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天亮了
第二天一大早，韓梟就起來了。
一旁的蘇子凝聽到動靜，也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
「怎麼這麼早？」
韓梟一邊穿衣服一邊說：「沒事，你睡吧，我去看看他們兩個。」
她這才想起來昨晚司瑩和白君越去參加商業聚會，結果半路上遭遇車禍的事情。
身為他們的上司，韓梟的確應該去看看他們。
蘇子凝雖然心疼他，畢竟昨晚半夜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還沒睡幾個小時，現在又要早起去看望他們，但是也沒有什麼辦法。
她打了個哈欠，也坐起來開始穿衣服：「我陪你一起去。」
韓梟的動作停頓了下，轉身看着她微微皺眉道：「你去做什麼？我一個人去就夠了，你好好休息吧。」
蘇子凝沒聽他的，繼續穿衣服：「好了，我是你的妻子，當然應該和你一起去的。」
韓梟愣了一下，妻子這兩個字從她嘴裏說出來顯得格外動聽。
這似乎還是她*如此自然的承認自己的身份。
沒有威逼利誘，沒有絲毫的不情願，就這樣平淡的說出來，讓他覺得無比感動。
蘇子凝正在穿衣服，察覺到他的目光，不解的回頭看他：「怎麼了？幹嘛一直看着我？」
韓梟笑着搖搖頭：「沒有，就是覺得感動。」
蘇子凝不知道他在感動些什麼，只以為是因為自己提出要和他一起去才感動的，微微笑了笑。
「這有什麼可感動的？好了，快點吧，剛剛還說要快點呢，現在就又不動了。」
韓梟倒也沒有反駁，只是繼續手上的動作。
兩個人很快穿好衣服，就又去洗漱。
洗漱的時候在走廊上正好遇到了起來上廁所的小駿。他睜着迷濛的雙眼，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的爸媽，似乎以為這是假的，或者是幻影。
他伸出手來扯了扯韓梟的褲子，是真的。
韓梟看着他的動作，覺得又是可愛又是好笑，蹲下來摸了摸他的頭：「怎麼了？起來上廁所嗎？」
小駿點點頭，問：「爸爸也起來上廁所嗎？」
「爸爸不上廁所，爸爸和媽媽有事要出門一趟，你在家裏乖乖睡覺，好不好呀？等你睡醒了，爸爸媽媽就回來了。」
他輕聲說，眼裏是滿滿的溫柔。
對於自己這個來之不易，差點擦肩而過的孩子，韓梟總是很有耐心。
想到當初兩個人可能就再也無法相見，終其一生他都不會知道自己曾經有個孩子，就忍不住的后怕，這種心情讓他更加珍惜和小駿在一起的每分每秒。
聽到這話，小駿扭頭看了看窗外，天色朦朧，乳白的天空中帶着一絲還未消散的墨蘭。
「這麼早嗎？」小駿有些疑惑的問。
爸爸是不是搞錯時間了呀？
韓梟從自己兒子的表情中讀懂了這句話，頓時又笑了起來：「爸爸是大人，有時候就是要早起辦事的。」
「好了，快去睡覺吧，爸爸要去趕緊洗漱然後出門了。」
他這麼說着，就想起身把孩子送回兒童房。
可是小駿卻搖頭道：「不要，我也要和爸爸一起去。」
韓梟沒有想到他會這麼說，不禁愣了一下：「為什麼？小駿只要在家裏睡覺就好了，大人的事情有大人來辦。」
小駿皺眉，堅持道：「不行，我也是家裏的一員，也要幫爸爸分憂。」
聽到這話，韓梟有些感動，但還是搖搖頭說：「不是什麼大事，你在家裏獃著就好了，等你長大了再幫爸爸分憂。」
誰知道一向乖巧的小駿這時候卻耍起賴來：「不嘛不嘛，我就是要和爸爸一起去。」
「老師說了，一家人的事就應該一家人一起解決，我和爸爸是一家人，應該和爸爸一起解決。」
這時候蘇子凝已經洗漱完了，聽到兩個人的爭執走了過來。
「好了好了，想去就去吧，不過我們先說好，到了那兒可不許鬧騰，也不許中間離開。」
「放心吧媽媽，我可乖了。」小駿高興的笑起來，還學着電視里的樣子敬了個禮。
韓梟還想說些什麼，蘇子凝看了他一眼說：「他想去就去吧，再這麼扯下去，恐怕中午也出發不了。」
想到剛剛兩個人的對話，韓梟苦笑了下，不得不承認這是真的。
蘇子凝說完之後就先去吃飯了，小駿知道自己恐怕浪費了爸爸媽媽的時間，於是很快的洗漱完了，和韓梟一起吃了飯。
一家三口趕到醫院的時候，已經是早上八點多了。蘇子凝心細如髮，早就料到了這點，還讓韓梟提前發消息問問他們吃飯了沒。
白君越不知道韓梟是什麼意思，只老老實實的回道。
「沒有。」
之後，蘇子凝又讓家裏的廚娘多做了兩份飯，給他們帶過去。
到了醫院裏，白君越早已經醒了。
因為傷口在腿上，還差點骨折，昨晚剛包紮之後還好，之後就一直斷斷續續的疼，一直到了半夜，他終於受不了了，從疼痛中驚醒。
起身坐在病床上，睜眼看着窗外的夜色時濃時淡，就這樣一直到了天亮。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的，隨便活動了下身體，都彷彿能聽到嘎吱嘎吱的聲音，像是一個年久失修的機器。
白君越嘆了口氣，想到昨晚的事情，又忍不住想，司瑩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醒過來？
昨晚他睡下的時候，司瑩還沒有醒，醫生說是剛處理完傷口以及車禍中發生震蕩的緣故，不會有什麼大事，可是他畢竟是很久都沒有遇到這樣的事情了。
關於車禍的記憶，他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全部埋藏在心底了，可是沒有想到，許多年後它會以這種方式重現出來。
他本以為再看到這樣的場景，自己會戰慄乃至於崩潰，可是並沒有，從前父母的影子在那場災難中被籠罩於一片血色之中，他小小的身影綴在其中，朦朧不清，彷彿隨時都可能被一粒灰擊垮。
昨晚的車禍雖然並不嚴重，但是依舊讓他後知後覺的在夢裏重新記憶起了久遠的黑暗。
良久，他吐出一口氣，看着窗外越來越亮的天色。
還好，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