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拒絕

秦如夢整理了一番心情，將那胸中的憤懣去除之後，方才輕輕得推開了門。

金色和紅色的光亮，瞬間映入了雙眼。雅間之內，到處都是無比名貴的裝飾和雕刻，淡淡的檀香撲鼻而來，讓人感到心情無比的放鬆。

一名年輕的男子，正坐在雅間中央。旁邊是兩名侍女，一個抱着酒壺，另一個抱着琵琶，一邊替他斟酒，一邊彈著小曲。

年輕男子衣飾華貴，腰間一條碧玉的帶子；身上金黃色袍子，胸口綉著八條金龍。對於大夏華國來說，只有皇帝的龍袍，才會綉上九條金龍，而這少一條金龍的，就只有太子才有資格穿戴了。

他面容俊秀之極，舉手投足間，閑情雅緻，皇家風範，顯露無疑。

見到秦如夢，他臉上露出微微的笑容道：「如夢居士來了，請上座。」

秦如夢行了一個大禮道：「太子殿下盛情款待，秦某真是愧不敢當。」

「當得當的。」劉仁很是熱情，「如夢居士乃是當世奇人。本宮甚是敬仰。居士請......」

「太子殿下請......」

兩人各自分了主次坐下，劉仁臉上笑着，拍了拍手。

紅色的大門又再次打開，幾名女子魚貫而入，在主桌上放上了美味佳肴，更有兩名姿色絕美的女子，分別坐在了秦如夢身邊，給他斟酒。

雖然不喜歡這樣子，但是秦如夢知道，在大夏華國，大夫學子們叫歌姬陪酒都很普遍，更被認為是風雅佳話，所以也沒有表示出什麼不滿。

劉仁笑容滿面，端起酒杯道：「來，秦居士，本宮就用這一杯酒，替你接風洗塵。」

秦如夢臉上古井不波，微微而笑道：「那就多謝太子。」

兩人杯子輕輕觸碰了一下，就仰頭一飲而盡。

劉仁笑道：「本宮平日裏雖然政務繁忙，卻也好文喜詩。這月明詩樓，每月都有文人聚集，吟詩作對，本宮閑暇無事，就喜歡在這雅間要一壺酒，獨自小酌一番。」

秦如夢淡淡一笑道：「哦？如此說來，此處那可真是風雅之地了。」

劉仁點頭道：「那是自然。而且此處美酒，天下少有，聽學子吟詩作對，品天下美酒，真是一大快事。」

「殿下果然是風雅之人。」

「哈哈哈哈，秦居士過獎了。」劉仁雖然說着過獎，可是臉上流露出些許得意，繼續說道：「若論吟詩作對，本宮那是大大的不如。特別是數日之前，秦居士一曲月下獨酌，如今早就風靡了整個京城，令本宮自慚形穢啊。」

秦如夢喝着酒，緩緩道：「太子殿下莫要過謙。以殿下之尊，需要的是濟世之學，治國之道。至於這吟詩作對，本是風雅之事，也是閑時嬉戲而已，太子不需太過於介懷。」

劉仁嘴角微微翹起，眼中光芒一閃即沒，笑道：「秦居士果然不同於常人。這話若是被那朝中大儒聽見了，恐怕又會說有辱斯文了。」

秦如夢聳了聳肩肩膀道：「我秦如夢本來就是一名大夫，懸壺濟世之餘，寫寫字，養養花。至於斯文是何物，我還真不知道。」

劉仁怔了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來道：「妙！妙！妙！秦居士視這些如糞土，確是高人。當飲一杯。」

