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回 紓解說 上

第八十一回 紓解說 上

春末細雨里,郝春揮着小手絹兒送別了心愛的郎君——

然而如此愛人兩相別離時,自己的婆婆竟霸著夫君囑咐東,囑咐西,她只能被擠在後頭,想上前和夫君說兩句話,身子方擠到夫君的另一側,一道冷光便是由婆婆厲害的雙眸里劃過夫君面前直射過來,哎!她什麼情意綿綿的送別話也說不出口了,唯能淡淡道句一路順風。

方嵐遠離上了京,郝春每日白天還是在廚房做事,三餐前必要瞧著葉氏的冷臉,晚上看着空空枕畔更覺無聊空虛之極。

雖說小姚相於小巧要能說話些,還會在房裏擺上盆花討她歡心,經過觀察這小姚除了樣子不叫她安心,做事倒也挺規矩,每次都安分守己地立在房廳邊等召喚。現在方嵐出遠門了,她也就放下了提防,有時也和小姚說上兩句問問出身,說說方家以外的事,但這樣還是難擺脫她在這個家裏被冷遇的鬱悶。

日子還要這樣過嗎?難道進了方家門就等於要看着婆婆那比南極還冰冷的臉?穿越來的命運就是這樣?難道清閑安逸就離自己這麼遠?

又一個寂寥的夜,郝春躺在黑漆漆的帳里翻來覆去地想着,決心一定要改變現狀,做個名副其實的二奶奶,而不是比丫頭高級一點的小媳婦。

時到月底,又到了對查賬目的時候,葉氏坐在正屋明堂里,看了眼廚房的賬本,就把賬本合上放下,端起春香送上的茶,靜靜細飲。

郝春由葉氏的神色上看得出這月的賬目應該是沒什麼問題,可是那副慢悠悠的樣子,好似欲要開口說什麼話,她便靜等着她把茶喝下。

葉氏飲了小半杯茶,將蓋子扣在茶盞上問:「上個月的賬還沒查出來嗎?」

郝春輕聲回:「是我不小心算錯了?」

葉氏一個厲色瞟向郝春,提着沉柔的聲道:「查了一個月就這樣?」

郝春看出葉氏的疑惑,虛心應:「嗯。」

葉氏輕「哼」下一鼻息,嚴聲道:「自己是誰家的人要清楚,胳膊肘往外是會疼的。」

她果然是知道,故意用賬本來做刁難。

郝春咬了下唇,明白葉氏的意思,微低着頭道:「婆婆,我自小在方家長大,在方家待了九年有餘,自問沒做過愧對方家的事,我原來也沒想嫁給阿嵐,可是事情變化,誰知道他追來了,我又怎麼辜負他的心,若說您不喜歡我以前的丫頭身份,那也已成過去,為什麼不認同我的新身份。」

「什麼事都沒學好,倒是牙尖嘴利了。」葉氏看她不順眼的事太多了,除了膈應她以前的丫頭身份外,還介意方嵐為了她裝瞎,追她而去等等,這些讓葉氏覺得辛苦養大的兒子竟然將一個丫頭看得比自己娘親還重,自己倒還不如一個丫頭了,聽到那句「誰知道他追來了」葉氏更是氣。

