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天恆山上 第二章:宴席風雲

第一卷:天恆山上 第二章:宴席風雲

以天恆山的傳統,正午時分乃是正陽吉時,這個時間天恆山上雲翳散去,滿山晴朗。九雲觀的敲鐘人鳴鐘示意,吉時已到。幽幽的鐘鳴聲從山上擴散開來,隨着元清大師一聲響亮的吆喝,天恆山熱鬧了起來。

「開!宴!咯!」

此時此刻,天恆山的三位大師列位在山門前迎接前來祝壽的各位掌門掌教,三代弟子們位列三位大師身後,在三位大師之前的,是比他們三個更高一輩的師叔,也就是天恆道長的師弟——洪天行。

這位已有五旬有餘的老爺子滿面紅光,身穿着乾淨整潔的道袍,手握著一卷賓客禮單清了清嗓子。

「天守閣,齊大學士,送上紫金葫蘆一對,祝天恆道長福祿壽全!」

隨着洪老爺子話音剛落,一位穿着天守閣特色的天青色長袍,頭戴金穗青雲冠的清瘦老者在兩個年輕人的陪同下從山門慢慢的走上正殿。

三代弟子裏,楊銘也混在其中,此時的楊銘已經脫掉了他那圍裙和袖套,穿上了乾乾淨淨的三代弟子統一的藍袖口白色長袍。

「楊銘,那位就是齊大學士,天守閣三泰斗之一,那可是雲端帝國的大名人,專研古典術法,據說現在皇宮的守護大陣就是這位齊大學士的手筆。他可是是我的偶像。」

胡月悄咪咪的湊到楊銘身邊,向他介紹起方才那位清瘦老人。

楊銘思索了一會,的確,這位老人五官舒展且慈祥,一直面露微笑,他身邊兩個像是他的弟子,兩人也是眉清目秀,周身真氣收斂絲毫不外露,衣着簡單,未曾佩戴奢侈之物,可見三人皆是謙遜低調之人。

「這位可是在座名望最高的老先生,所以才會第一個入山門,你看,師祖可是親自來迎接齊大學士。」

在三代弟子身後的正殿門前,仙風道骨的天恆道長向著齊大學士迎來,兩位老人也是認識了幾十年的老友,並且齊大學士德高望重,在和天恆道長一陣寒暄之後,便隨着指引童子落座在了正殿宴會廳的三主位之左。

九雲觀的宴會廳有三主位,今日天恆道長壽辰,自然是他坐於魁首之位,另外兩個位子,位於主位之左的次主位是安排給在場賓客中最德高望重的,也就是齊大學士的位子。

在主位之右自然是與天守閣並稱二重天的中州牧的代表所坐的位子。

「中州牧,陳金拓將軍,送上九彩天馬拂塵一柄,祝天恆道長壽辰大吉!」

一位眉宇之間滿含着豪氣的青年向著洪老爺子行了一個拱手禮,此人就是中州牧的少將軍,年輕有為,為雲端帝國戍邊守疆,年僅三十歲便軍功赫赫,是中州牧有史以來最年輕的少將軍。

「這也是我的偶像,陳金拓少將軍,天啊,師姐,你看他的眼神,簡直迷死人了。」

「小丫頭別在這犯花痴。」林若瞪了胡月一眼,胡月頓時安靜了下來,像是做錯了事情一樣,把玩着衣服。

「師姐,這個陳金拓很厲害?」

楊銘問道,林若清了清嗓子,小聲說道:

