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傳道
鏡湖草廬後面有一間密室，是於先生平日修鍊之所。紅葉和秦如夢自來到此處，也從未踏入半步。
紅葉此時心內忐忑，不知於先生吩咐其進入此地，是為了傳授何種秘法。前面數次傳授，都未避諱，今日卻避開旁人，可見今日所傳，必然非同小可。
這幾年，秦如夢在各方面將於先生一一打敗，紅葉心下甚是開心，可同時也暗暗叫苦。於先生所授神通，皆世所罕見，隨便拿一項出來，都足夠震古爍今；然而這些每隔半年左右，就像填鴨子一般，都要塞到她身體之中。她只覺自己好像上緊的發條。
密室內卻是異常的簡單。正對門口，擺着一張石桌，其上香燭常亮；中間是一鼎香爐，中間三支香已經燒至尾部；石桌後面的牆壁上，是一副道人畫像，身着白袍，面如美玉，腰間一柄長劍，平添幾分英氣。石桌前面是張蒲團。看來這裏就是於先生平日打坐入定之地了。
於先生重新點上香，朝着道人畫像拜了三拜，在蒲團上跪下，拜了三拜，方才站起，轉身道：「紅葉小友，你先跪下。」
見紅葉依言跪於畫像之前，於先生方才緩緩說道：「適才吾問如夢娃兒，若傳你五雷天心正法，需受吾玄門道衣缽，繼吾師門道統，承吾師門因果。他猶豫再三，不再堅持。由此觀之，此子重情義，輕利益，惜優柔寡斷。」
紅葉點了點頭：「他從小就是如此。」
於先生道：「近日我推演天下，發現紫薇星暗弱，此帝王孱弱之象，恐非吉兆。前年隆冬，大夏華國普降大雪，有盈尺之厚；去年春，江南洪水一十四處，一半國土成水深澤國；去年夏，北方乾旱，盈月未雨。大澇大旱，瘟疫滋生，更甚者，多地糧食絕收，生靈塗炭，十室九空。」
紅葉不知於先生為何突然將話題轉到了天下大勢，見於先生話音未斷，就沒有說話。
於先生繼續道：「偈有言：天將亂則災四起。更兼三千年將至，六道封印減弱，隱隱有崩塌之象。」
紅葉微微皺眉道：「六道封印？莫非就是人間界和妖界，魔界，冥界，修羅界，精靈界的封印？據說為數萬年前道家先祖，會同儒，佛，墨，兵，武等諸子百家，聯手抵抗各界入侵，施以大願望之力，方才封印了各界通路。」
「不錯。大願望之力強大無比。更何況是諸子百家先祖共同發下的宏願。然乾坤運轉，必有一變。每隔三千年，即五十個甲子之時，大道輪迴，各界封印減弱，會崩塌三天三夜；六道封印一旦消失，則魑魅魍魎，妖魔鬼怪全部降生於塵世，人間必將成為一片煉獄。」
「難道沒有辦法？」
「此乃劫數。天生萬物以報人，人無一德以報天，天意如此。」於先生搖了搖頭，「然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雖是天意，亦非絕境。」
「依於先生所言，還有變數？」
「不錯！」
「那於先生是否已經知曉？」紅葉忍不住問起來。
於先生一捋長須，微微笑起來：「此乃天機，吾雖可掐算，但窺探大天機之事，如何敢做？只是此番大劫，非人力可為，天下蒼生皆在劫中。與之相比，玄門道因果，就顯得微末了。」
紅葉點了點頭道：「先生說的是。相對於全天下生靈，一門一派，顯得太渺小了。「
於先生道：「吾嘗收如夢娃兒入我門下，只可惜此子性情跳脫，竟視吾道門為無物。玄門道已無傳人。吾早已經歷三災九劫，功德圓滿。今即是飛升大羅金仙之日。」言道此處，他長嘆一聲：「所以今日吾叫你來，便是問你，若要你繼承吾玄門道統，應吾門派因果，你可否願意？」
紅葉愣了半晌，眼中露出堅定之色道：「於先生也說，大劫將至，天下皆不可倖免，那玄門道的因果又算什麼？我願意。」
「好！好！好！」於先生滿意得笑起來，「你來拜見祖師吧。」
紅葉依言，朝着畫像拜了三拜。於先生道：「紅葉小友，今日你入我門，是玄門道有求於你。剛你已拜過祖師。今日你就是吾師妹。吾傳你玄門道五大玄術，五小玄術，八雅七絕。望你能將本門發揚光大。另外老夫有一事相求。」
紅葉道：「師兄請說。」
於先生指了指外面，道：「如夢娃兒，是吾修行三千年以來，天賦最高之人。吾雖無法推演他前路如何，但吾觀其面相，非早夭之人，日後必有奇遇。吾傳你道法，待得時機成熟，便可傳授於他，以避三災九劫。」
言畢，不等紅葉點頭，他身形如影，一指點在了紅葉眉心。
一股清涼的精氣，瞬間透過眉心進入紅葉的意識海。紅葉只感到眼前一陣模糊，再次清醒之時，已經置身於一混沌之中。