兩人又輕輕得碰了一杯，各自一飲而盡。劉仁看着他，眼中灼灼閃光。

秦如夢心中一凜，暗道正事兒來了。

果然，就見劉仁開口說道：「聽聞秦居士雖然在奄鎮隱居，可卻不是足不出戶。每月都會準備十日時間出門。」

秦如夢點頭道：「不錯。出門行醫，造福四方，是我醫者本分。」

「秦居士經天緯地之才，若是在奄鎮當一個區區的大夫，未免太過於明珠蒙塵了。」劉仁雙眼微微一凜，緩緩問道。

秦如夢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僅是一個鄉野之人，又何敢自稱明珠？」

「秦居士莫要過謙。觀你行事，聽你詩文，乃是胸中有溝壑之人，又怎會是一個普通的鄉野之人呢？」劉仁喝着酒，眼睛微抬，看着秦如夢。

「那太子殿下真是過譽了。秦某人自問醫術不差，肚子裏也有點墨水，但若要說是能看清天下大勢，只怕就要真的被朝中大儒們給嗤笑了。」秦如夢淡淡說道。

「哦？」劉仁眼中劃過一道不可察覺的寒光，笑道：「秦居士又何必如此妄自菲薄呢？」

秦如夢搖了搖頭道：「天下大勢，紛繁複雜，又怎是我這樣的一般人可以隨意揣測的？」

劉仁看着他，忽然一笑道：「這話也對。天下大勢，變化莫測。我們一般人根本無法窺視天機。但是，盡自己的努力，總是可以改變局勢。」

秦如夢輕輕笑道：「太子殿下並非常人，有皇運在身，又有大夏華國龍脈護體，自然可以輕鬆應對。可惜我秦如夢只是一個平凡之人，又有何資本來妄言天下呢？」

劉仁笑容未變，淡淡說道：「我聽說秦居士還通音律？」

秦如夢點頭道：「略知一二。」

劉仁手中一花，取出一把摺扇，輕輕一彈，就打開來，輕輕扇著風，說道：「聽坊間有言，數日前，你與那琴聖互較琴藝，還略勝一籌？」

「那不過是琴聖大家見我遠道而來，手下留情罷了。琴聖已經浸潤琴之一道十多年，又怎是我這樣平日裏漫不經心彈上兩曲的人可比的？」秦如夢眼中光芒一閃。劉仁雖然岔開了話題，可是他知道，對方已經明白他的拒絕之意。

劉仁呵呵一笑道：「秦居士真是謙虛之至。也罷，你我今日只談風月，如何？」

「如此甚好！」

於是兩人觥籌交錯，言談甚歡。旁邊女子時不時得斟上一杯，更有歌女起舞，手彈琵琶，愜意之極。

兩人從午時三刻，一直喝到黃昏時分。期間大談文人軼事，劉仁更是問了秦如夢醫術上的許多奧妙。劉仁博聞強記，涉獵甚廣，而秦如夢更是知曉天文地理，無所不包。兩人竟然有一些惺惺相惜之意。

「秦居士，如今大夏華國風雨飄搖，你真不願幫我？」

「實不相瞞。我此番還有要事在身，不日就要離開京城。此事關係到我身家性命，所以不得不去完成。」秦如夢淡淡得看了他一眼。

「好，既然如此，本宮也不強求。」劉仁輕輕一嘆，緩緩說道，「來人，送客！」

那幾名歌女站起，低聲道：「秦先生，請慢走。」秦如夢朝着劉仁長揖一禮，就轉身離開了。

眼看着秦如夢離開了月明詩樓，劉仁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手上用力，發出清脆的聲響，酒杯竟然被他捏得粉碎。

「主上，是否要執行下一步計劃？」黑影之中，一個人閃了出來，跪在劉仁面前說道。

劉仁眼中光芒閃爍不定，將手中的碎片扔在了地上，站了起來，走到窗口，喃喃道：「醫術通玄，劍法冠絕，詩詞無雙，更兼音律。如此驚才絕艷之人，竟然不能為我所用，可惜，可惜。」

黑影沉聲道：「主上，不如我們將他擒拿，軟禁在府中。卑職認為，以主上之能，必然可以降服此人！」

劉仁搖了搖頭，頹然坐下道：「難啊。秦如夢心智堅定，遠非常人可比。觀他所有言行，哪怕關上十年，二十年，都未必能降服得了。如今我那幾個好兄弟都漸漸露出了狼牙，我等不了那麼久。」

「那請主上示下！」

劉仁眼中閃過一道決絕，冷聲道：「如此人物，不為我所用，那也不能被其他人得到。」他說完，擺了一個下手的姿勢。

「明白！」黑影行了一禮，就隱沒不見。

劉仁輕輕一嘆道：「秦如夢啊秦如夢，不要怪我心狠手辣！只能怪你太不是抬舉。」

秦如夢離開了月明詩樓，就朝着李府走去。今日已經和太子決裂，只怕不日就將引來殺身之禍。

他想趕緊通知赤月瑤改變計劃，明日就離開京城。他如今已經成為太子眼中之釘，只有快速逃離，才能安然無事。

畢竟他才聚氣中階，若是進入化虛中階，就可以凌空踏虛，那京城之大，也不過就是他的後花園罷了。

他剛剛轉過了兩個路口，劍眉就微微皺起。因為他發現自己的氣息，已經被十餘人鎖定。

「好快！」他心頭訝異，這太子果然是果斷狠辣之人，一言不合，就下殺手。

如果就在這鬧市區中動手，只怕會傷及無辜。對方既然行事狠辣，只怕不會在意區區幾個百姓的性命。

他一面飛速離開，一邊腦子開始快速得轉動。一面逃離，一面尋找偏僻的路口，想要甩開追蹤之人。

然而他畢竟沒有來過京城，當他又繞過兩個路口之時，發現前方已經站着三個黑衣之人。

「糟了，被圍住了！」秦如夢心中一凜。然後就聽見嗖嗖數聲，在他背後，左右，已經站了十數名黑衣之人。

秦如夢雙眼微微眯起，這太子為了除掉自己，可真捨得下本。

他手中凝氣一道劍氣，冷冷得看着前方的黑衣人道：「你們是何人，為何攔住我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