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9章 圓寂
水念雲臉色忽然一變，嘴角一縷血絲流下，殷紅奪目。
李凝心大吃一驚，朝着秦如夢急道：「如夢，快看看師父。」
秦如夢已經一個閃身，來到水念雲身邊，銀針出手如電，連續刺入她周身穴道，然後按住她的手腕，開始探查她體內的情況。
他臉色凝重之極，三根手指分別按住對方的三條經脈，劍眉幾乎鎖到了一處。
其餘幾女也迅速聚攏而來，紅葉見秦如夢按脈的手法，便知道水念雲此刻體內的傷勢已經極重。
平日裏，他只需要一根手指，就能迅速判斷病人的情況；如今居然連出三指，並且一直沉靜了半盞茶之久。
所有人都焦急得看着他，臉上露出嚴肅。此處唯有他的醫術最高，其他人都不敢輕易出手相救，生怕會出意外。
「如夢，怎麼樣？」見到秦如夢久不說話，李凝心忍不住了。
秦如夢手指漸漸開始顫抖，離開水念雲的手腕，雙拳握緊，深深吸了一口氣，眼中露出心痛之色，沉聲道：「師父體內的生機已經斷絕，五臟六腑正疾速衰竭。我雖以銀針激發她體內的潛能，怎奈她已經......油盡燈枯了。」
他的話是從牙齒縫中擠出來，帶着無奈和痛楚。李凝心身形劇震，臉色變得無比蒼白，只覺雙腿一軟，幾乎就要站立不住。
她雙手捂住小嘴，眼淚奪眶而出，搖頭說道：「這不可能，師父怎麼會......」
水念雲眉毛皺了一下，又綻放開來。她輕輕吸了一口氣，露出微笑，說道：「凝心，人終有一死。為師活了兩百餘年，至今一直未突破到歸元境界，如今壽元將滿，壽終正寢，你又何必傷心若此。」
「師父......」李凝心只感覺心中猶如刀絞一般，低聲抽噎，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水念雲轉頭看向秦如夢說道：「如夢，將我扶去大殿，然後請赤月女皇他們前來，我有話要說。」
玄冥山大殿之中，水念雲盤腿而坐，背後蠟燭燃燒，火焰跳動，不時發出噼啪聲響。昏暗的光影在殿內閃動，顯得壓抑無比。
殿內極為寂靜，唯有她手中撥動佛珠傳來觸碰的聲響，重重敲在眾人的心頭。
李凝心，秦如夢和圓圓跪在她面前。李凝心和圓圓早就泣不成聲，淚水從臉頰上留下來，將她們胸前的衣服都打濕了。
水念雲的目光從他們臉上劃過，緩緩說道：「凝心，你是我玄冥山的傳承者，如今已歷三世。所有功法都了熟於胸，使我玄冥山不至斷絕。今後要切記我宗門奧義，不可任性妄為。」
「弟子......弟子謹遵教誨。」李凝心朝她拜服於地，頭重重得磕在地上，將她身前的石頭底板直接撞出一個深坑。
水念雲點點頭，說道：「你心地純善，我信你不會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不過人心難測，凡事都要留個心眼。」
說到此處，她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流下更多鮮血，臉色開始變得蒼白。
夢凝雪和紅葉相視一眼，立即躍身到了她背後，各出一掌，體內真元不斷朝着她輸送了過去。
水念雲朝二人露出感激之色，轉頭看向秦如夢，目光轉柔，說道：「如夢，我原本想結個善緣，傳你玄冥山功法。未曾想你悟性逆天，三天之內，就將我玄冥山的奧義理解。為師心中甚是寬慰。」
秦如夢咬了咬牙道：「這是師父教導有方。有您為師，如夢一生之幸！」
水念雲緩緩搖頭道：「人有長短，這是你自己的機緣。為師不過領你進門罷了。你十世善人，前世所有的恩怨，都會在這一世紛至沓來。你和凝心有三生之緣，日後二人要相互輔佐，除魔誅邪。如今三千年大劫的命盤已經轉動，日後將更加艱難。你務必要謹慎小心！」
秦如夢心頭一沉，只感覺肩頭擔子突然加重，恭恭敬敬得朝着她跪拜道：「如夢謹遵師父教誨！」
水念雲抬頭，目光從眾人臉上掃過，淡淡一笑，說道：「你們這幾個丫頭，前世多多少少，都和如夢有過糾葛，因此今世方才能聚集在此。如夢乃天選之人，破劫關鍵。以後這天下，就要靠你們了。」
李晴晴和赤月瑤眼中都泛起了水霧，紅葉和夢凝雪手中也不禁頓了一下，心頭湧起無盡的悲戚之意。
水念雲看向赤月行雲，說道：「女皇陛下，貧尼未曾想你居然會親自前來解救我玄冥山之難。只可惜我如今無法再盡地主之誼，只有一事相求。」
赤月行雲見她臉上的生命之氣正在快速流逝，輕輕一嘆，說道：「你是如夢的師尊，有什麼事情儘管說來便是。」
水念雲點點頭，目光看了一眼秦如夢，臉上滿是疼愛之色，說道：「如夢這孩子，自小孤苦，至今不知父母所在。他與紅葉相依為命，嘗盡世間冷暖。他既然稱你一聲母親，貧尼期望，你日後能善待於他。」
秦如夢猛得抬頭，眼中漸漸濕潤。他沒有想到水念雲臨死之前，心中依舊在為他着想。
赤月行雲也露出驚異之色，她看向赤月瑤，見對方朝着自己露出祈求的神色，心頭一酸，點頭說道：「這事你儘管放心。我待如夢，當如親生。」
水念雲呵呵一笑，伸手在圓圓頭上輕輕撫摸數下，喃喃道：「沒想到你我師徒，僅有一年的緣分。這一年來有你在身邊，為師已經極為開心。現在你找到了自己母親，為師便也再無牽掛了。」
她輕聲說完，便收回了手。指尖佛珠撥動漸漸慢下，最後終於停了。
紅葉和夢凝雪身形劇震，想要加大真元，但不管怎樣，都如石沉大海一般，再也沒有任何反應。
二人顫顫得收回了手，水念雲手中佛珠突然發出一聲輕響，絲線斷裂，珠子從她軀體上紛紛滾落下來；門外一陣寒風吹進來，瞬間就將她背後的蠟燭熄滅，只剩幾縷青煙裊裊而升。
大殿之內忽然徹底變得無比黑暗，外面的風雪從大門外吹進來，發出嗚嗚之聲。殿內的溫度瞬間降低，就好像所有人的心情一般，冰涼到了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