葉氏如此詭秘的心緒郝春不可能猜透,但她從葉氏那陰沉的臉上看得出,自己的話還是沒有討得她的喜歡,於是只好先閉上嘴。

葉氏默了片刻,拿起桌上的賬本晃到她面前,冷冰冰道:「該做什麼做什麼去。」

「婆婆,若不放心我,不如把賬本收回,待覺得合適時再交予。」對於眼前這燙手的賬本郝春早想推掉,她想既然葉氏不信任自己,又讓賬本交予也只是藉此生故。

葉氏一臉「不想要就算了」就將賬本重新擺回了主位邊的方几上。

「婆婆,我去做飯了。」郝春覺得再和葉氏待下去也尷尬,便借故離開了。

*

天天都要看葉氏的冷臉過日子,都快把她憋得斃過去,但沒有找到解鎖的鑰匙,她也只能困在其中無處出逃。

風和日麗的初夏午後,郝春聽說方老太太近來身體不太舒服,便帶着小巧去佛堂看方老太太。

楠竹正坐在落着帳子的床洞外做着針線,看到郝春悄聲踏入門來就站起身欠身。

郝春見床邊落着青帳,小聲問:「老太太在睡嗎?」

楠竹點了下頭:「嗯,午後喝了葯睡到了現在。」

郝春怕吵著方老太太,有意往房門小挪幾步問:「老太太怎麼了?」

楠竹道:「最近突然熱了,老太太擦身時用的水稍微涼了些就著了涼,郎中說加之冷咳舊疾,因此好得慢。」

「咳咳……咳咳……」

帳內傳出甚人的咳嗽身,楠竹忙將手裏的針線放到一邊的小方几上,躲入帳里,坐到床邊為方老太太端痰盂。

「咳咳……」方老太太側躺起身猛咳出口痰,淬進痰盂里,緩了口氣,躺回床問:「誰來了?」

楠竹把痰盂放到床尾后道:「是二奶奶。」

「哦……」

郝春聽見青帳后虛弱無力的聲,上前幾步立到青帳前,輕撩開帳子往裏瞧,見着白髮松亂顯著病態的方老太太,輕聲問:「老太太身子如何?」

方老太太望向郝春道:「沒怎麼好……咳咳……」

郝春見方老太太沒說幾句又咳了起來,幾步立到床邊,待楠竹扶起方老太太去取痰盂,她便伸手輕撫方老太太的背。

方老太太向痰盂咳下口痰,捏着手絹擦了擦嘴繼續道:「哎,都喝了三四日葯了。」

郝春關心道:「不如換個郎中瞧瞧。」

「郎中說是舊疾加新疾,沒這麼快好,咳咳……」

郝春見方老太太說着,又要吐痰,便扶着她傾身,一手不停為她捋背。

方老太太被咳嗽折磨得前胸後背都疼,因此咳了幾回更顯氣弱地靠在床頭噓噓喘著氣不語,磕下眼歇了一會,想起什麼才睜開眼道:「阿竹,頭帶縫得怎麼樣?」

「還縫著。」楠竹道。

「都幾日了?」方老太太沉問。

「老太太,我綉活不太好。」

「嗯!」方老太太沉下口氣問:「夏蘭生了沒有?」

「夏蘭姐那邊還沒來消息。」

「咳咳……」方老太太突然又咳起,惹得郝春和楠竹又是一陣忙手忙腳。

郝春將淬了痰的方老太太扶坐好問:「夏蘭又要生了?」

方老太太淺淺牽動下垂的嘴角,羨慕道:「都第三胎了,頭胎就是男娃,第二胎是女娃,也不知這胎是男是女……咳咳……」她咳嗽過,望着郝春問:「我可正盼着你的。」

這種事郝春也拿捏不準,便微低着頭笑笑,轉而道:「老太太這裏缺人嗎?要不我留個人在這裏幫忙。」

方老太太看向楠竹問:「你看這丫頭需不需要。」

楠竹起身向郝春欠身:「二奶奶,我這就不客氣向你借個人了。」

「我身邊也不需要那麼多人。」郝春微笑道下,陪方老太太坐了片刻,便起身道:「老太太休息,我改日再來看老太太。」

「嗯,咳咳。」方老太太點了下頭,淺淺咳了兩聲。

隨後,楠竹送郝春出床洞,郝春便將小巧留在了方老太太房裏,要走時瞧到楠竹的針線簍子道:「我也沒什麼事,這件頭帶讓我縫。」

「二奶奶……」

楠竹巴不得,嘴上正要客氣,郝春已把縫了一半的頭帶卷到了手裏,朝她搖頭笑了笑,便帶着小姚出了寢門。

*

