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四章 叛逃

納霍德卡空軍基地主跑道，一架32米長、三層樓那麼高的大飛機被通勤車拖出機棚，機身上噴塗了彩色的條紋，中間用漢、俄兩種文字寫了四個字。

遠東航空

這就是代號「信天翁」的新型客機，從「TB-9」改型而來，安裝了四具普惠公司的R-2800C型活塞式發動機，滿載條件下的最大航程超過了6000公里，從符拉迪沃斯托克起飛，只需要一次轉場就能抵達莫斯科，是這個時代的傑作，不光濱海區自己在用，就連美國人也訂購了10多架用於國內的長途客運，由於速度快安全性能還算不錯，贏得了美國人的一致好評，已經有意擴大訂單數量，畢竟成熟的客機選擇性不大，完全自主設計到試飛是一個相當漫長的過程，哪有成品更容易搶佔市場。

更何況，這種飛機的改裝餘地相當大，在設計之初，就考慮到了部件的通用性，只需要簡單地更換中段機艙，馬上可以在轟炸機、運輸機之間自如切換，就連美國空軍也在測試，做為一款運輸機的可行性，雖然出自俄國，但從設計到生產，絕大多數都是美國人，因此不存在外國產品常見的適應性問題。

遠東航空公司是一家全資的國營企業，目前經營的主要以國內和跨洋航線為主，從符拉迪沃斯托克經停夏威夷到達美國西海岸，國內就多了，光是遠東的哈巴羅夫斯克、伊爾庫茨克、赤塔、雅庫茨克等幾個大中城市就有每周的雙來回飛線至少三個航班，再遠一些，經中轉可以到達莫斯科、列寧格勒等歐洲部分的城市，每周也有一個班次，如果算上不定期地中轉前往德國、法國等地的航班，如今正式開通的航線達到了30多條，每月平均旅客人數超過了10萬，年平均人數預計將超過150萬，在1940年，是個不錯的數據。

10月初，秋高氣爽，遠東地區進入了緊張的麥收時節，空軍基地的跑道上人頭攢動，剛剛選拔出來的赴歐重工業考察團的成員身着統一訂製的西服、領帶、皮鞋，提着統一大小的行李箱等候登機，前來的送行的親友佔了大多數，有些母親、妻子已經「唔唔」哭出了聲，駱玉章孤零零地站在隊伍末尾，有些羨慕地看着隊友們，沒有人來送他。

父母走得很匆忙，年初只在家中過到大年初三，就雙雙出門不知所蹤，後來組織找他談話，說是一場有預謀的

叛逃！

駱玉章當時就懵了，除了他的父母，一大票原偽滿軍官都牽入其中，就連時間點也驚人地一致，春節過後幾天，父母給他留了親筆信，說是害怕被清算不得已離開，他有點不相信，但又拿不出什麼證據來反駁，這次事件影響了他的學業，在遠東大學里，駱玉章感覺自己被同學孤立了，看人的眼光都是異樣的，背後的那些議論更是讓人難以忍受，他乾脆從電子技術專業轉到了金屬冶鍊，以避開之前的熟人，同時主動斷絕了與朋友之間的往來，一個人躲在教室的最後，直到前幾天區委下達了選拔專業人材前往歐洲考察的通知，他猶豫了很久，還是決定遞出一份申請書，沒想到很快就得到了批准，成為首批登機前往法國的代表團成員，由於是鋼鐵相關專業，他的熟人並不多，站在人群里也不會感到尷尬，只是沒有人來送行，多少有些孤獨。

「玉章！」

駱玉章突然聽到一個熟悉的聲音，還以為是自己幻聽了，直到那個倩影緩緩走近，他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婉......婉貞。」

