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那裏不可以……

第16章 那裏不可以……

夜。

瀟瀟雪花落在龍吟閣外廊台亭榭之間,檐角的燈籠散發着昏暗的光芒,少許沒有進入閣樓的文人小姐,在枯葉落盡的楓樹下閑談,街道上的嘈雜車馬聲傳來,更顯得閣樓外的寧靜。

巍峨高樓的窗戶下發,臨街的院牆牆角。

身着毛茸茸襖裙的松玉芙,背靠着圍牆角落,雙手放在胸口,個兒不算矮,但把她堵在牆角的男人身材高挑,以至於只能仰著小臉兒,那雙杏眼中帶着幾分緊張,但更多的是『我沒錯』的不服氣。

許不令身上的狐裘絨毛落上了幾點飛雪,俊朗的面容上帶着幾分惱火:

「你有毛病?我招你惹你了?」

許不令發火理所當然,他按照陸夫人的叮囑,過來『買詩自污』,絞盡腦汁把李清照的詩都抬了出來,結果被松玉芙攪黃了,能不氣嘛?

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樓中大部分人都覺得他為陸夫人寫了『風住塵香花已盡,他被懟的啞口無言,還沒法解釋。

明天早上指不定傳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流言蜚語。

而他『婦女之友』的名聲恐怕也坐實了。

這麼了解女兒家心思的溫柔才子到哪裏去找第二個?

這事兒明天傳到陸夫人耳朵里,許不令已經能想像到下場——哀其不幸,恨其不爭,連裝豬都能裝成柔情才子,你還有個什麼用?

可松玉芙明顯不知道這些,作為書香世家出身的女子,從來都是把名譽看的比命重要,沒錯就是沒錯,腦袋不要也不會低下頭,這叫文人風骨。

松玉芙面對冷著臉的許不令,沒有半點畏懼,反而認真道:

「許世子,你憑什麼凶我?有真才實學,卻不願意和那些人多費口舌解釋。常言『積毀銷骨,眾口鑠金』,你不解釋,時間越久便成了真的。我幫你正名,你該感謝我才是……」

「呵—感謝?」許不令抬起手來作勢欲打。

松玉芙把臉蛋縮進毛茸茸的領子裏,微微側臉,嘴上依舊言辭犀利:

「你是君子,打女人有背君子之風,所以你不會打我,就是嚇唬我,我早看出來了……」

「……」

這不明擺着『我弱我有理』?

許不令點了點頭,從旁邊的灌木叢里折了根樹枝,走到松玉芙的面前:

「把手伸出來。」

松玉芙連忙把手藏到后腰,靠在牆角很倔強:

「你不能打我,戒尺是糾正錯誤,我沒錯,你不能無故打人……就算要打我,你也得先告訴我錯哪兒了,不然我不會改,我下次還敢……」

以松玉芙的文人脾氣,估計還真能為了給他『正名』,到處宣揚他是大才子的事兒。

許不令眼神微冷:「我的事兒,以後你少插手。」

「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把我爹叫先生,我就得管……這也是為了我爹的名譽……」

松玉芙靠在牆角,就是不低頭。

許不令輕輕蹙眉,略微思索,冷聲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這個道理你可明白?」

松玉芙點了點頭。

「我是燕王嫡長子,封地十二個州,手握二十萬鐵騎,自幼天賦異稟武藝通神,算不上木秀於林?」

松玉芙想了想,慢慢回過味來,眼前一亮:

「許世子是想藏拙?」

許不令鬆了口氣,板着臉:「現在知道你錯哪兒沒有?」

松玉芙弱弱點頭,不過很快又蹙起眉毛,

小聲嘀咕:

「藏拙哪有你這樣的,買詩自污,重點在買詩,你自己寫一首詞裝做是買的……」

「不是我寫的。」

許不令抬起手中小樹枝,沉聲道:「我又不是寡婦,怎麼寫這種詞?」

松玉芙『哦~』了一聲,微微眯眼:「原來真是給陸夫人寫的,世子殿下倒是長了顆七竅玲瓏心……」

許不令眼神一寒,抬手拉住松玉芙的袖子,把她拉出來一些,手中小樹枝就抽在臀兒上:

「我讓你死犟……欠抽是吧你……」

松玉芙一聲驚叫,冬天穿的很厚倒是不疼,可女兒家那有被男人打屁股的道理,她都十六了。

松玉芙眸子裏帶着幾分羞惱,又不敢打回去,慌慌忙忙伸出手:

「那裏不行……打……打手……」

許不令用小樹枝在她小手上抽了下,力道不是很大。

松玉芙蹙著眉毛沒躲,顯然小時候經常被大人打手板,都習慣了。

許不令象徵性的打了兩下,便將小樹枝扔到一邊:

「知錯就好,以後別到處宣揚我是君子才子,讓我聽到半點風聲,我有的是辦法收拾你。」

松玉芙把手兒縮進袖子裏,臉色有點發紅,小手嘀咕:

「可以和我爹說不……」

「不行。」

「那整個長安城,豈不是只有我知道,你是個『文武雙全,城府極深,年少老成……」

松玉芙說着說着,便發現許不令目光漸冷,她連忙閉嘴,想了想:

「我替你保密。」

許不令眯眼上下打量,不確定這姑娘會不會轉頭就把他賣了,為了以防萬一,抬手把她頭上的發簪拔了下來。

發簪白玉質地,無過多雕飾,只刻着『明月照松,芙蓉如玉』八字,字跡如金鈎鐵划,絕對出自名家之手。

松玉芙一驚,急急忙忙就要抬手去搶:「許世子,你把我簪子還給我,這是我娘留給我的簪子。」

許不令手掌微翻,玉簪便落入袖子裏:「等我離京的時候,自會還你,若是你出去亂說……哼。」

松玉芙有些焦急,抬手想把簪子拿回來,可有不敢把手伸進男人衣服里亂摸,急的原地墊了墊腳尖:

「不行,女兒家的簪子,不能給人的……我保證不亂說……」

許不令淡淡哼了一聲:「知道着急就好,我不差一根簪子,守口如瓶,自會還你。」

松玉芙莫得辦法,只得放棄了搶回來的打算,猶豫片刻,又小聲道:

「我保證不亂說,你別把簪子弄丟了……」

「還有,詩詞是從王府的一本孤本詩集上看到的,不是我寫的。」

松玉芙連忙點頭,做出心領神會的模樣:

「我懂!」

許不令做出很兇的模樣:「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再給我惹麻煩,把你脫光了吊起來打。」

松玉芙臉色一紅,抿了抿嘴:「許世子,你乃王侯之子,千金之軀,豈能說這種登徒子才會說的言語……我不會給你惹麻煩的……」

說話之間,遠處的街道上忽然傳出一陣騷亂的聲音:

「有刺客!」

「是上次那人,快抓住她——」

官刀出鞘的聲音此起彼伏,龍吟閣附近的樓宇之上,瞬息之間出現了幾十名狼衛,朝着東南方向追去。

松玉芙心中一驚,她知道上次緝偵司指揮使張翔被刺殺的消息,沒想到這刺客又冒了出來。

松玉芙連忙回頭,想拉着許不令趕快躲到護衛的跟前,轉眼看清,卻見圍牆邊的雪地上只剩下兩個淺淺的腳印,早就沒了人影。

「咦?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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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很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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