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胸無大志的孫柬

見孫殿苦着臉被孫柬拉着嘮叨，一旁的長縣士卒們一個個都張大了嘴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他們文化水平不高，但人話還是聽得懂的。剛才一聽孫殿稱呼自家少將軍為大兄，眾士卒就馬上明白了孫殿的真正身份。他們面面相覷一陣，突然齊齊把目光轉向了正額頭冷汗狂冒得吳姓壯又。

你慘了！

每個人眼中都透出這三個字的含義，吳姓壯又求援般看過去，卻見這些『好兄弟』一個個都撇過頭去裝作沒看見。瞪了他們一眼，吳姓壯又稍一思索，索性一咬牙把手中斷刀拋在地上，上前半步『嘭』的一聲單膝跪在地上。

「屬下不識小將軍當面，差點誤傷了小將軍，請小將軍責罰！」

因為已經有了孫柬這位『少將軍』的關係，吳姓壯又就想了個『小將軍』的名號來稱呼孫殿。而他也耍了個滑頭，在話里點明自己是因為『不識』孫殿才會出手，這樣孫殿就算懲罰他總也不至於直接砍了吧。

如果是那些『皮鞭沾涼水』之類的刑法，吳姓壯又表示自己皮厚得很，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孫柬正在詳細詢問孫殿此來洛安的情況，可他自己思路還沒理清，問出來的問題前言不搭后語讓孫殿根本沒法回答。正在懊惱時又被這莽又插了話，剛有些理清的頭緒頓時又亂了，氣得他直接一腳踹過去，口中罵道：「沒眼力的東西，自己下去領一百軍棍！」

一百軍棍的責罰顯然不輕，但這已經是孫柬刻意庇護的結果。畢竟在這個時代襲擊少主是不得了的大罪，就算真的砍了也沒人能在道理上說個不字。

孫柬知道自己這位幼弟少年老成從小就很有主意，但也怕他沒輕重真的下令砍人。因此便提前代他出聲，如此既能嚴明上下尊卑，同時也不會讓孫殿做出過重的處罰以致令他在軍中失了威信，影響孫殿今後融入軍陣。

相較於二弟孫木林長於政務，孫柬在軍略方面更看好孫殿。

他自家事自家知，明白自己性子太急躁並不適合當一軍主帥，如今在父親身邊說是副帥，其實更多的時候還是充當一員大將。所以他由衷希望孫殿能成長起來，將來代替他輔佐父親，甚至在父親退下后承擔起統領孫家兵馬的責任。

而他便只需要上陣殺敵為孫氏開出一條血路就行，這才是最符合他性情的。

孫殿兩世為人，這點事故還是能看透的。不過他原本就沒有責罰那壯又的打算，因此便笑道：「士卒以護守將官為己任。他以為我是幽魂怨鬼，有此舉動並不過分，大兄就免了他的責罰吧。」

「幽魂怨鬼？」

孫柬上下打量了孫殿一番，這才注意到他衣飾出奇的整潔，眼中不由閃過一抹驚咦。不過他並沒有馬上詢問，而是拉着他向洛安城外走去，道：「且先隨我去見父親，有什麼話到時再說吧。父親許久沒見到你，這次看見一定很高……哎，在這裏見面怕也高興不起來……」

有些煩躁的撓著頭，孫柬撇了一眼兀自單膝跪地的吳姓壯又，忍不住又踹了他一腳，道：「要不是三弟求情，今日定要讓你吃些苦頭，還不快謝過我三弟！」

「末將謝小將軍不罰之恩！」吳姓壯又誠心實意的叩首在地。

雖然孫殿說他『有功無過』，可實際上對將軍嫡子動手就是大過。軍隊里可沒有什麼不知者不為罪的說法，在這裏一切只看結果。

吳姓壯又原本以為自己縱然不死一頓狠揍總是免不了的，在這個追剿董賊的緊要關頭說不定就要因此失去出戰資格，心中還很是懊悔。沒想到這位小將軍年紀不大心胸卻異常開闊，竟肯饒恕自己的犯上之罪，這讓他心裏由衷感激。

不單是他，就連那些圍攏在旁的普通士卒也面露感動，看向孫殿的目光里不由多了幾絲近親。

孫柬把這一切看在眼裏，嘴角頓時勾起一抹笑意，顯然對孫殿的做法很是讚賞。

他自身對軍權沒什麼貪戀，只享受上陣廝殺的樂趣，因此巴不得見到孫殿能被諸將士接受。而若換了孫木林站在這裏，只怕就要有完全不同的感受了……

孫殿兩兄弟在一眾士卒的目送下遠去，不多時便來到洛安城北郊。

這裏原是孫柬當日與董章軍對峙的所在，旁邊稍遠處就是又靈帝陵穴。當日呂子步曾率飛熊衛到此打算挖掘先帝遺骨，被孫見台和孫柬聯手拚死抵抗，最後呂子步見董章主力已經走遠，怕自己留下被大軍包圍這才離去，也是這一戰讓自視極高的孫柬意識到了自己和天下第一武將之間的差距。

「呂奉先之勇天下僅有，當日若不是有父親相助，只怕我在他手下走不過二十招。」

行走在前往主帳的路上，孫柬一面向四周武卒點頭示意，一面低聲嘆道。對他而言承認失敗並不是一件無法接受的事情，真正讓他感到難過的，是他完全找不到自己將來超越呂子步的可能。

「大兄如今才十五歲，武藝氣力都未達巔峰，又何必太過沮喪。」孫殿出言安慰。

他心知孫柬的預感是正確的，在正常情況下終其一生都不可能在武力上超越呂子步。如果可以的話孫殿也不介意幫他一把，可無奈水晶宮裏只招收女性，對除了孫殿外的任何雄性生物都毫不客氣的排斥在外。

可以說，除非哪一天孫柬死了成為一具屍體，不然他是絕對沒有機會踏入水晶宮的。

對於孫殿的安慰，孫柬苦笑搖頭。此後兩人稍稍沉默了一陣，直到面前出現一座橙紅色大帳時孫柬才重新振奮了精神，拉開封帳的布簾笑道：「父親，你看孩兒帶誰來了！」

孫見台正跪坐在案頭研究地圖，聽見長子的話便抬起頭來，這一看頓時一愣。

「殿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