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1章 兄弟

想到這裏孫殿突然記起一事，不由驚疑道：「子云，如果本公子沒記錯的話，你與那張南好像是……」

「不錯，張南與雲本是同村，兒時也有些交情！」趙龍眼神一黯，但馬上又堅定起來，沉聲道：「但其如今甘心為賊禍害百姓，雲與其便恩斷義絕，若是再見雲必將其斬於馬下，也算是為吾鄉土清理門戶。」

沒錯，趙龍和張南本是老鄉，小時候的關係還很不錯！

他們倆都是常山真定人，那時候的真定不大，若是普通百姓還有可能互不相識，但只要稍有些特長的就肯定全村全城都知道。而趙龍和張南都是天生的武將潛質，自小就突顯出和常人不同的勇武來，互相間自然不可能不認識。

張南比趙龍要大上幾歲，其脾性耿直豪邁很對少年趙龍的胃口，因此兩人便時常一同習練武藝，也算是少年時期的知交好友。

後來過了幾年，趙龍因資質殊異而被異人童淵看中帶走，從此在山上隨童淵學藝整整十年。等他武藝大成被童淵放下山後，卻發現兒時玩伴竟然早在幾年前就聚集了一夥潑皮無賴進山為賊，這些年來打家劫舍做下無數惡事。

雖說張南念著一份鄉土情而從來不帶人進犯真定，可即便是攔山截道打擊商旅這種事情也不是趙龍所能容忍的。只可惜當時的張南因為勢力單薄並不在一地久居，趙龍縱使想要為民除害也找不到他，因此只能作罷，但心中總是存了一個疙瘩。

後來趙龍為百姓推舉投奔了公孫贊，在白馬義從中做了一個小官，而張南的衛巾路卻是走得順風順水。張角兄弟的死亡不但沒給他帶來打擊，反而使他憑勇名聚集了許多衛巾潰卒，短短一年功夫就把隊伍壯大到數萬人，在冀州一帶zong橫馳騁好不威風。

及至現在，張南麾下的黑山衛巾已經坐擁十萬悍卒戰力彪悍。而趙龍卻依舊在公孫贊手下統領一個不到百人的騎隊，僅從身份上看好像天差地別。張南也曾在聽聞趙龍的名聲後派人攜厚禮來召，但那使者卻被趙龍割下一隻耳朵放了回去，以此表明自己絕不從賊的決心。

這段歷史知道的人並不多，趙龍也不明白孫殿是從哪裏聽說了自己和張南的關係，但他也不避諱，直言道：「公孫將軍不知從何處聽聞了雲與那燕賊乃是同鄉，便想讓雲居中代為聯絡。如此有失大義之事雲豈能允諾？力爭不果之下恰好三公子大婚，雲便請命前來祝賀，也算是避過此事。」

雖然趙龍說得輕鬆，但孫殿還是敏銳地察覺到當日趙龍和公孫贊之間必然爆發過一場衝突。不然以公孫贊當初在幽州對待孫殿的態度，沒理由在明知孫殿大婚的情況下卻不讓作為使節的趙龍攜帶半點禮物。這種做法分明是想激怒孫殿。

畢竟孫殿流傳在外的名聲還是有些肆意張揚的，搞不好就會因為這件事而一怒下令斬殺趙龍。

孫殿當然不會去殺趙龍，但如果換做另外一個不相干的人沒帶禮物就敢來蹭吃蹭喝，那孫殿會做出什麼事情還真難說。從這點來看公孫贊的算盤也沒打錯，只是他看錯了人而已。

說實話，孫殿從本心裏並不覺得公孫贊在窮途末路之下勾結張南的行為有什麼問題，但既然事涉趙龍，那孫殿當然毫不猶豫地就把公孫贊賣在一邊。

當下孫殿便臉色一正，義憤填膺地道：「大又皇朝搖搖欲墜，既為天災也是人禍。諸侯間多有心生野望者，若僅如此也就罷了！可公孫將軍卻勾結衛巾餘孽，殊不知當年衛巾作亂殘害了多少百姓？其所造成的危害至今都沒有完全消弭！公孫將軍這般作為卻是將一家之利置身於百姓之上，如此舉動豈是人主所為？！」

趙龍聽得連連點頭，只覺孫殿每一句都恰好說中自己心事，心中頓生知己之感。

「三公子說得不錯！」

趙龍雙拳緊握，慨嘆道：「雲也不是不知變通之人。那衛巾群賊里也有不少都是為人脅迫的百姓，即便是那些賊將賊首若是肯從此為百姓出力，雲也覺得是一樁好事。可是公孫將軍此番與張南結盟，卻是資助糧草以助賊勢，而非將其收編加以約束。如此一來即便成功，他日張南麾下的黑山賊也必將勢力龐大難以收拾，最終受苦的還是冀州百姓，這卻是雲萬萬不願看見的！」

「子云心憂百姓，如此才是世間真正的大丈夫大豪傑！」孫殿先是讚歎了一句，隨即眼珠一轉試探道：「既然公孫贊大失人心且又與衛巾餘孽勾結，那子云索性就不要回去了！不然一回幽州見到公孫贊和張南把酒言歡，以你的性子豈非更加鬱結？」

「這……」

趙龍聞言一愕，頓時猶豫起來。

他雖然假借祝賀的名義逃離幽州，但那不過是因為他不肯為公孫贊聯絡張南，並沒有就此叛離公孫贊的打算。更何況他如今雖無家小，可卻有許多袍澤還在幽州軍中奮戰，他又如何能將他們棄之不顧？

只是稍一沉吟，趙龍便果斷搖頭道：「三公子好意趙某心領，然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縱使公孫將軍令人心冷，可幽州百萬民眾何辜？幽州數十萬將士何辜？雲不能拋下他們不管！」

頓了頓，趙龍忽地道：「雲此番請命來水晶城，一是為暫避燕賊，其次也是來履行諾言的！「

說罷，趙龍一撩戰袍單膝跪下，就面對這滔滔江水高聲道：「某趙龍於此立誓，願與孫氏公子孫殿義結兄弟。從此死生相托，吉兇相救，福禍相依，患難相扶！今有天地作證，山河為盟，若有違誓，天人共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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