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都殺了吧

也不知從何時起，天空中忽然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那細密的雨絲綿軟無力，就連打濕人的衣襟都要花上好一會兒功夫，但卻很好的為這九江上空增添了一抹陰鬱氣氛。

靈堂內忽然走出一名侍婢向著在院中淋雨的江東群臣低聲傳話，而接到這名侍婢的傳話后，黃聶、韓當、周瑜等約十名文武便離開人群重新回到靈堂，對着面容憔悴的吳夫人深施一禮道：「夫人容稟，吾等來送主公與大公子上路。」

「文台生前與爾等最是親近，確實需要你們送他一程。」吳夫人臉色黯淡地點了點頭，隨即又轉向一旁的周瑜道：「伯符在時，常言公瑾乃是他一世之交，若是今日不得公瑾相伴，恐怕他也難以走得安心……」

周瑜自進門起就眉頭緊鎖，此刻聽見吳夫人的話更是將雙拳悄悄捏起。他不著痕迹地瞥了跪坐在吳夫人身側的孫木林一眼，一雙鳳眸中有狐疑之色一閃而過，但等看見孫見台和孫柬的棺槨后，周瑜終是輕嘆了一口，將緊握的雙拳慢慢放鬆下來。

他也不說話，只是一撩袍袖跪伏在地，咚咚咚地向孫見台和孫柬叩首三下，隨即翻身爬起走到孫柬的棺槨后側用單臂托起一角。

其他人見周瑜已經去扶棺，便也相繼跪下叩頭，然後分別扶起孫家父子棺槨的一個邊角，合力將它們抬了起來。

孫木林作為孫見台嫡子，按理說是應該要在首位扶棺的，不過這一回孫家父子一起遇刺，孫木林又是為人子又是為人弟實在忙不過來，更何況兩人的靈位也不能沒人拿，因此最後的結果就是由吳夫人捧孫見台靈牌，而孫木林捧孫柬靈牌，至於扶棺的任務就交給他們各自的親信手下完成。

吳夫人最終也沒能勸服孫木林等到孫殿回來再將孫家父子安葬，心情難免有些不好。她捧著孫見台靈牌恍恍惚惚踏出靈堂，只覺周圍的景物都有些模糊，身邊人的說話勸慰也聽不太清楚，倒是頭頂上滴落的雨滴冰冷非常，和她此刻的心境竟十分契合。

嘎吱！

似乎有木門開合的聲音傳來，與之同時的是身後那始終不斷的絮絮低語聲驀地消失，還有幾聲壓抑不住的驚呼驟然響起。

「三公子，是三公子回來了！」

「怎麼可能？他此刻不是應該還在充州領兵嗎？我們的探子不可能連這點都探錯！」

耳邊響起一片嘈雜私語聲，吳夫人有些疑惑地抬起頭來，就見本該洞開的城守府大門不知為何竟被人關了起來，而此刻門前院中卻多了十餘人，為首一人年輕俊朗氣度非凡，正以愧疚憐惜的目光看着自己。

這是……

殿兒？

這是殿兒回來了？！

吳夫人猛地揉了揉眼睛，見眼前那少年和其身後的一眾少女並沒有因自己的動作而消失，吳夫人不知怎地只覺心中一酸，竟是完全控制不住的嚎啕大哭起來。

「殿兒，你父親他……還有你大兄，都……嗚嗚嗚……」

自孫殿來到這個世界起，還從未見過吳夫人有如此脆弱的時候。當初即便孫見台領着弱勢兵力和由張角親自率領的衛巾力士相抗乃至重傷垂死，吳夫人也能鎮定自若地將孫府內外安排得井井有條，只有在晚間獨坐房中時才會默默垂淚。

而此刻的吳夫人卻在見到孫殿的一刻瞬間崩潰，這讓孫殿心中很是愧疚，也不願再和那些賊人作戲，直接一甩手道：「統統圍起來！」

隨着孫殿一聲令下，門外嘩啦啦湧進一群悍卒，這些人都身披重甲手持舉錘等重兵器，分明就是在充州一戰中大顯神威的水晶力士。與此同時九江城守府的院牆上也突然冒出密密麻麻的弩兵，這些弩兵都是年輕女子，看起來嬌弱不堪，可她們手中的兵器卻足以讓任何軍隊聞風喪膽。

「三公子，你這是何意！」

孫殿的突然出現確實令人心驚，但率先出聲呵斥的反而不是那些心懷鬼胎之人，而是一向和孫殿很親近的老將黃聶，只見這位老將鬚髮皆張怒瞪着孫殿道：「主公屍骨未寒，三公子卻縱兵包圍靈堂，難道當真如那些人所說的一樣，是要犯上作亂么？」

「殿兒，你這是……」吳夫人也迷惑地看着孫殿，她當然不相信孫殿能做出什麼羞辱孫見台的事情，但此刻孫殿地舉動確實詭異，讓她心中也不由多了幾分猜想。

「母親不必多慮，孩兒此來只為除賊！」孫殿朝吳夫人柔和一笑，又轉頭示意小嬋和蔡姬去護持着母親，然後才對黃聶道：「今日之事與爾等無關，你們靜看就是！」

「本公子今日來此，先是要問你們一件事！」孫殿向著周圍環視一圈，對江東群臣道：「本公子想要知道，我父親與大兄不幸遇害，接下來你們想要立誰為江東之主？」

果然是來奪權的么？

聽見孫殿這話，江東群臣紛紛沉默。雖說按道理是應該讓孫木林繼承主位，但此事畢竟還沒有定論，而孫殿今日明顯來者不善，這讓大部分人都選擇靜觀，不願做這出頭鳥。

唯有廬江郡守陸伯和幾個與孫木林特別親近的將領、族長站了出來，指著孫殿義憤填膺地道：「父親大葬之日，汝身為人子卻帶兵圍城，如此不忠不孝之徒也敢窺伺主君之位？諸位，若是江東由此等暴虐之人做主，則覆滅可期啊！」

他們說得聲嘶力竭，讓一干選擇沉默的將領都面色羞慚。就連黃聶等老將都面露失望之色，剛想站出來和孫殿分辨，卻見孫殿從懷中掏出一張捲軸，展開后粗略一掃，便點點頭道：

「嗯，基本能對得上，那便都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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