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這小子來作甚？

中牟是緊鄰官渡的第二道防線，白日站在中牟地勢稍高處便能看見遠處潺潺渠水蜿蜒而過。到了晚間雖然看不見渠水奔流的模樣，卻能看到對岸密密麻麻的星火，將一大片水域照得如金雲般燦爛美麗。

只是這種美麗，對於充州軍而言壓力太過沉重！

「袁本初大軍六十萬，聚集在此的便有四十萬之眾。其餘一部分負責押后運糧，一部分則駐紮在青州，牽制了我軍不少戰力！」

此刻在中牟大營附近的一處山坡上，正有一張寬大方桌鋪滿酒菜。這些菜肴雖不精緻，但在前線戰地也已經是難得的佳品，更何況其中還有不少中牟特產的野味，倒也不能算寒酸。

有十餘人圍桌而坐，他們便是這次抗袁聯盟的各方代表及麾下主要將領。

本來這張桌子上是不應該坐這麼多人的，但因為孫殿堅持要和他帶來的趙龍等將同桌，導致曹桑不得不臨時趕製了一張大方桌才能坐得過來。而其餘諸侯或將領也不願讓孫殿一個人佔便宜，所以一來二去的倒變成了各路主君和重要將領都坐在了同一張桌上。

此時的曹桑正長身而立，抬起手遙指著對岸星火連天的袁召大營，頗有憂色地道：「從目前的情報來看，去除運輸部隊不算，袁本初正面擁有大軍四十萬，青州部署十萬。而其弟袁本初則由長安出兵三十萬，由紀靈統領襲擊吾充州側翼。」

「至於曹某，則有精銳士卒十萬，普通及新編士卒共十八萬。其中須得分出八萬防守青州方向，並留兵二十萬以備袁召渡江。這樣的話袁公路的三十萬大軍缺口就成了大麻煩，如今是子玄在竭力抵擋，但終究兵少也只能抵擋一時……」

劉略帶來的軍隊總共有十五萬，面對三十萬大軍的進攻，若是獨守一城則完全沒有問題，但若是要防守整個充州側翼，就會顯得有些力不從心。知道今日各路援軍抵達，劉略也在百忙中抽出時間前來參加這場接風宴，為的就是找兩個人來幫他分擔壓力。

此刻聽見曹桑的話，劉豐微一沉吟，便道：「孟德不必憂慮，此番老夫帶來兵將十三萬，嚴將軍麾下也有十萬大軍，任分一路去協助劉府君抵禦袁公路即可！以老夫之見，在得吾等相助之後，我方兵力已經完全無懼於袁氏兄弟，莫說只是守城御江，便是主動出戰也未必沒有勝機。」

劉豐此言一出，場面上頓時沉默起來。如嚴顏、吳懿等將領面面相覷，便是曹桑和劉略也都一聲不吭，孫殿則是在趙龍、馬召等將哭笑不得的眼神中自顧自大吃大喝，沒有一個人像劉豐所想的那樣展露出歡顏。

就目前展現出的正面力量來看，袁召領軍五十萬，袁本初領軍三十萬，加起來就是八十萬。而曹桑這邊他本人有軍卒二十八萬，加上劉豐的十三萬、劉略的十五萬和劉章的十萬，那就是六十六萬。單從數字來看抗袁同盟作為防守方來說兵力確實已經不少，而且打得好的話翻盤也很正常。

但這只是常規情況！

須知曹桑這裏肯定是已經盡了全力的，而三劉給出的援軍雖然不是全部兵力，卻也已經是他們能從自己領地內抽調出的最大數量，換句話說抗袁同盟已經沒有潛力可以挖掘。

可反觀袁氏兄弟那邊，單是袁召運輸隊中的十萬精卒就隨時可以化作戰士衝上前線，更何況誰也不知道袁召到底有沒有藏下更多本錢以做奇兵。

除此之外，袁本初的兵力也遠不止三十萬那麼簡單。在長安一捷后，袁本初這兩年來收攏各方潰卒，手下總兵力少說也有五十萬，雖然水平良莠不齊，但數量卻絕對不遜於乃兄，如果單以三十萬論處，那防守充州邊界的部隊很可能會吃大虧。

如果說昔年趙括是紙上談兵，那劉豐就連紙上談兵都不會。但他又是此來赴援的主力之一，曹桑實在不好意思當面駁斥他的意見，也只能用沉默來做暗示。至於其他人自然更不會當這出頭鳥，還是黃重看不過眼，湊到自家主公耳邊低語了兩句，這才讓劉豐恍然大悟。

可惜黃重的好意並沒有得到應有的褒獎，反而還被滿臉羞慚的劉豐給狠狠瞪了一眼。只因在劉豐看來黃重這是當着各路諸侯的面戳穿他，讓他沒有台階可下，心中自然惱怒。

孫殿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裏，卻並沒有做出什麼表示。現在的他已經過了當初對名將大謀的渴求階段，似黃重這等勇將只要不被曹桑劉略拐走，那讓他在劉豐手下窩著也是無妨。反正荊州這塊地皮水晶城早晚要吃下，等那時候再去收他也不遲，沒必要在這關鍵時刻多生事端。

「劉府君所言也不是沒有道理，至少就目前來看，抽出一路援軍去協助子玄應該已經足夠！」

見劉豐已經明白自己的錯誤，曹桑連忙出來打圓場，道：「而官渡這裏有曹某和另一路援軍守御，暫時也應該能保無恙。只是……」

想到那極有可能出現的變數，曹桑又是煩躁地捂住了腦袋。自從袁召起兵攻兗開始，他的風涎之症也愈加厲害起來，到了最近已經時常發作，甚至會影響到他部署軍務的大事。

其餘眾人都是久經沙場之輩，來前又做足了功課，自然明白曹桑的安排只是權宜之計，但就眼下來看也只能如此，便紛紛點頭應允。

就在這時，坐在劉略身側一個黑臉將軍卻突然一拍桌子，指著正和一隻山雞較勁的孫殿道：「明明是三路援軍，其中兩路隨俺等在前線浴血廝殺，那這小子是來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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