「你知道中州牧的將軍有多少位么?」

楊銘搖搖頭。

「中州牧有三上將軍,七中將軍,十一少將軍。這些人里,這位陳金拓是年紀最小的一位,能夠成為少將軍至少得是真氣到凝神之顛峰,並且立下赫赫戰功才行。」

林若對中州牧和天守閣的信息都十分了解,胡月也只是在旁邊閃著星星眼花痴是的看着英氣逼人的陳少將。

「在他之前,中州牧最年輕的少將軍都有三十八歲,他把這個記錄提前了八年,哪怕是當初小師叔風頭最盛的時候,也不敢說三十歲就能達到中州牧少將軍的標準。」

「那麼是真的很厲害了。」楊銘感嘆道,果然在道長大壽的時候才最長見識。

平常就在那半畝廚房裏,跟那坐井觀天的蛤蟆也沒什麼區別。

「楊銘!快點去把美酒準備一下,要準備上酒了!」

在三代弟子身後,楊銘突然聽到了廚師長的聲音,他猛地回頭一看,廚師長彎著腰躲在隊伍後面,正在沖他使眼色,楊銘拍了拍腦袋,無奈的偷偷溜到了隊伍後面。

「快點快點,現在廚房忙不過來了,你去搭把手。」

「我還想看看八大家的掌門掌教……」

楊銘還沒說完,廚師長一腳踹在楊銘的屁股上。

「看看看,看個屁,把活兒幹完你想怎麼看怎麼看。你想看我洗澡都行。」

「老大,我不想看男人洗澡。」

「快點滾,后廚現在多忙你又不是不知道,現在溜到前面來偷懶你也太心大了!」

在廚師長催魂一般的催促下,楊銘硬著頭皮的跑到了酒庫,但是他還沒打開酒庫的門,就發現酒庫的門大敞亮開着。

楊銘心想:壞了,恐怕是哪個酒鬼貪嘴把酒庫的門給翹了。

想到這他急忙跑進了酒庫,然後就看到一個頭髮遭亂,衣服上有浮塵的青年正在捧著一壇酒猛喝。

「哎!你把酒給我放下!」

楊銘一嗓子給那個青年嚇了一跳,酒直接嗆到了嗓子裏,青年一陣劇烈的咳嗦。

「咳!臭小子,你嚇死我了!」

「你不做壞事,怎麼會被嚇到?」

「我幹什麼壞事了?你說!」青年理直氣壯地看着楊銘。

「這酒是給來給天恆道長祝壽的客人喝的,你說你做了什麼壞事?」

楊銘絲毫不讓的瞪着青年,雖然青年彎腰駝背的樣子十分沒精神,但是還是比楊銘要高出兩個頭。

「你這小子,你怎麼知道我不是來給道長祝壽的?」

「你看看你哪裏像來祝壽的,人家祝壽的都走前門,帶賀禮,你呢?」

青年想了想,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個紫寶石。

「睜開你的眼,看看這是什麼?紫寶石!這就是我給道長的謝禮!」

楊銘看了看那個紫寶石,又看了看青年的模樣。

雖然年紀不大,但是楊銘看人的眼光還是有的,畢竟在天恆山混了六年,什麼樣是好東西什麼是壞東西他還是能分清的,眼前的這紫寶石,確實是成色很好的寶物。

但是把,這東西是好東西,人是不是好人就不知道了。

「你是哪家的弟子,來給道長祝壽不走正門怎麼溜到我們酒庫里了?」

「正門那有人跟我不對付,我怕打起來擾了道長的興緻,這才偷偷摸摸走小路上來的。」

「然後不去正殿祝壽,先來酒庫喝個夠?」

「我……」青年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不再理會楊銘,自顧自地又喝起酒來。

就這麼看着青年的窘樣,楊銘笑道。

「算了算了,反正來者是客,這就本就是給賓客喝的,就當你提前品酒了吧。」

見楊銘的態度突然變得這麼好,青年疑惑的看着他,兩人互相看了幾秒鐘,一起哈哈大笑。

「哈哈,好小子,你不錯,以後碰上事兒,我給你平!」

說着,青年把剛喝完的一壇酒丟在一邊,又從身後的酒柜上取了一壇,晃晃悠悠的向著門外走去,楊銘愣了一會,剛想要追上去問個清楚,結果正好撞上廚師長從門外走了進來。

「小子,你又想往外跑!」說着廚師長的袖子就被他給擼到了小臂上面。

「等會等會,老大,你看到剛才那個人了么!他喝了一壇酒,又拿着一壇酒跑了!」

「放屁,我一個人也沒看見,你小子快點給我把酒搬上去!」

楊銘苦逼兮兮的一個人往正殿搬著酒,等他搬完之後,赴宴的賓客都已經落座了,他溜到了自家三代弟子落座的位置,胡月和林若見他過來,連忙向他招手。

「楊銘,你怎麼去了這麼久?」胡月關心的問道。

「你可別說了,我一個人搬了七十多壇酒,要不是身強體健,我估計得累死在酒庫里。」

「剛才祝壽詞都已經說完了,馬上就開宴了,但是遇到點小插曲。」

林若的話讓楊銘挑了挑眉。

「剛才麓仙宮的岱輿大師剛才提議讓在座的青年來一場小比試,說是給天恆道長助助興,也順便激勵一下各家的年輕人。」

「怎麼,道長答應了?」

楊銘問道,林若搖了搖頭。

「雖然道長沒有答應,但是,陳少將軍也做了這個提議,道長勉為其難答應了。」

「要比我們比比便是,有什麼好勉強的。」胡月揮了揮小拳頭,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樣子。