幾道光亮，在空中盤旋而降。待落到她眼前之時，光亮凝實，化成幾卷長長的竹簡。紅葉情不自禁得上前觸摸，只見一篇竹簡抖了一下，緩緩展開，幾個古篆書寫的小子，閃了紫色的光芒。
「五雷天心正法！」紅葉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雖然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她依舊感到興奮不已。
竹簡之上，幾縷紫色的光電，一直纏繞，隱隱發出悶雷之聲。自顯現名稱之後，後面的卻是一片空白。
「是了。此法既然屬於玄道門至高的法訣，必然需要道法支撐。就是不知玄道門的基礎道法是哪個？」紅葉微一沉吟，即明白其中訣竅，開始尋找其基礎法訣來。
剛剛有了這個想法，書卷之中即飄來一卷閃了白色光芒的竹簡。這篇竹簡篇幅較其他長度遠遠勝之，光芒也是柔和無比。
竹簡緩緩得展開，篇頭是五枚古篆文字道：玄門晶心決。字跡古樸異常，微微泛著白光，周邊飾以五彩龍鳳紋理，更顯莊重萬分。
紅葉雙眸低垂，盤坐於地，雙手托著竹簡，細細品讀。她眼神所到之處，竹簡之上文字隨即顯現。但當她好奇心起，想要窺視後面內容時，竹簡之上卻毫無內容顯現。
「看來，必須循序漸進，當我可以修鍊時，才會顯現了。如此神奇，這玄道門的創始之人，該是如何驚才絕艷的人物。」紅葉不禁暗暗讚歎一番。
她看完作為入門的第一篇之後，竹簡即一卷而起，沒於眾功法之中。
紅葉頓時哭笑不得，但也不懊惱。心內默默按照法訣所述，引導全身真氣運行。只覺得毫不費力就做到了。
這麼快即練成玄門晶心訣的入門第一篇，紅葉只覺得匪夷所思。原本以為這正宗道法，必定深奧無比，未曾想她僅僅照着法決真氣運行一次就稀里糊塗成功了。
紅葉卻不知道，她成功秘訣就是稀里糊塗四字。玄門晶心訣，是道門之中最奇特的功法。他要求修道之人遵循其法即可，卻不要求修鍊者去思考其中關鍵。自古以來，玄門道中之人，同一篇功法口訣，甚至會修鍊出不同的道法來。
雖然有點天方夜譚，但這卻又正好符合萬法自然，物我兩忘之境。自己探索的，方才是最適合自己的，若硬是窮根問底，反而落了下成，輕者停滯不前，重者走火入魔。
紅葉為天地靈氣自凝而成的幻妖，本就順應天地之心，很快就明白了其中關鍵所在，忍不住暗暗嘆了一聲，喃喃道:「難怪玄門道至最後僅於先生一人。這玄門晶心訣，若讓常人來練，必是刨根問底，反而誤入歧途。」
她又端坐半晌，方才想起於先生還在密室之內，自己剛剛修鍊功法，貌似過去許久，不知外頭怎麼樣了。
這想法剛一產生，她眼前景色隨之一變。她發現自己此時還盤坐在蒲團之上。於先生卻不知去向。
她念頭微動，低下頭去，只見地上數行金色文字，緩緩浮現而出:「紅葉小友，你已繼承吾大道正統。吾如今位列仙班，飛升至三十三天之上。你與秦如夢緣分天定，此生必定糾纏不休。然秦如夢命中桃花九劫，你萬莫因妒生事，切記！切記！」
一抹紅雲悄然爬上臉蛋，紅葉只覺臉上發燒，忍不住輕輕啐了一口，說道:「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不正經！」然而多年心事被人窺見，她的內心砰砰直跳起來。
她雙眼只盯在那「緣分天定，糾纏不休」八個字上，雙手捧著心口，露出甜甜的笑容。
地上的字跡僅僅顯示了半柱香的時間，即化作一片金色光芒。紅葉整理了一下心情，朝着創派祖師的畫像又拜了三拜，方才轉身離開了。
然而她卻不知道，當她離開之後，祖師的畫像上，那名道人的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一絲微笑。
紅葉走出草廬之時，見到秦如夢正拿着一根魚竿，斜躺在一塊大石頭上。轉頭見到她，立即扔了魚竿跑上來，繞着她轉了三圈，嘖嘖嘖道:「看來老頭兒的確教了你好東西啊，一出來給人感覺都不一樣了。」
紅葉見他耍寶，甜甜一笑道:「哦？哪兒不同了？」
秦如夢道:「嗯，皮膚更白了。」然後視線下移，露出一副豬哥模樣:「身材也更豐滿玲瓏了。」
紅葉輕輕一拍他的頭，道:「又胡說八道。」自己卻不禁噗哧一聲，溫柔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