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被無數人忽略的蔡伯

小嬋出去不就便又迴轉過來，向孫殿點頭示意事情已經辦妥。

孫殿起身伸了個懶腰，然後上前極自然地牽起兩女的手向門外走去，道：「中午的菜才吃了幾口桌子就塌了，現在還真有些餓。走吧，去吃飯。」

聽他這麼一說，兩女才發現自己的肚子還真的咕咕在叫。蔡姬原本對這種有失淑女儀態的行為是很害羞的，但現在和孫殿混了幾天臉皮也漸漸厚了起來，只是微紅著小臉把頭扭向別處，當作沒聽到。

這時間本就是飯點，當三人來到平日用餐的偏廳時，蔡伯已經等在那裏。

孫殿為避免『打草驚蛇』在走出蔡府後院時就已經鬆開了蔡姬的手。此時蔡伯見三人進來，便笑道：「賢侄來了？今日玩的可還盡興？」

「尚好。」

孫殿應了一聲，然後引著二女入座。

小嬋只是婢女，按理是沒資格在蔡府入座就餐的，可這幾日下來蔡伯也逐漸發現了小嬋的特殊，因此當孫殿向他提出要讓小嬋和自己一同用餐時蔡伯沒怎麼考慮就答應了下來。反正這裏是蔡府內宅，等閑人進不來，也不怕被人看見后說他蔡府沒有規矩。

待幾人都坐好，自有僕役上來奉菜。

蔡伯經濟雖不拮据，可大部分都被他用來收集藏書，因此家中飲食比較清淡，較之普通富紳家還要差些。孫殿頭兩回來時蔡伯把他當客人，都是撿好的往上端，可現在孫殿在他眼裏就是自家子侄，自然不用太客氣，因此桌上的菜肴都以素淡為主，所幸還能管飽。

孫殿是個能享福也能過苦日子的人，除了早起這件事比較讓他痛苦外，其餘蔡府的一切他都能適應。他往日之所以都是一副公子哥模樣，那也只是因為他不願在有條件的情況下委屈自己罷了。

菜色清淡，吃得自然也快。待僕役奉上香茶，孫殿輕輕抿了一口，抬頭突然笑道：「說起來長陽古都人傑地靈，其風土人情果然與家鄉不同。今日小侄上街瞎逛，竟然就能撞見一個不同尋常的人物。」

「哦？」蔡伯眨眨眼，露出一絲感興趣的神色，道：「是何等人物，能讓賢侄都覺得不同尋常？」

「這個么……」孫殿微微沉吟，然後評價道：「身具博學而低調內斂，富有才華卻沉默是金。遇雄主則鋒芒微露取一地功名，遇庸主則不發一言唯明哲保身。小侄有心放其一飛衝天，奈何他顧慮重重難下定論，世伯以為此等人物，是不是不同尋常？」

蔡伯只聽孫殿說了一半就已面露微笑，等他全部說完，蔡伯撫掌拍手，大笑道：「哈哈，賈文和好快的動作，老夫前日才和他提起你，不想今日他便忍不住了！」

「果然是世伯向賈先生引薦的我。」孫殿欣然一笑。

賈輔軍早間曾說那向他引薦之人對孫殿的評價是『文武雙全』，那時孫殿就猜測此人是蔡伯。只因他的『文才』至今只有蔡府一家人知道，就連他母親吳夫人和孫見台都不清楚自己的兒子還有這本事。

「賢侄不要怪老夫魯莽就好。」蔡伯擺擺手，嘆道：「其實也算不得引薦。老夫與賈文和相交多年，互相間亦師亦友。文和的脾性老夫是清楚的，雖有才學卻太過謹慎，想要在這世道一展所學很不容易。」

說道這裏，蔡伯頓了頓，他着意看了孫殿一眼，然後才道：「恰好汝父要攻略江河，而其為人又素有好評，老夫便勸他去投孫將軍。一來可以為孫將軍引一強謀，而來也是為文和求一條出路……」

孫殿聞言一愣，這才知道蔡伯的『引薦』和自己所想不同，而賈輔軍當時也沒有提。

不過這才是正常的，畢竟孫殿本身還不滿十歲，沒有誰會把他當作一方獨立勢力來看待，都只認為他是孫家的一份子。而孫家目前是由孫見台主持，蔡伯勸賈輔軍投附，自然也是投附孫見台。他向賈輔軍提起孫殿的目的，更多的還是想讓賈輔軍和孫殿打好關係，如此今後在孫見台帳下也能多幾分信任。

當然，因為賈輔軍率先接觸的是孫殿的關係，他與孫殿之間自然會更親密些，等孫見台退位后孫殿也已經長大，屆時賈輔軍自會附於他麾下。從這點來說蔡伯的確也有為孫殿所考慮，只是考慮的內容和孫殿自己的計劃完全不同罷了。

孫殿一時間頗有些哭笑不得，他心知蔡伯這麼做其實還有報恩的心思在裏面。只因孫殿承諾了向他提供大量史料，並給予他最安穩的編書環境，而蔡伯本身又別無他物可以報答，就想為孫家謀一位良臣，也算回報了孫殿成全他這一生宏願的報答。

所幸賈輔軍足夠謹慎，並沒有向蔡伯所勸說的那樣全心投到孫見台麾下，只答應助孫見台攻下江河，這才給了孫殿和他『討價還價』的機會。至於其後以長生激發賈輔軍的慾望，那隻能算意外情況，就連孫殿之前也沒有想到。

不過經此一事孫殿也突然意識到，蔡伯這個原本在他眼裏只是『很有學問』的老頭，其內在隱藏的力量絕不下於那些無雙武將，甚至猶有過之。

雖然他本身確實只是一個身材還算魁梧，比一般人力氣大些的普通老頭，但其萬儒之首的身份在這個時代卻擁有莫大的號召力。

就連賈輔軍這等吃個橘子都要一絲絲掰開看裏面是不是有蟲的謹慎人物，被他一勸都會迫不及待的來找孫殿，雖說這裏面有賈輔軍自身感受到危機的因素在裏面，但也足以說明蔡伯的影響力之大，已經遠遠超過當世任何一位大儒。

歷史上蔡伯死得太早，且沒有人能得到他的全力支持，因此他的影響力總是被後世有意無意的忽略了。可現在蔡伯還活得好好的，而且馬上就要隨孫殿返回舒縣。等諸事都安定下來，孫殿再把蔡姬正式收下，蔡伯會不會改變自己避世修書的想法，轉而全力支持孫殿？

到時蔡伯振臂一呼，又能為孫殿招來多少謀臣？

這麼一想，孫殿還真有些小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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