林若的目光停在了岱輿大師身邊的一個年輕人身上,那個年輕人的表情十足的桀驁,有一種不把在座所有朋輩放在眼裏的感覺,此人目光輕蔑的環視着楊銘等諸位三代弟子,透露著一種驕傲和自負。

「這個人,是麓仙宮三代弟子中的翹楚,名叫何東,年僅17歲,便已經真氣覺醒並且修習蓬萊仙術到大成,一手通天符籙耍的神乎其神,就連蓬萊道長都讚不絕口。」

楊銘想了想,看着這個桀驁的何東,腦海中蹦出了三個大字——砸場子。

「他們這擺明了是來砸場子的吧。」

「麓仙宮得知今天小師叔會回山,當年岱輿大師在天恆山上丟了臉面,今天岱輿大師親自帶着自家三代弟子的首席前來找回場子,也的確是合乎因果。」

林若雖然說如此,但是心中難免生出一種厭惡之情。

當初小師叔在天恆山上把成名已久的岱輿大師打的體無完膚,自然是招岱輿大師記恨,但是,當年那事天恆道長都出面致歉,天守閣從中調停,縱橫那位都已經不拿着當回事兒了。

然而這岱輿大師隔了這麼長時間還回來出這口惡氣,當真不是君子之為。

「師姐,他要是敢來,我們應下就完了,他敢來挑事兒,我就敢把他打趴下!」

胡月自信的昂着頭,眼中透露著一種不屑。

宴會廳正中央便是一座擂台,只見何東向著天恆道長行了一禮之後,縱身一躍跳上了擂台上面。

「敢問天恆山諸位師兄弟可有人能指教一二?」

胡月早就按耐不住想揍他的心情,急忙地跑上了擂台。何東見到這個扎著馬尾辮的小丫頭跑了上來,表情變得輕佻起來,還吹了一聲口哨。

「你是何東是吧,我叫胡月,你想在這撒野,那我就把你打趴下!」

聽到胡月的話,何東的表情變得有些郁怒,被這麼個小丫頭過嘴癮,他何東可不幹。

「哈哈哈哈哈!老陸,這小丫頭夠硬氣!對我胃口!」坐在天恆道長前面的一個黝黑的大漢直呼天恆道長為老陸,可見是和天恆道長平輩的掌教,這大漢腦袋光禿禿的,一身的肌肉幾乎要從衣服里爆裂出來。

大漢胸前是一個雷霆的標誌,肩膀有如雷霆一般的印記,這是震雲觀的掌教雷雲龍。與天恆道長陸遠相識已久,關係甚好。

「小丫頭不懂事,哪有比試之前不行禮的。」洪老爺子在擂台邊上呵斥了胡月一句,胡月向洪老爺子吐了吐舌頭,滿不樂意的向著何東行了個禮。

「師兄請賜教。」

說罷,胡月從腰間口袋裏取出一串珠子,古典術修通常藉助法器來完成陣法的佈置,這串輕巧的七星珠就是胡月的法器。

七星珠上七顆紫檀珠散發出天藍色的光芒,胡月一手握著七星珠,另一隻手迅速的擺出各種手印,剎那間一座七星陣便在她周身形成。

七星陣是古典術修中最常用的一種陣法,既可攻又可守。胡月在修習天乾錄中的真氣流轉時自發的將七星陣與天乾錄有機的統一在一起。

天乾錄的真氣法訣至真至陽,胡月的真氣與天乾錄的匹配度甚至比林若還要強,所以在天乾錄的修習過程中一直順風順水融會貫通,甚至將天乾錄的運氣法則延展到七星陣之中。

原本的七星陣只是藉助七星陣法增強真氣的強度從而施展各個術法,在胡月的統一之後,她可以藉助七星陣直接進行真氣轟炸。

「何東師兄,吃我一招吧!」

胡月七星陣中的真氣凝結成了一個個真氣炸彈,向著何東一個接着一個的投射了過去,何東雖說用得一手通天符籙,但是七星陣的速度可比他祭出符籙的速度要快多了。

「這小丫頭,有點兒意思啊!」坐在副座的齊大學士不由得稱讚了起來,傳統的古典術修在排布七星陣之後會選擇使用元素術法來迎敵,這種直接利用七星陣的增幅能力來支撐真氣炸彈的用法還真是新鮮。

