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因果

古時自古就有詐屍之說，其中怪誕詭異者多矣。

如果只是傳聞，或許有人會當故事聽得津津有味。可如果那詐屍之人恰好就是剛死去的至親或者主君，人們又會作何反應？

至少吳夫人便毫不猶豫地撲到了孫見台懷裏，摟着他死死不肯撒手，而黃聶等一干武將先是感覺驚悚，但在察覺到孫見台和孫柬身上並沒有什麼詭異氣息后，他們便大喜著拜倒在地，口稱：「賀喜主公大難不死，賀喜大公子大難不死！」

相較於吳夫人和長沙老將的欣悅，其他人的表情就有些複雜了，但大部分還是跟在黃聶等人身後紛紛跪倒，唯有一小簇人卻慢慢向孫木林靠攏，而那裏，孫木林正傻愣愣地看着剛從棺槨里爬起來的父兄發獃。

大難不死？

怎麼可能！

當初神凰山數十名衛巾力士久攻孫見台父子不下，還是孫木林以身為餌吸引了孫見台注意然後親手把一柄短匕刺入他后心，這才打開了孫見台父子的歸路。雖說因為拖得時間太長而導致他不得不儘快撤離，但孫見台和孫柬到底有沒有死難道他還看不出來么？

換句話說如果孫見台和孫柬沒死，孫木林又怎麼敢再回到這九江，甚至和陸伯密謀著召集江東士族力量來催促群臣擁立自己為主君？

孫木林知道孫殿頗有神異而且手下能人眾多，這才讓陸隼出言勸諫大家儘早將孫見台父子下葬，為的就是把一切都蓋棺定論。只要孫見台和孫柬入土為安，那就算孫殿有手段可以從他們的屍身上看出異常，孫木林也不相信他有膽子敢冒着天下之大不諱去開棺驗屍。

就算他敢，吳夫人也絕對不會同意，這點縱使吳夫人再寵他也是一樣！

其實到現在孫木林都有些後悔當初怎麼會聽信了於仙的妖言親自動手，以致這兩天孫木林每晚都在做噩夢。但事已至此該發生的不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孫木林也唯有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他考慮了種種可能，甚至就連孫殿今日能超乎常理地出現在這裏也曾考慮過，可唯獨沒有考慮到的就是，孫見台父子竟然活過來了！就在這眾目睽睽之下活過來！

這簡直是……

「仲謀，為父很心痛！」

就在孫木林心中茫然的時候，孫見台的聲音突然傳來過來。

只見這位江東猛虎一撐棺壁就翻身下到地面。他先是愛憐地拍了拍吳夫人的肩膀以示安慰，隨後便拉去自己身上遮蓋着的錦布，指著自己后心處一個已經癒合許多，但還是有些許血跡滲出的刀創道：「雖然為父早就從殿兒那裏得知了可能要發生的事情，甚至還帶着伯符有意配合於你，可當你把那支匕首刺入為父心口的時候，為父還是覺得很心痛！」

嘩的一聲，江東群臣頓時炸開了鍋。

孫見台這句話里的信息量未免太大，以致就算是黃聶、韓當這等對孫見台最是敬服的老臣也不由瞠目結舌，結結巴巴地道：「主、主公，二公子怎麼可能……會不會是哪裏搞錯了？」

「某活在這世上四十餘年，難道還連自己的兒子都會認錯么？」孫見台淡淡一句話，讓所有懷疑的聲音全部閉嘴，包括那些一直傾向於孫木林的將領和族長也都戰戰兢兢不敢多發一言。。

這時候就連孫殿都發現了，只要孫見台這個男人還活着一天，他就是當之無愧的江東之主。這種威勢、這種統治力是他倚靠多年征戰和無數勝利積累下來的財富，在這點上除非給江東整體來個大換血，不然就算是孫殿都不可能取代。

「不可能……不可能還活着……假的，這一定是假的！」

孫木林沒有在意孫見台和群臣地反應，只是一個人在那裏喃喃自語。

突然，孫木林猛地抬起頭，用兩隻閃爍著幽芒的眸子等著孫見台道：「沒錯，你們都是假的！說什麼早就知道將要發生的事，如果真是那樣你們為什麼不直接把我抓起來……我知道了！你們一定都是孫殿用妖法招來的野鬼精怪，侵佔了我父兄的屍骸妄圖惑亂軍心！」

「還真是不到黃河心不死。」孫殿聞言撇了撇嘴，道：「本公子費了那麼大勁，還不就是為了找出你背後那個傢伙？這已經算好的了，想本公子在中牟時整整用了五十萬人的性命才算把南華那個老兒給誘逼出來，今日若是不讓你得手一次，你身後的於仙又怎會現身？要知道這兩個老東西若是一心躲藏，就算是本公子也拿他們沒辦法啊！」

「可現在不同了！」孫殿嘿嘿一笑，看着臉色驚惶的孫木林道：「雖然本公子還是不清楚你們到底要幹什麼，但有一點本公子卻弄明白了！」

鏘鏘兩聲脆響，兩柄龍紋隱現的刃劍在孫殿雙臂展開，旋即交擊在一起。孫殿將刃劍斜舉到自己眼前，一邊看着上面栩栩如生的龍紋，一邊道：「夏地龍氣，德者居之！自古以來拿了龍氣的都是想做皇帝，可唯獨你和南華不同！」

孫殿雖然眼睛看着孫木林，但明顯這話是對不知藏在哪裏的於仙說的。

只聽他道：「十多年前，南華將《太平要術》贈與張角，明面上看是打着濟世安民的幌子，其實不過是在做兩手準備。若張角真能帶領衛巾席捲天下，則龍氣自會擇主附身，而南華下在《太平要術》裏的暗手就能發揮作用，從而掌控張角這個身負龍氣之人。」

「若張角沒能得到龍氣認可，那也無妨！至少大漢天下已經被衛巾攪亂，此後戰亂不休民不聊生，諸侯並起之局無可避免，到那時南華一樣會有很多機會，譬如他這一次就是選了曹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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