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衛巾餘孽

入夜後的水晶城安靜而祥和。

對於那些剛入水晶城的流民來說，水晶城裏的一切則都是新奇的。他們會被暫時安頓到統一格局的民居里，等戶籍之類的手續都辦好后再按特長重新進行分配。

而在此之前他們會先享受一頓水晶城歡迎他們到來的接風宴，雖說宴上沒有什麼珍饈異寶，但豬羊等肉食卻是管夠，此外還有不少長江里的水產供應，讓一眾流民都吃得滿嘴流油打耳光都不肯松筷子。

為了不影響其他百姓休息，水晶城的接風宴一向都是安排在中央廣場上。這裏離各個區域都有一段距離，就算流民聲音大些也不至於吵到其他人。而此刻，數千流民無論男女老少都在這裏對着面前的食物奮戰，唯有一道被幾個雄壯身影護衛在中間的纖瘦身影始終沒有動筷子。

「哼，天下間哪有豪雄會對流民如此厚待！這水晶城看似安逸祥和，但終究也不過是想讓百姓替他賣命罷了，與那些貪官污吏並無區別！」

那纖瘦身影的主人乍看之下是個面貌平庸的男子，可一開口就馬上暴露出真實性別。只看其嗓音輕柔嬌糯，分明是個不滿二十的年輕女子。

嗓音雖然嬌糯，但其中的語調卻很有力，顯示出其主人在歷經大難后逐漸被磨礪得堅韌異常的心性。

此刻聽見少女輕哼，他身邊立刻有一個壯又贊同道：「小主人說得是！俺平生最看不慣這等虛偽之徒，竟然用肉食來誘惑俺，實在是太可恥了！」

「那你還吃！」少女瞪了那壯又一眼。

壯又傻笑着撓了撓頭，看了碗中的大塊肥肉一眼，很是不舍的把碗放下，道：「小主人說不吃，那俺就不吃了。」

「……」

少女無語，良久后終是嘆了口氣道：「算了，吃吧。我已經用靈術探查過，這些食物里應該沒毒，可以放心食用。你們跟隨家父南征北戰多年卻始終沒過上什麼好日子，此番又冒死相救於我，我父女二人欠你們良多，這頓飯便算是我借花獻佛吧！」

「小主人說的哪裏話！」

壯又一聽少女這話頓時激動起來，就連聲音都有些控制不住地拔高道：「蒼天已死，黃天當立！大賢良師代天舉事，為的就是讓俺們這等窮苦人有口飯吃。只恨老天不公，明明讓大賢良師下凡救世，卻又早早地把他給收了回去，這才讓官兵有了機會！不然以吾等千萬信眾，那些官兵哪裏會是對手！」

說到後面，這壯又的聲音愈加高亢，惹得周圍『流民』紛紛看來。但他們眼中卻沒有絲毫驚詫，反而都露出面對信仰時的狂熱神色，有幾個人激動之下就要振臂高呼起來，卻被一道低沉的聲音給死死壓了下去。

「噤聲！」

說話的是一個身材矮小的精壯又子，他人長得其貌不揚，但兩隻眼睛卻炯炯有神。而他在『流民』間顯然極有威望，只是低喝一聲就讓眾人齊齊閉嘴，就連那個生得雄壯的又子也訕訕地坐下，悶頭吃肉再也不敢吭聲。

「小主人，此處城主孫殿據說頗有神異，我等還是小心為好！」那精壯又子就坐在少女左手邊，此刻正對少女建言道。

少女右手邊的雄壯又子本來不打算插話，但聽了這話還是忍不住反駁道：「哼，那孫殿再神異難道還能比小主人更神？要知道小主人可是得了大賢良師的真傳……額，俺吃肉就是，別瞪俺了！」

精壯又子收回自己瞪視同袍的眼神，轉過頭來只是看着少女不說話。

少女點點頭，贊同道：「管將軍說得不錯，無論那孫殿到底有沒有神通，我等小心些總是好的！不過此地靈氣當真是充裕，我才一上島就覺得精神振奮許多，體內靈氣的運轉也較平日裏快了至少一倍，若是長久下去怕不用十年就能與父親當初全盛時比肩！」

「小主人此話當真？」管亥精神一振，頓時有些興奮的低呼道：「若如此，則此島便是上天賜與小主人的機緣，合該為小主人所有！待得我等奪取此島，小主人便潛心修行，末將則於暗中號召衛巾舊徒重聚於此，十年後再行一番偉業！」

少女聞言一愣，猶豫良久，終是沉默地點了點頭。

她終究只是一個女子，對改朝換代並沒有什麼興趣。之所以會苦苦掙扎至今，一是不甘心自己的命運從此為人左右，二來也是憐惜這些為自己父女征戰一生的信眾，想給他們謀一個足以安穩度過後半生的安生之所。

但這話她卻不能對管亥等人明說，只因她現在就是這批人最後的精神支柱，如果連她都明確表示不造反了，那就等於完全否定了這些人前半生的努力和付出。要知道這些人中有許多都是傾盡家財協助張角造反，一旦少女說出這種話，那他們中有一半人跳江是一點都不奇怪。

管亥見少女點頭認同自己的話，頓時欣慰一笑。他看了看少女面前幾乎沒夾什麼菜只是空了小半碗米飯的飯碗，有些關切地道：「小主人怎麼不多吃些？這只是頭一天才有的菜色，若不趁機多吃，怕是要等我們奪取此島后才有機會吃到這樣的肉食了。」

「我……不愛吃肉。」面對部下關心的眼神，少女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了實話。

「那吃些魚蝦也可以啊，這裏的魚蝦聽說都是當天打撈的，新鮮得很！」

「那些放得太遠了，夾不著……」少女臉有些紅。

「哈哈，原來是為了這個，看末將給你取來！」

管亥說着就要站起來，可他的身子卻猛地一晃，竟似要撲倒在桌案上。

「怎麼……有些頭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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