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8章 二十年前的監控

房間里一片漆黑，看不見光，卻能聽見聲音。

「小七，怎麼了……」

她大步走過來，也沒有直接開頭頂的頂燈，怕燈光太過強烈的話，會讓小七不適應，走到床邊，才按了一下床頭燈。

床頭燈亮起來，暖色光照在了小小的床上。

霍小七枕在枕頭上，看起來還沒有醒，閉着眼睛，只是嘴巴卻一直在斷斷續續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小傢伙腦門上出了一層汗，夏苒苒抬手摸了一下，沁涼沁涼的，倒是沒有發燒。

她聽見霍小七在說話，急忙彎腰下來，靠近他的唇邊，「小七，你在說什麼？」

霍小七的眼球顫動着，睫毛有些輕顫，一張小嘴裏突出了兩個字：「媽媽……」

這兩個字，傳入了夏苒苒的耳膜中，她一下就僵硬了脊背。

媽媽……

這本是一個孩子最開始學說話的時候，最先學會的兩個字。

可是對於霍小七來說，對於夏苒苒來說，卻是不敢想的。

只因為這兩個字，夏苒苒就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頃刻間都停頓了一下，她的眼眶有些濕熱。

霍小七彷彿是陷入了噩夢中，他不斷地重複著：「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我……我有媽媽……媽媽……」

人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現在霍小七做的這個夢，就是現在他白天每日在擔憂每日所想。

夏苒苒覺得心疼，心疼這個孩子。

她脫了拖鞋，主動的上了床邊，把孩子給護到了自己的懷中。

「媽媽在，不害怕，沒人敢追你，」夏苒苒笑着，用十分溫柔的聲音說，「媽媽是女超人，沒人敢欺負你。」

她在反覆用溫柔的話，說着這幾句話。

一直處於噩夢掙扎中的霍小七，彷彿真的能聽到她的話一樣，漸漸地安靜了下來。

夏苒苒擦去他小臉上淚痕，吻了吻他的眉心。

小傢伙彷彿在睡夢中也有所感應一樣，主動伸出自己柔軟的小手指就，勾著夏苒苒的掌心。

夏苒苒輕輕地包裹着他的柔軟小手，抬手把壁燈關了，就和霍小七枕在同一個枕頭上。

也許是小傢伙身上帶着的些許奶香味，夏苒苒因為和霍景深分手，這段時間也一直睡得不算踏實，很難入睡，這一次倒是出乎意料的入睡很快，她都沒有記得自己有多少清醒的時間，關了燈，陷入一片黑暗，她就沉入了睡眠之中。

等到霍景深抱着夏朵朵回來，她都沒有醒。

夏朵朵也已經睡了，霍景深抱着她，拿着房卡開了門。

夏朵朵能聽見門鎖上刷卡的音樂聲，抬了抬眼皮，霍景深說：「朵朵繼續睡吧，我們到九點了。」

夏朵朵嗯了一聲，眼睛又閉的緊實了。

退過敏的葯裏面加了一下安眠的成分，再加上夏朵朵一整天沒有合眼，也是困到了極點。

霍景深打開了客廳的燈，就抱着夏朵朵打開了兒童房的門。

剛一打開，他沒開燈，怕吵到了霍小七。

可等他的視線漸漸適應之後，就發現了，床上躺着的不光是霍小七一個人，還有……夏苒苒。

霍景深想了想，抱着夏朵朵回了大床。

他先把夏朵朵安頓好，蓋好被子，才轉身又回了兒童房。

這一大一小都睡的很熟。

霍景深沒有打擾兩人，只是將床頭櫃給搬開，把另外一張小床給並了過去，以防夏苒苒翻身會從床上掉下來。

他從房間里出來，帶上了門，走到窗邊，把窗口錯開一條縫，任憑外面的冷風吹進來，他點了一支煙。

他將手機拿了出來，重新翻開了早在過年前，收到的那一份郵箱內的匿名郵件。

這是一個錄像。

監控錄像拍的不太清晰，畢竟已經是二十年前的視頻了。

他曾經找過專業的人鑒定過，這個錄像沒有任何合成的跡象，純粹一個老的錄像資料。

視頻拍攝在一個走道，頭頂上有一盞燈，照着下面的一段路。

有一個少年先從樓道走了進去，然後過了一會兒，是一個穿着白大褂的女人匆忙跑了上去。

霍景深看着監控錄像右下角的日期和時間，時間正在一分一秒的走動着。

這是一個夜晚。

22:58。

在錄像中，又出現了一個人影。

這個人，從樓道中匆匆忙忙的跑了出來，她的臉上儘是驚惶，雙手有染著血。

霍景深將視頻暫停，停在像素很低的臉上。

這是仁德醫院有名的醫生。

蘇芳染。

而出現在監控錄像最開始的少年，是霍三。

嘶。

霍景深的手指被燃燒的煙蒂燙了一下。

煙蒂上已經堆積了長長的一段煙灰，橘色的火光燃到手指間的皮肉。

霍景深彈了一下煙灰，隨着風飄散下去。

他把煙蒂順手按滅在一邊的煙灰缸里，深深地閉了閉眼睛。

再度睜開眼睛，眼眸里那一抹殘存的溫柔和暖色，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冽和寒光。

他轉身走進了大床房間。

…………

一夜好眠。

等到第二天夏苒苒醒來的時候，還是被懷中的動靜給弄醒的。

她睜開了惺忪的睡眸，心道這肯定又是夏朵朵不知道在使什麼壞。

可是正眼就看見了在自己懷中的人，竟然不是夏朵朵，而是霍小七。

霍小七憋的一張臉通紅。

他剛剛醒來不過五分鐘，剛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近在咫尺的夏苒苒，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他嚇得不輕，卻是向來沉穩自閉，不是夏朵朵那種一驚一乍的性子，就算是覺得古怪，也沒想要把夏苒苒給叫起來，而是在她的懷中輕輕地移動着，想要從她的懷中鑽出來。

誰知道，還沒鑽出來，人就先醒了。

這一大一小，躺在同一個小枕頭上，大眼瞪小眼。

霍小七憋著氣，臉上有點紅，也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熱紅的。

夏苒苒向後一翻身，她驚了一下。

她忘了後面就是地面了。

結果在翻身過來的同一秒鐘，反應過來也已經來不及了。

可是她卻實實在在的躺在了床上。

她伸手摸了摸，又看了一眼，原來另外一張床並了過來。

可是她睡前還沒有這麼做，這麼說，肯定說霍景深把床並起來的。

「我……去洗漱。」霍小七趁著這個時候，已經飛快的從床上溜了下去，小跑進了洗手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