軍中的拳法啊,年輕人是軍旅中人啊。」

年輕人收了拳法,笑着對赫連州說道:「先生,只是普通的軍陣拳腳,比不得那些飛天遁地的江湖豪客,仗劍殺人。」

老者笑意更濃幾分,這年輕人操著一口的涼州口音,他是知道的,涼州離他們身處的并州可是有千里之遙。

涼州多荒涼又跟匈奴交界,常年戰事頻傳,不像溫柔的江南風光。

老者說道:「這一路與你行來還不知你姓名。」

年輕人一拱手說道:「我姓陳,名景蒼,涼州人士。家父原本江南書生,當年遊歷涼州,喜歡上了那裏的高曠,雄奇獨有景緻,便在那定居下來,又在那與我娘親成親,便有了我,感嘆涼州好風光就給我取了此名。」

老者問道:「那你父親名誰,說來我聽聽看我是否聽聞。」

陳景蒼說道:「家父也只是名秀才出身,只是性子不似先生這般儒雅,便捨去功名隻身去了涼州從軍,去年已經戰死沙場,母親幾年前也離世。」陳景蒼說完臉色一變,心裏說了幾句,當不得真當不得真。

赫連州也是如此,長長嘆了口氣,接着說道:「不要怪我口無遮攔,只是年紀大了,就多了刨根問底的話癆。令尊是位英豪,當浮一大白。」

「先生謬讚!」陳景蒼說道:「這趟江南行,是為了祭拜先祖才回到江南,等祭拜完了先祖,我還要趕赴涼州去從軍。」

赫連老先生撫須稱讚道:「年輕人有這志氣是極好的。」說完抬頭看了看天,雨在半夜就已經停歇,說道:「我們趕路去織錦鎮,你身上的傷勢不礙事了吧。」

陳景蒼又活動下拳腳說道:「先生您看這像是有事的樣子嗎?」老者一笑。

給農戶丟下了些錢財,就離開了。

牛車行駛在官道上,雖說剛下過雨,但好在官道平整一路走的也不算太艱難,只是牛車緩慢,三十多里的路也走了一個時辰,這才遙遙看到織錦城的城門。

織錦城算是一座較為繁華的城鎮,裏面也駐紮有八百多軍伍士卒,這座城鎮雖說是靠近并州州城,但其實周圍常有賊寇出入,山賊,大盜應有盡有,遊盪在附近的密林之中,好在賊寇人數始終不過百十人,也常有官府剿殺,才沒有出現什麼匪災鬧市。

織錦鎮算是一座軍鎮,它的作用可不僅是屯兵殺寇,也是連接中原各州的交通樞紐。

當離著城門不過二百步的時候。

陳景蒼突然一股凜冽的殺機充斥在這方天地,氣機牢牢鎖定的便是牛車上的自己。

在陳景蒼百步之外一個身影像是釘在地面上,猶如豎起一道堅不可摧的城牆,要讓撞上去的人粉身碎骨。

陳景蒼嘆氣一聲,還是躲不過嗎?

從涼州一路被追殺到并州,輾轉騰挪千里,逃不開這如同跗骨之蛆的追殺。

陳景蒼跳下牛車對老者拱手說道:「先生,我故友在等我,我便不跟你同行了,下次一定登門拜訪。」赫連州也遙遙看到遠處的那個身影,笑着說道:「也好。」說完轉身駕車而走。

此時天空還有些陰暗,有些微風,帶着涼意,是天氣,是劍意。

陳景蒼緩步而行,雙手緊握,努力調整身上的氣機,此戰不可免!

對於面前的這個殺手,陳景蒼感覺一絲勝算都欠奉,就單單憑着氣機外泄后的感知,一位至少二品高手,而自己也不過是二品,可全身受傷多達六處,戰力大打折扣。

那劍客緩緩拔出背負的長劍,身形也瞬間奔襲開來,陳景蒼也動了起來,他們的都不約而同選擇往不遠處的密林奔去。

劍已出鞘,殺氣蕩然。

陳景蒼用心蓄氣,凝神對待,若是擋不住這第一劍,那自己只能身死道消,若能擋住,那便還有機會,哪怕渺茫,陳景蒼卻也不會放過這一絲可能。

對方劍客以逸待勞的劍,攜勢而來,威力不可謂不驚人。

一劍直直刺出,帶着凜冽的殺機,目標便是陳景蒼的胸口心臟。

生死就在這一瞬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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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亂蒼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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