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妥協
林峰的每個字都是那麼平靜，用極為平緩的音調描述著最殘酷的現實，溫半城聽傻了，無助地說，「難道只有這樣嗎？」
「生死面前人人都是自私的，你最好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心理壓力。」林峰緩緩道，「因為早晚有一天你會習慣。」
「就不能救一救他們嗎？」溫半城還是沒有放棄，幾乎用上了哀求的口吻。
林峰沒有回答，事實上他也不是絕對的冷血，大量同類的慘死同樣會讓他產生悸動，只是經歷了太多血腥與殘酷，讓林峰學會怎麼樣去適應，如何在血腥殘酷的世界中找到支撐冷靜的平衡點罷了。
如果可以救人，林峰會毫不猶豫去救。如果憑一己之力就能瓦解這場浩劫，林峰會義無反顧地站出來，哪怕付出死亡代價也在所不惜。
可現實是殘酷的，林峰知道，無論自己多努力也改變不了任何事，索性就不再做任何努力了。
「現在，我要上二樓找個地方把自己藏起來，你到底跟不跟我去？」想到這兒，林峰的臉色越發平靜，主動看向溫半城說道。
「如果我不肯跟你走呢？」溫半城說。
「那你就自求多福吧，雖然我想救你，但你自己非要找死，我也沒有阻止的必要！」講完，林峰平靜地拎起了工具箱，大步朝已經被損毀的樓道上走去。
「你等等！」溫半城一直凝視着林峰的背影，直到確定他壓根沒有回頭的意識，這才頹然發出一聲叫喊，「我可以跟你上樓，條件是你必須救我身邊的兩個警員。」
「局長，為什麼要跟這傢伙講條件！」趙虎一臉不服氣地說，「他要走就讓他走好了，我死也不會聽這傢伙的安排！」
「閉嘴！」溫半城虎目一蹬，眼中爆射兩股精芒，嚇得趙虎一哆嗦，趕緊閉上了嘴。
哪怕身陷絕境，溫半城還是他的上級，常年培養出的威懾力並不是假的，所以溫半城一瞪眼，趙虎立刻就蔫了。
「算上我，一共三條人命，你要救就救，不想救就算了！」溫半城怒氣沖沖地瞪向林峰，用嘶啞的語調說。
林峰則扶額苦笑道，「局長先生，我真是佩服你，都這種時候了還未手下着想，你憑什麼認為自己有資格跟我討價還價？」
溫半城語氣冷硬地說，「小崽子，我並不比你傻，從你暴露出故意引誘我來到這裏的意圖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在我身上有所圖謀，如果我死了，你的計劃也會落空，我賭你一定不會讓我輕易去死！」
「呵，不愧是局長先生，在官場上混的人確實不簡單，至少你比溫倩倩強了不少！」林峰由衷笑道，「可以，三個人，換你一個承諾，不要試圖讓我再救更多的人！」
「好……」溫半城做出了自己這輩子最艱難的妥協，他的智商的確夠用了，可智商並不能幫助他打敗異族人，為了自己和兩個下屬的生存，他唯有酸澀地點頭。
「跟上來吧！」林峰指了指倒地被嚇暈過去的劉芸，對趙虎命令道，「把這女人扛起來，立刻跟我上二樓！」
趙虎無從選擇，只好照做，快速扛起了昏迷不醒的劉芸，另一隻手攙扶已經快走不動的溫半城，兩人跌跌撞撞跟上林峰。
通往二樓的樓道已經被異族人損毀，只剩巴掌大的區域可以落腳，兩人走得很慢，林峰上樓之後便雙手抱胸平靜地等着他們。
同時，他也不忘觀察二樓的環境。
眼前的場景立刻讓他微微皺起了眉頭。
當然了，對於林峰來說，這僅僅是令他不悅的場景，但對於溫半城和趙虎來說，這就完全是地獄了！
二樓到處都是屍體！
這間派出所的人類數量着實不少，不僅一樓有大量值班的人，二樓也有很多個辦公室，除了辦公室，走道上也有不少前來辦事的人類，不知道什麼原因，導致他們這麼晚了還留在這裏，而留下來的下場就是死亡。
每一具屍身都塌陷殘破得厲害，異族人好像並不喜歡啃骨頭，最先被吃掉的就是內臟，畢竟內臟比較柔軟，吃起來會更方便一點，所以了，呈現在林峰眼前的就是一大堆被開了膛的屍體，胸腔和腹腔都是洞，腹部癟癟的，全部都空了。
「天啦……」緊隨其後的溫半城也發現了這一幕場景，震驚得腳後跟發抖，差點跪坐不起了。
二樓至少橫呈著十幾具死屍，各種猙獰恐怖的死狀，形容不出來的血腥和殘忍。這些人，要麼是單位的工作人員，要麼是前來辦事的普通居民，然而現在已經沒什麼分別了，全都成為了異族人吃剩下的食物殘渣。
「王、八蛋！」趙虎將腮幫子咬得咯咯作響，還沒等他罵出更難聽的，一樓竟再度傳來很恐怖的尖叫聲，溫半城立刻扶牆爬起，探頭往樓下看去，在一樓的濃霧中，再度浮現出那道駝背異族人的身影，正將一個工作人員按在身體下面，瘋狂地撕扯著。
「混蛋！」趙虎忍不住激動起來，本能地要舉槍射擊，可槍聲未落，另一道閃電般的幻影出現，用手肘輕輕撞在他腹部下。
「嗯！」趙虎悶哼一聲，本能地彎腰蹲下身，隨後他的嘴就被一隻手死死地蓋住了，林峰將嘴巴貼到他耳邊，用極小的語氣說，「不要找死，忘記我剛說過的話了嗎？子彈並不能給異族人造成什麼傷害，只會更加激怒它，而且槍聲一起，我們就暴露了，我沒有辦法保護你們三個！」
「我……知道！」儘管渾身都因為憤怒而發起了抖，可趙虎還是發出了含混不清的回應聲。
見識過這麼多血腥兇殘的畫面，他終於懂得妥協了，極為艱難地點了下頭。
「好，我鬆開你之後不許再叫，更不能製造一點聲音，明不明白？」林峰怕他詐自己，再度叮囑道。
趙虎很配合地點頭。
見狀，林峰這才稍稍把手鬆開一點，見趙虎果然沒有再闖禍，心中也是稍微鬆了口氣，不過，就在他暗自慶幸的時候，另一件令林峰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本已經被嚇暈的劉芸，不知道何時居然醒過來，睜開眼的一瞬間就發現了橫七豎八倒在二樓走廊上的屍體，於是乎，那堪比海豚般的尖叫聲就這樣自然而然地爆發了，
「啊……屍體……屍體！」
「MD！」
這一下，別說是溫半城和趙虎，就連林峰也忍不住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