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安分守己

入夜的春有些涼。

但也沒有涼到繼續燃著炭盆的程度。

跪在大殿上的沈芊芊已是汗流浹背，一是熱的，二是心急而致。

墨重華好好的，根本就沒有病危，所以……是陸寶林騙了她。進宮半年，跟她住在一個宮殿的陸寶林與她來往甚密，她幾乎把一顆真心全部掏給了她，拿她當親姐妹看待。

饒是她受盡恩寵，兩個月時間從八品采女晉陞到六品寶林，她們倆之間的關係也不曾改變過半分。

而如今……

那半年的感情終究是錯付了！

泰華殿主殿此刻燈火通明，殿內的人卻只有墨重華主僕兩人跟沈芊芊主僕三人。墨重華端坐在黃金龍椅之上，一身黑色龍袍，眉眼疏冷，紅唇緊抿，長得宛如神祗的他，正是她的夫君。

自從她進宮來，僅僅只見過三次面的夫君。

第一次見，她初入宮，他來她宮裏坐了坐。坐了不過有一刻鐘就迫不及待地走了，而那一晚，本該是他們花燭夜。

第二次見，是眾妃在太液湖游湖時，她推了麗妃下水，皇後娘娘受到驚嚇，他急忙破過來護住了皇後娘娘，並斥責了她。

最後是太后出面下了懿旨打她入冷宮，他才沒有追究此事。

這是第三次見，他眼神里藏不住的厭惡跟不耐煩。

他們之間對峙有一刻鐘了，他甚至連句話都不想跟她說。妃嬪逃離皇宮是滔天大罪，他竟然會如此平靜。

「今日之事，朕不想追究。這些東西一律充公，你也不必回冷宮了，回你宮殿吧。回去之後，朕希望你能安分守己一些。」

不追究……

沈芊芊倒是希望他能追究一下。

果然，他要的還是體面。

若是今日一事傳出宮，多少會有損皇家顏面，同時也會驚動沈家。

「銀票可以充公，但妾身希望皇上能把那尊觀音佛像跟那些首飾還給妾身。」

那尊純金的觀音佛像，她拜了十多年，有了感情。一旦它落入皇上的手中，只能落得被熔成金錠的下場。

一盒首飾倒是不值錢。

但倘若全部沒收，她就沒有首飾佩戴了。

來到宮裏，她鮮少離開自己宮裏，但女人愛美是天性，就算是不出門，她每天也會讓碧桃把她打扮得美美的。

這是一種生活姿態。

沈芊芊討價還價，墨重華並不意外。

畢竟若是別人今天遇到這樣的事，從見到他的第一刻起，估計早就嚇得魂飛魄散了。但從一開始，沈芊芊見到他，就彷彿逃離皇宮的人不是她似的。

她跪在那裏看似乖覺，實際上淡定的泰山崩前而色不變。

「佛像拿走，首飾拿一半。拿完趕緊走。」

拿完趕緊走……

那口氣，就像是趕什麼髒東西似的。

沈芊芊有些生氣，但她又不敢多言，腿跪得有些發麻，在春喜跟碧桃的扶持下，她才勉強站起來。

等她站起來后，姚大伴已經把東西送到了她的跟前。

佛像，沈芊芊讓春喜抱着。

一盒首飾，她挑挑揀揀，只剩下一些未鑲嵌的寶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