「怎麼，才幾個月不見，就不認得老同學了？」

梁婉貞笑着沖他搖搖小手，駱玉章心裏一酸，眼圈一下子就紅了。

「我只是沒想到，你會來送我。」

「伯父伯母的事情我知道了，你別有心裏負擔，他們是他們，你是你，還記得陳教員和我們說過的話嗎？」

「紅色主義的道路註定是曲折的，但我們並不孤獨。」

駱玉章脫口而出，這些天，在最難熬的時候，他就是背誦著這些句子為自己打氣的，女孩鄭重地點點頭。

「信仰給予了我們力量，它將會是一生的寶貴財富，值得我們用生命去守護，當初你毅然決然地選擇了紅色，背叛自己的家庭，其實我們都很佩服，事實也證明，你是一個堅定的同志，玉章，老師走不開，托我帶話給你，能入選代表團，說明組織上依然是信任你的，好好學習，學成歸來，我們所有人為你接風、慶功。」

駱玉章激動地表示：「請老師放心，我一定不辜負組織上的期望，把最新的冶鍊技術學到手。」

「嗯，我等著。」

登機的時候到了，梁婉貞向他伸出手，兩人緊緊相握，駱玉章留戀此刻的感覺，一點也不捨得離去，但他更清楚，沒有一個好的前程，眼前的佳人是絕不會和自己在一起的，他放開手，拿起自己的行李，跟在隊伍後面向登機口走去。

驗票、登機、找到自己的座位，駱玉章從窗口往下看，發現女孩一直站在那裏沒有離開，他的心跳得很快，原來對方並不是被組織派來安慰自己的。

「婉貞，等着我，我駱玉章一定出人頭地，風風光光地回來。」

兒子離開遠東飛往歐洲的消息，遠在大洋彼岸的駱東祥夫婦並不知情，他們來到聖弗郎西斯科（三藩市）大半年了，如今在唐人街經營一家華式餐館，已經成為當地小有名氣的人物。

百福酒樓

取英文「Perfect」的諧音，位於唐人街十字路口的中心位置，他大手筆租下了整幢樓，豪擲千金進行了整體翻修，使得這家開業不到三個月的酒樓一躍成為全唐人街乃至於全市最豪華的華餐館，就連一些白人大人物也慕名而至，品嘗他從國內挖來的名廚經過改良后的主推菜品。

「Perfect，駱，你這裏真不錯，菜很合我的胃口，不像其他華夏人開的，總有一股子怪味。」

「感謝讚賞，麥克唐納先生，以後一定要常來，這是鄙店的***貴賓卡，帶上你的朋友，不用事先預訂，永遠會有一間包廂為你留着。」

「喔，這真是最好的禮物，駱，你是個精明的生意人，將來一定能賺大錢。」

駱東祥笑得臉上的褶子都出來了，好不容易送走本地的有名的有着黑道背景的大佬，又看到自己的直接上線從另一個方向走過來。

「駱，老樣子。」

「跟我來。」

駱東祥帶着別欽斯基走進二樓的包間，他關上門之前將一塊「Don'tDisturb」的牌子掛出去。

「組織上要求我們做什麼？」

他有些迫不及待地發問，別欽斯基看着滿臉期待的華夏人，笑了笑。

「駱，別緊張，沒有特別的任務，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利用這間酒樓發展自己的勢力，唐人街有幾個華人團體，我可以通過警察局的內線幫助你，收伏他們為你所用，新上任的檢察官對治安情況很關注，你可以以此為條件打動他，建立起良好的私人關係，他的前途被人看好，極有可能競選下屆國會議員，到時候你再用資金幫助他，在美國，一個議員的能量是不容忽視的，記住，不管你私底下想幹什麼，販毒、開賭、皮肉生意都行，但是表面上一定要乾淨，出來之前帶的經費還夠嗎？」

「在這間酒樓上用了不少，如果想達到你的要求，可能不夠。」

別欽斯基遞給他一張紙條：「這是給你開的銀行帳號，今後所有的經費往來都通過他，第一期十萬美刀已經入賬，你在使用的時候，務必要記下賬目，我才能向上面交待。」

駱東祥明白，這是一種控制手段，他趕緊答應下來，十萬美刀看似不少，可攤子一鋪開，花錢必然如流水，這個差使真是帶着煩惱的幸福啊。

別欽斯基也很羨慕對方，他的老婆如今已經是魅影公司的總經理了，年薪也不過這個數，哪像那些華夏人，動不動就是十萬百萬地往裏扔，這是要買空整個美國的節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