接下來幾日,郝春常探望方老太太,聽張嬤她們說杏仁蜜水能治咳嗽,還特地為方老太太做了此方送去,方鴻飛回來時,方老太太的病已好了許多。

方鴻飛回來聞見皇帝的賜封茶貢十分的高興,到祠堂看過御賜牌匾便要廚房做上好的,夜裏就召齊一家人用飯。

三房的人都坐在前院的花廳里,郝春作為長孫媳自然要在桌邊忙碌,跟着丫頭將菜擺上桌。

方鴻展自那小妾給他生了個兒子后便收心了不少,不過那貪色的根還在,瞧著在一旁上菜的郝春頭綰雲朵髻,一身鵝青褙子,飛燕紅唇不笑自喜,眼中沉穩又帶年少柔情,真叫他看得心癢,越看她越覺得她眼熟問:「阿嵐的媳婦怎麼有些眼熟?」

葉氏最不喜歡人家刨問郝春的過去,便冷冷道:「她是童老鹽判的義女。」

曹氏幾番想要分家產,但方鴻翔礙於兄弟情義屢次不提,又見葉氏霸著家產不松,她的心理早很不爽,這逮到機會輕笑道:「說是這麼說,我沒記錯她應該是方嵐房裏丫頭。」

方鴻展聽曹氏這麼說,來了興趣問:「這是怎麼一回事?」三房已分家,對大房的事不甚清楚,甚至跟在方鴻展身邊那位為他生了兒子由小妾立為正室的女子也還不認得郝春。

葉氏瞥了眼曹氏,綠著臉道:「童老鹽判收她為義女,自然是她有別家女子沒有的才德,他願意和我們家聯姻,當然也是看在我們家阿嵐的才品上。」

曹氏看着葉氏冷笑道:「什麼才德,大嫂不如說來聽聽。」

葉氏看出曹氏笑中是在嗤笑她得了個丫頭做媳婦,便瞥向郝春沒好氣道:「阿春,二嬸問你話。」

郝春雖然忙着擺盤,耳里已聽到了桌面上的話,也察覺出葉氏和曹氏間濃濃的火藥氣息。

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她懂,雖然這個婆婆很難纏,但關鍵時候,自然也是往婆婆臉上貼金,拉攏關係的時候。她看向曹氏,微低下頭道:「還要多謝婆婆讓我跟着二小姐一起讀書認字,特別的才德也沒有,不過是會點女紅,做兩碟家常小菜。」

「哎呀!阿嵐的媳婦說得謙虛了,這樣已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大嫂你教得真是好,我看你教她不是做丫頭,是當童媳養著。」方鴻展依然眼波風流地看着郝春,嘴上笑語。

方鴻展的話着實讓葉氏臉上覺得有了點光,但她一下又轉變不了對郝春的看法,便是不自在招呼道:「哪裏的話,三叔,大家用飯。」

「咳咳。」坐在主位上的方老太太輕咳了兩聲道:「春丫頭是知孝的孩子,這麼些日子我病得厲害,她天天給我做杏仁蜜水,我這病才好了不少,難怪童老鹽判收她為義女。」

葉氏淺笑忙道:「老太太,這是郎中的葯管用。」

「都有的,都有的。」

方老太太笑下,桌面上所有人見她已端碗,就跟着端起碗吃飯,郝春也悄聲落坐到了葉氏身旁的位子上用飯。

片刻窸窣的用飯聲中,響起方鴻展欣喜的聲:「今日幾樣菜看起來都挺特別,味道也好。」

「我按婆婆所教的菜,嘗試做了新菜色。」

郝春做的菜是根據穿前吃過的各地美食,找了些大概的材料做的,自然不可能是葉氏教出來,不過她給了葉氏這樣大的面子,葉氏冰冷的臉上化開了雍容的笑意。牛bb小說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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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之小丫頭大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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