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 青丘之夜

「嗯嗯。」那名叫做香菱的少女連連點頭，眼中露出開心的神色。她目光注視着蘇長卿，臉上微紅，說道：「長卿哥哥，我現在已經成了聖女候補，你是否......」

她的話沒有說完，突然紅暈雙頰，低下頭去，雙手捏着衣角，坐立不安。

蘇長卿的手停在了半空，眼裏閃過一絲悲痛，搖了搖頭。

香菱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嘴角咬着下唇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在一直想着她？」

蘇長卿見她神色迅速變得凄婉，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只是想到心內的那個人兒，一股疼痛透了上來，他呼吸一窒，但依舊點了點頭。

香菱眼角漸漸濕潤，問道：「為什麼？你告訴我？」

蘇長卿長長得嘆了一口氣，說道：「香菱，你還小，很多事情你還無法明白。」

「我是不明白，一千年了。自從我認識你，你就一直想着她。難道你就一直這樣下去嗎？」香菱大聲說道。

「香菱......」蘇長卿欲言又止，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香菱見他的模樣，已經知道他心中所想，淚花飛濺，轉身就直接跑了出去。

蘇長卿張了張嘴，終究沒有追上前去。

「看來這姑娘，對蘇長卿用情至深啊。」側邊竹屋的窗口，白戀詩靜靜得看着，喃喃說道。

「只可惜，蘇兄對花前輩用情至深，只怕不會回應她的感情。」秦如夢搖著頭，輕輕一嘆。

「情之一事，最是惱人。愛而不得，心中困苦。蘇長卿恐怕將這丫頭傷得太深了。」白戀詩轉頭看着秦如夢，心中暗暗慶幸，自己和他，並沒有那樣。

她眼神變得溫柔起來，只是眉宇之間那一縷憂色始終沒有散去。

「戀詩，你還在擔心我體內的劇毒么？」秦如夢不用看就知道她內心所急，伸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將她微蹙的蛾眉撫平，柔聲道：「人生會有很多波折，也會有很多絕境。但是若總是憂慮，那麼就不會快樂。」

白戀詩將他的手抓在掌心，感受到上面傳來的溫暖。她將他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說道：「這道理我自然知曉，只是一想起你還只有不到半年的壽命，我心中就跟針刺了一般。」

秦如夢搖了搖頭，說道：「我自生來，就命途多舛，不照樣活到了現在？若是天要我死，就算憂慮也是無用。若是上天憐憫，那必有機緣。戀詩你關心則亂，這些都看不到了。」

「唉，我總是說不過你。」白戀詩輕輕嘆了一聲。

秦如夢笑了笑，見她臉上略微有些疲累，柔聲道：「你長途奔襲，本來就消耗不少，今日又太過激動，大耗心神。不如先去歇息一番？」

白戀詩緊緊得抓着他的手，說道：「我才不要。我現在生怕轉眼就再也見不到你。就像前世一般，一下就和你永遠分開了。」

「痴兒......」秦如夢心中感動，將她緊緊抱了一下，再將她拉到床邊，說道：「你躺下吧，我就在旁邊，你醒來時候，我一定還在。」

白戀詩被他扶上了床，目光卻始終停留在他的臉上，直到實在撐不住，才閉上了眼睛，只是玉手依舊將秦如夢的手攢得緊緊的，絲毫不肯放開。

秦如夢伸手將她亂了的髮絲理順，心中也是形如亂麻。他雖然嘴上在安慰著白戀詩，可是自己內心之中卻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好在他一直以來都心境豁達，十九年來，被體內的絕症不斷折磨，早就習慣，看淡了生死。

窗外的天色已經漸漸開始暗了下去，他靜靜得坐在床邊，陪着白戀詩。

美人情重，最是難得。秦如夢深深吸了一口氣，感覺空氣之中漸漸傳來夜晚的涼意。

「姐姐，我該如何是好？」一直以來，自己最無助的時候，都是紅葉陪伴在他身邊。奄鎮一別，如今已經過去快一年時間，卻不知道何時才能再見。

白戀詩傳來深深的呼吸聲，已經睡得極沉。睡夢之中，她蛾眉緊鎖，心中始終無法放開。秦如夢長嘆一聲，搖了搖頭，悄悄得將手縮了出來，替她蓋好了被子。

他走出竹屋，屋外已經全黑，早就繁星滿天，夜風輕輕吹着，周圍的樹木傳來沙沙聲響，卻顯得夜色更加幽靜。

秦如夢在桌旁的一塊石頭上坐下來，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陷入了沉思。

自己身上的毒現在只差最後這一味藥材，偏偏此時，青丘狐族卻並沒有，難道不能用其他的藥物來代替？

他本身就是醫道大家，百花靈子說出五魂散的解藥配方，他就已經摸透了其中的奧秘。只是他腦海之中閃過無數的藥材，卻始終沒有一樣可以代替聖女之淚。

「難道非要這藥材不可？」秦如夢眉毛深深蹙起，卻始終無法找到思路。

「秦兄，還沒有歇息？」蘇長卿的聲音忽然想起，秦如夢轉過頭去，見他長身玉立，長風在夜風之中輕輕飄動，真如仙人之姿，翩翩公子。

「夜色寧靜，雖無明月，卻也極好。」秦如夢微微一笑，說道：「蘇兄莫非還在為了日間那名丫頭的事情煩心？」

蘇長卿輕輕一嘆，說道：「她不過是年少朦朧，等她再大一些，或許才會明白吧。」

秦如夢不置可否得看了他一眼，從懷裏取出一個酒壺，在他面前晃了晃，說道：「喝一杯？」

蘇長卿露出笑容道：「可以。」他走到桌邊，衣袖輕輕一拂，兩隻酒杯就出現在了桌上。

秦如夢微微一怔，嘴角翹起，說道：「沒想到蘇兄也是妙人。」

他開了酒壺，酒香撲鼻，蘇長卿眼睛一亮，說道：「秦兄此酒，可不簡單。」

秦如夢將酒杯斟滿，兩人各拿一杯，一飲而盡。蘇長卿嘖嘖大讚道：「果然好酒，一線入喉，蘇某已經很久沒有喝到如此美妙的酒了。」

秦如夢捏着手中的酒杯，喃喃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醉卧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幾人回。」

「當」一聲，蘇長卿手中的酒杯竟然拿捏不住，掉在了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