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讓她少一點痛苦

「媽，是那個青花瓷的大碗嗎？」喬安還在背對着唐昕芸，開口問道。

唐昕芸表情有些痛苦，她按了按自己胃的位置，想要緩解一下。

接着她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儘可能和平時一樣：「是啊，就是那個。」

「那我要把外面的碗拿出來才行……」喬安自言自語說道。她沒有轉身，做着手上的事情。

裴凌晞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該做點什麼，唐昕芸那邊他不能過去詢問情況，因為他一問，喬安就知道唐昕芸的情況變嚴重了。

喬安那邊已經找到了碗，不需要他幫忙。

想了想，裴凌晞還是站在原地，什麼都沒有做。

喬安把大碗從最裏面拿了出來，在她轉身之前，唐昕芸好像緩過了那一陣疼痛，重新站直了身子。

「媽媽，等我把碗洗一洗，太久沒用了……」喬安拿着碗走到了水龍頭旁邊，裴凌晞這時正在離她不遠的地方。

裴凌晞和唐昕芸的眼神在喬安身上匯合，裴凌晞感受到了唐昕芸的目光，微微抬頭看了過去。

唐昕芸也朝着裴凌晞看了過來，她臉上帶着哀求，裴凌晞讀懂了，她是不想讓喬安知道她的身體，想讓裴凌晞為她保密。

看着裴凌晞只是看着自己，沒有表態，唐昕芸有些着急，眉頭蹙起。

裴凌晞猶豫了一下，終於是點了點頭。

這時，喬安把碗洗乾淨，用毛巾擦乾水，遞給了唐昕芸。

她乖巧又又討好的問道：「媽媽，我是不是你的得力小助手。」

唐昕芸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是，我的小安最棒了。」

喬安得到讚美，臉上樂得笑開了花。裴凌晞看着母女倆的互動，突然有些動容，他感覺眼眶有些濕潤，不想讓喬安看到，微微扭開了頭。

喬安現在這麼開心找到了媽媽，正在享受着多年沒有享受過的母愛。

在唐昕芸面前，喬安像個長不大的孩子，笑容純真無邪，裴凌晞想要守護這一種美好。

可是剛才，他看到唐昕芸為了不讓喬安擔心，拚命掩飾自己身體的疼痛，這讓裴凌晞感覺無比的心酸。

「凌晞，凌晞，」喬安回頭看着裴凌晞喚了兩聲，裴凌晞不著痕迹吸了一口氣，轉頭時臉上掛上了淡淡的微笑。

「嗯，怎麼了？」男人溫柔問道。

喬安指了指灶台上的湯鍋：「該你表現的時候了……」

裴凌晞知道，喬安是讓他把湯端出去，他勤勞一點，在丈母娘面前能多加點分。

「幹嘛要讓凌晞做這事，你端出去。」唐昕芸心疼裴凌晞，不讓裴凌晞做這事，讓喬安去做。

「媽，你還真是偏心啊……」喬安誇張的說道，還是走上前拿起了湯碗往外面走去。

裴凌晞知道，唐昕芸會讓喬安出去，肯定不僅僅是想讓她幹活這麼簡單。

果然，喬安一走，唐昕芸快步走到裴凌晞面前，輕聲又快速說道：「凌晞，答應媽，不要讓小安知道。」

裴凌晞臉上是為難，唐昕芸現在提出這樣的要求，讓他不知道該不該答應。

「凌晞，你難道不想看到小安每天都這麼開心嗎？」唐昕芸又說了一句。

裴凌晞愣了愣，他當然希望喬安開心，可這件事不是能一直瞞着的。

「媽，這事情瞞不了多久的……小安她遲早……」裴凌晞試圖說點什麼，能說服唐昕芸。

他的話還沒說完，喬安就從外面走了進來。

「媽媽，還要拿什麼？」喬安問。

唐昕芸搖搖頭，這裏實在是不適合談論這些事情，她讓喬安去叫一聲孫彥民，準備吃飯了，喬安再次走了出去。

「凌晞，你也先出去吧，這件事以後再說。記得媽的囑託。」唐昕芸沒有給裴凌晞機會，喬安一走，她就讓裴凌晞也出去了。

裴凌晞眼裏的擔憂神情沒有變少，他從廚房走了出去，去了客廳。

不一會兒，喬安從二樓下來，孫彥民跟在喬安身後。

喬安下來之後又去了廚房，孫彥民徑直朝着裴凌晞走了過來，手上拿着一個東西。

「凌晞，這些東西對你來說雖然不算什麼，但卻是我能為小安唯一做的一點事情了，我想暫時讓你幫她保管。」

孫彥民說着遞上了一個文件袋，裴凌晞能猜到裏面應該是孫彥民的資產。

「你現在把這些給了小安，你和媽未來怎麼辦？」裴凌晞問。

孫彥民搖搖頭：「這個你不要擔心，我已經都安排好了。」

裴凌晞猶豫一下，接過了文件袋。

他之所以會接受孫彥民的好意，只是想讓孫彥民放心一些。

這段時間裴凌晞看在眼裏，喬安想和孫彥民親近一些，但是因為從來沒有相處過，沒什麼感情，有時候想親近，又覺得突然走近感覺怪怪的。

相信孫彥民也有這樣的感覺，所以裴凌晞現在接受他的好意，能向他表達一下喬安的態度。

「媽的身體最近還好吧？」裴凌晞不經意問了一句。

他看到孫彥民眼底閃過的那一絲驚慌，很快又掩藏起來。

裴凌晞找來的醫生偶爾會過來會診，所以孫彥民是擔心裴凌晞知道了什麼。

「你媽的病情最近控制的不錯啊……」孫彥民心虛開口。

裴凌晞點點頭，沒有再說話。他能感覺孫彥民有事情瞞着他，但是孫彥民不想說，裴凌晞也不可能在這裏逼着他說。

在孫家吃了晚飯，兩人回了自己家。

喬安因為白天能重新游泳，所以遊了很久，有些累了，就早早的睡了。

裴凌晞在書房處理事情，把派去治療唐昕芸的醫生叫了過來。

醫生來了，他告訴裴凌晞，其實自己觀察了唐昕芸這麼長時間，發現她每一天都很痛苦。

因為疼痛，她的睡眠很差，更別提生活質量了。

「裴，這些只是我粗淺的認識，其實有江在，我不太能仔細觀察唐的情況。」說到這裏，醫生有些無奈。

裴凌晞點點頭，表示理解，本來一開始叫他來，就是讓他幫忙輔助的。因為江亦然一直幫唐昕芸看病，所以唐昕芸的情況他最清楚。

「裴，我現在的感覺是，江好像用了什麼方法，強行拖着唐的身體。這樣會讓唐越來越痛苦。」

裴凌晞聽到這話認真看了過去：「什麼叫強行拖着唐的身子？」

醫生想了想，開口道：「簡單來說就是不顧病人會有怎樣的反應，只要是活着就行。要是太疼的情況下，會給她注射大劑量的止痛藥，麻痹神經，而不太管止痛藥使用過量的後遺症。你知道的，這對病情來講是沒有任何幫助的。」

裴凌晞現在猜測，可能是唐昕芸不敢讓喬安知道自己的情況，所以每次會用大劑量的藥物，來使自己看上去挺好。

聽了醫生這樣說，裴凌晞感覺到這件事情很嚴重。

「那照你的意思，現在要怎樣才是好的方法？」裴凌晞問。

醫生想了想，說道：「如果患者沒有了求生的慾望，我建議安樂死，這樣起碼能讓她少一點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