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0章 割不斷

蘇子凝在樓梯上狂奔，汗珠已不停的流了下來。

到四樓的時候，秦曉正在手術室外來回踱步，看到蘇子凝，秦曉快步迎了上來。

「快來，快簽字，不然蘇伯父等不及了！」秦曉看着頭髮凌亂嘴唇發白的蘇子凝焦急的說道。

什麼話都說不出來，蘇子凝只是緊緊抿著嘴。

當醫生把病危通知書拿出來的時候，蘇子凝也愣了一霎那。

拿着筆的手也懸在了半空，醫生焦急的等著，不得不催促，「病人在等著，快點簽啊，如果不簽，就一點兒生還的希望都沒了！」

聽到這句話，心裏再也來不及多想什麼，蘇子凝飛速落筆。

簽完字，蘇子凝蹲了下來，雙手捋著頭髮編到了耳後。

「別害怕，蘇伯父會沒事的。」秦曉在一旁安慰著。

蘇子凝現在心裏也十分雜亂，蘇遠山之前那樣的對待自己和母親，為什麼如今聽到他這樣，自己居然還是會着急成這個樣子？難道自己還在留戀小時候的父愛嗎？難道自己的潛意識已經原諒了？

低着頭啜泣著，蘇子凝什麼也沒有說。

因為知道蘇子凝和蘇遠山之間的恩怨，秦曉拍了拍蘇子凝的背說道，「不管怎麼樣，以前的事情已經過去了，珍惜眼前人才是最重要的，其實我今天把那些資料給蘇伯父的時候，蘇伯父也跟我說了很多。我覺得他應該是後悔過的。」

蘇子凝心裏還是不願意去面對蘇遠山之前對自己和母親做過的那些事情，即使那些事情季蘭母女也有操作。

韓梟上到四樓的時候，看到了秦曉和蘇子凝，看到了蘇子凝雜亂的碎發和單薄的衣服，便跑到蘇子凝身邊給她披了自己的衣服。

「怎麼樣？子凝爸爸還好嗎？」韓梟抬頭看着秦曉問道。

「還好，剛剛子凝已經簽了字，現在正在手術。」秦曉回答道。

摸了把眼淚，起了身，呼了一口氣，蘇子凝對秦曉說道，「蘇遠山，他…和你說什麼了？」

「蘇伯父說，他自從知道了季蘭母女的所作所為之後，總是想起你的媽媽，之後他還親自去了東山公墓園拜祭了你母親。」

「他…他真的這麼去做了嗎？可是，人已經走了，現在做這些又有什麼用。」蘇子凝獃獃的說着。

頓了頓，秦曉說道，「子凝，我知道我說這些也許不太對，但是人死如燈滅，季蘭母女確實該死，但是如果你的父親真的這次撐不下去，你真的會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聽到此處，蘇子凝心裏也開始回憶起了之前發生的種種……

韓梟之前也知道蘇子凝的事情，所以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子凝，我知道你做事感性。但是我想說，如果你父親做的事兒已經不能彌補你的傷害，那你不需要讓自己為難。這次只是你父親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而已，你的本能讓你這樣做，但是你捫心自問，你真的能放下之前他做的種種嗎？」

雙手扶額，蘇子凝搖著頭，「我好累啊，你知道嗎，我真的覺得我好累。」

韓梟把蘇子凝扶到了手術室旁邊的椅子上面，秦曉也跟着坐了下來。

秦曉對蘇子凝說，「你知道嗎？子凝，蘇伯父我總覺得他這麼多年活得也很累，感覺很憔悴一樣。」

蘇子凝累極了，依偎在韓梟的身邊，閉着眼睛。

輕輕拍著蘇子凝，韓梟看向秦曉說道，「子凝這麼多年受到的苦，難道讓蘇遠山幾句懺悔就能抵消了嗎？怎麼可能。」

秦曉也明白韓梟的意思，知道蘇子凝這麼多年受得苦楚，所以也不再說什麼了。

過了很久很久，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有醫生走出。

「誰是病人家屬？」

秦曉給醫生指了指蘇子凝。

「你好，病人手術比較成功，但是這個病隨時會有複發的危險，也會有不小的後遺症，還希望你可以做好心裏準備。」

愣了一下，蘇子凝連說道，「嗯，謝謝醫生。」

……這次，蘇子凝終於鬆了口氣。

其實蘇子凝自己也不知道松的這口氣是因為什麼，到底是因為蘇遠山突發的病？還是因為蘇遠山是自己唯一的親人？

…

終於，蘇遠山被安頓在了病房，韓梟看着蘇子凝現在的樣子，說道，「你看你，現在頭髮亂的，鞋還是拖鞋，不如你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蘇子凝只是在旁邊看着插著氧氣瓶的蘇遠山，什麼也沒有說。

秦曉上前拍了拍蘇子凝的肩膀說道，「韓梟說的對，蘇伯父這兒我來看着，你和韓梟回家好好休息休息吧。」

抬頭看了秦曉一眼，蘇子凝說道，「謝謝你，我不累，我還想在這裏待一會兒。」

韓梟拉着蘇子凝就往病房外走，邊拉邊說，「什麼不累？你現在眼睛紅的不像樣子，回家睡一覺再來看你父親。秦曉，這裏麻煩你照應一下。」

秦曉也隨即答應。扭不過韓梟，蘇子凝也只能回家。

回家的路上，蘇子凝還是坐在副駕駛上獃獃的什麼話都不說。

韓梟邊開車邊問，「蘇家人以前那樣對你，你現在還有惻隱之心？或者說你和你爸爸的親情關係是割不斷的，你還是捨不得你們之間的血緣關係。」

眨了眨眼，蘇子凝說道，「我不是捨不得我們父女之間的血緣關係。我只是想為什麼我聽到他出事之後，還是會下意識的着急來醫院？我覺得我對他已經沒有什麼感情了，可是沒想到我還是會這樣去做。」

笑了笑，摸了摸蘇子凝的頭，韓梟說到，「人就是感性動物，不可能永遠理性。而且你們家裏很多事情，我覺得你父親也犯不上去做。更多的可能是你的繼母和蘇夢吟搞得鬼吧？雖然我覺得每個人都應該有不原諒的權利，不過我還是希望你不要這麼難受，其實順其自然就最好了。」

等到蘇子凝和韓梟回到家的時候，韓駿早就已經回自己的卧室裏面睡著了。

楊阿姨等在客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