「雖說這用法很新奇,但是,沒有五行術法的威力,一時間是奈何不了何東的。」

「我看這何東是徒有虛名。」座下的一位黑髮老者聽聞,立馬反對起來,這位身着火紋道袍的掌教便是赤練門的離鉞道長。延東赤練門,八大家裏和麓仙宮針鋒相對的一大門派,兩大門派明爭暗鬥幾十年,一直是沒有分出勝負。

聽得離鉞掌教反對,齊大學士也不再聒噪,拭目以待便是。

只見台上的真氣炸彈越來越多,胡月的七星陣正在超負荷運轉,但是她的真氣炸彈卻是絲毫沒有半點紊亂的樣子,何東疲於反擊的一直在用符籙構建防線,但是他沒有七星陣的協助,顯得餘力不足。

「胡月這是想耗死何東么?」

楊銘雖然連煉體三重都沒有修成,但是眼前的戰鬥他還是能看出些端倪的。

「如果是正常情況下,月兒的確是可以耗死何東,但是,我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

林若皺着眉頭,她注意到何東的一些小動作,令她多少有些在意。

「何東似乎,精通的不僅僅是符籙啊。」林若看出了一點端倪,但是她無法提醒胡月,因為胡月此時的精神完全集中在了七星陣的操作之中。

何東再一次閃過了真氣炸彈之後,步伐突然一變,手中的符籙變成了兩道冰花,手腕一甩,向著胡月迅速的飛了過去。

雖然胡月及時的意識到了冰花的接近,變招防禦,但還是被打亂了節奏,手中七星陣的運轉減慢了半拍。

「這是,飛葉刀!」陳少將軍身邊的偏將點出了何東這一手招式,陳少將軍眉毛一挑,提起了興趣。

「飛葉刀源於唐門,算不得什麼秘傳,但是能把這手法用在符籙上,這何東不是等閑之輩。」

偏將的一番解釋讓諸位掌門掌教不由得對何東高看了一眼,除了那位離鉞掌教不忿的哼了一聲,就連天恆道長也不由得感到詫異。

「小丫頭,接我一招!」

藉著胡月回守的時機,何東手中突然多出數十張符籙,真氣流轉,符籙之上凝結出道道冰霜。

何東的手腕一甩,符籙向著四面八方散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

「新派術修跟你們古典術修不同的地方就在於我們不拘於形式,誰說玩符籙的只能玩符籙,飛刀加符籙才是更強的玩法!」

話音剛落,包圍了胡月的符籙突然閃出真氣的光芒,冰霜褪去,符籙閃爍,數十張符籙結成陣法,一個包圍住胡月的冰藍色陣法就這麼出現在比舞台上。

不僅如此,從符籙上褪去的冰霜還凝成了一道道冰刃向著胡月刺過去,胡月此時面對的是數不清的冰刃和陣法的雙重威脅。

「月兒輸了,救人!」

林若一聲令下,便有數名弟子衝上了比舞台,真氣流轉擋住了襲來的冰刃,雖然如此,但陣法還是被何東啟動了。

「何東!你想幹什麼!」

天恆道長臉色一寒,一股氣勢壓向了何東,但是岱輿大師卻攔住了這股氣勢,向著天恆道長輕輕的行了一禮。

「道長,弟子的比試得本人親口認輸才行,我可沒聽到這丫頭認輸,您可不要壞了規矩!」

就是這短短几秒的阻攔,胡月連人帶着七星陣便全部進入了何東的陣法之中。

「回天玄冥陣!」一股肅殺的氣息從地下的陣法之中澎湃而出,剎那間便將胡月包裹在一片深藍的真氣中,根本聽不到胡月的聲音,林若已經拔出了劍準備強行破陣的時候,一個慵懶的聲音從宴會廳的門外傳了進來。

「岱輿孫子,這小子敢傷這丫頭的話,老子殺盡你麓仙宮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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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州縱橫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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