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8章 夜下對酌
蘇長卿驚呆得看着秦如夢，手中酒杯落在桌上，都忘了去撿。
「蘇兄，為何如此驚訝？」秦如夢臉上訝然，看着對方，臉上迷惑不解。
蘇長卿咳嗽一聲，將桌上的酒杯扶正，說道：「秦兄難道不知，剛才你所吟詩句，足以成為千古絕唱？」
秦如夢微微一笑，搖頭道：「不過是酒後有感而發罷了。」說完，他眉毛忽然輕輕蹙起，奇道：「聽蘇兄所言，莫非這妖界之中，也愛詩詞歌賦？」
蘇長卿笑起來道：「妖界大部分的地方，還在茹毛飲血。不過各大部族都有自己的文明。女媧聖人當年作為妖界聖主，就連人類都是她所製造，人類舞文弄墨的本事，各大妖族自然也會推崇了。」
秦如夢恍然大悟，點點頭說道：「難怪我一路走來，越是大族，其內部越是繁榮，朱雀一族都已經有了自己的城鎮。」
「只可惜，若是妖族不自相攻伐，早晚也會像人間界那般，不用再過着原始的生活。只是似乎絕大部分的妖類，依舊奉行弱肉強食的原則，根本就對此不屑一顧。」蘇長卿長長一嘆。
秦如夢將兩人的酒杯斟滿，說道：「蘇兄是否到人間界中去過？」
「在下未曾去過，不過妖界和人間界雖然處在六道之中的不同兩道，相互間的來往卻依舊密切。每年都有妖族會偷偷得潛進人間，他們會帶來各種的見聞。」蘇長卿喝了一口杯中的美酒說道。
秦如夢微微搖頭，說道：「如此看來，蘇兄對人間界還是了解不深。」
「哦？那在下可要洗耳恭聽了。」蘇長卿坐近了一些，似乎對人間界頗感興趣。
秦如夢目光變得深邃起來，緩緩說道：「適才蘇兄所言，固然是妖界的弊端，可是在人間界中，又何嘗不是如此？弱肉強食，在哪裏都是一樣。」
蘇長卿劍眉深深蹙起，奇道：「哦？那為何都說，人間如仙境，各處城鎮鱗次櫛比，無比繁華？」
「那不過是表面罷了。」秦如夢輕輕一嘆，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人類也有相互攻伐，更有爾虞我詐。所謂弱肉強食，放之四海而皆準。」
蘇長卿眨了眨眼，說道：「人類體弱力小，所以衝突都會被埋在裏面。他們不會像妖族，若有什麼矛盾，直接出手就能解決。」
「不錯。所以，人間界並不比妖界要高尚多少。一切都是利益的爭奪罷了。」
兩人喝着杯中美酒，忽然陷入了沉默，心中都是感慨萬千。
「對了，蘇兄。青丘一族為何會千年都沒有聖女出現？」秦如夢心中感到無比疑惑，出言問道。
蘇長卿愣了一下，苦笑着搖了搖頭道：「此事說來話長。」
他眼中閃過回憶之色，繼續說道：「我青丘一族，歷來都有聖女存在。只是此事卻在千年之前被徹底打破。
我青丘族的聖女，素來都是一代傳承一代。可是當年宛若和蜀山劍宗的弟子劍雲天相愛，不顧族內的反對，離開了青丘狐族，這聖女的傳承就斷了。沒有了傳承，聖女一職也就一直空缺。」
「如此說來，那花前輩雖然有了愛人，但是對青丘一族，卻是罪孽深重。」秦如夢劍眉也是一蹙。
蘇長卿嘆了一聲，說道：「此事讓我族中的長老們大為惱火，可是罪孽已經鑄成，此事也無法挽回。千年以來，族內不斷得培養聖女的候補，只可惜數千年的傳承，又怎會如此簡單？」
他說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長長得呼了一口氣，就好像要將體內的一股鬱結之氣徹底吐出來一般。
秦如夢聽了，也是唏噓不已。一個堂堂大族，聖女傳承斷了千年，換成任何一個部族，都會元氣大傷。
「秦兄，實不相瞞，其實就算我們選出了聖女，也不一定會有聖女之淚。」蘇長卿喝了兩杯酒，臉上浮起一抹紅色，眼神有些迷離，說話的語氣也放開了許多。
秦如夢深感詫異，奇道：「蘇兄，這是為何？」
蘇長卿說道：「聖女之淚，之所以珍貴，是因為它產生的條件極為苛刻。」說到此處，他臉上閃過一道痛楚，眼中露出一絲血色，一字一句道：「聖女之淚，聖女之淚。聖女若未心傷，又怎會有聖女之淚！」
秦如夢心神劇震，眼中露出極為驚異的光芒，喃喃道：「聖女心傷，聖女心傷......」
「不錯。聖女心傷，凝而為淚，這就是聖女之淚的由來。而聖女若不動情，又為何會真正心傷？數千年來，青丘狐族，只有宛若心傷之後，產生了一顆聖女之淚。而這顆聖女之淚，她用來治療劍雲天的內傷。所以說，我們青丘狐族雖歷來有聖女，卻一直沒有聖女之淚。」
秦如夢只感覺到額頭漸漸滲出汗水。如此珍貴之物，就算是青丘一族真的有，都未必肯拿出來，更何況他們現在真的沒有？
「只可惜，我和宛若有緣無分。我心中念她想她，卻始終打動不了她的內心呢。」蘇長卿一邊說，一邊舉起了秦如夢的酒壺，就朝着嘴裏灌，透明如甘泉的酒水，順着他的嘴角留下來，卻帶不走他內心的憂愁。
「啪」得一聲，酒壺從他手中滑落，滾到了桌上。而他也直接倒了下去，趴在桌上，陷入了沉睡之中。
秦如夢長長的嘆了一聲，喃喃道：「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世間的種種情思，總是如此惱人心境。」
蘇長卿一壺酒下去，沒有三四個時辰不會蘇醒。儘管此處深夜清幽，但憑着他的修為，些許夜風，根本傷不到他。能讓他傷的，唯有心中所戀而已。
秦如夢深深得看了他一眼，轉身走進屋去。
來到內室，白戀詩依舊靜靜躺着，並沒有醒來，只是她已經換了一個姿勢，耳邊的黑髮從床邊垂落下來，閃著點點光澤。
「睡著了還不老實。」秦如夢微微一笑，輕輕搖頭。他走到床邊，眼中閃過一片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