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冰玉

水晶城建在九江以北的江心深處，其南岸自然就是九江方向。從這裏到襄陽最快的方法是從九江以北的江道重新渡江，然後只需沿江往西很快就能踏入荊州地界，離襄陽也不算遠。但是這樣走有一個問題，那就是九江外的江道水流太急，一般九江百姓不太願意載客渡江。

蒯肖既然被典雄扔到了長江南岸，那隻要他還為自己的小命考慮，就應該不會選擇這種方法。而是直接往西由長縣渡江，再往北行至襄陽。這樣所花費的時間雖然長了些，但安全性卻提高許多。

黃承彥仔細想了想，覺得以蒯肖的為人不至於為了打自己的小報告連命都不顧，頓時放下心來。

可即便如此黃承彥也不願意在水晶城久留，畢竟他家裏還藏了不少好東西，如果要搬遷的話那些東西都得花時間整理，因此他還是向孫殿辭行。

孫殿見他堅持也就不再阻攔，只是把他拉到一邊低聲耳語了幾句。黃承彥聽到他的話后先是一愣，猶豫半響終於點頭答應下來。

「夫郎，你和爹爹都說了什麼？」見黃承彥心事重重地快步離開，黃雲英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好奇。

「沒什麼，只是讓岳丈大人回來的時候多帶幾個老朋友罷了。」孫殿笑眯眯的道。

老朋友？

黃雲英眼波一閃，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就在黃承彥離開不久，孫見台也和吳夫人絮語一陣后拍拍孫殿的肩膀大步離開。

按理說孫見台此刻本該在吳郡指揮戰鬥，可就是因為孫殿大婚的事情，他和孫柬以及軍中一些主要將領都特地從前線返回，以致整個長縣軍在江河的作戰計劃都拖延了近一個月，讓原本已經苟延殘喘的劉系又恢復了些許元氣。

這件事不要說在孫氏族老中造成了不小的反響，甚至就連孫木林都在孫見台面前抱怨了好幾次，只是孫見台都沒有對孫殿說。而孫殿雖然不知詳情，但也大概能猜到幾分，對此自然暗暗感激。

孫殿的大婚會帶給水晶城狂歡三日，但那是屬於普通百姓的歡樂，對於孫殿這種高層來說卻沒有時間去浪費。在親自目送孫見台離島后，孫殿回到自家宅院，一邊讓小嬋取出趙龍所贈的禮物查看，一邊讓丫鬟去客舍請趙龍過來。

不一會，趙龍就精神抖擻地出現在孫殿面前。他身上穿的還是昨日那套銀鎧，看上去英武俊朗很是威風。

一進門，趙龍就對坐在主位上捏著一枚水藍色寶玉凝眉不語的孫殿拱了拱手，恭敬行禮道：「趙龍見過三公子，不知三公子喚雲來所為何事？」

「子云來了？快坐！」

孫殿的模樣好似有些走神，此刻聽見趙龍的聲音才反應過來，連忙招呼趙龍入座。

他們兩人在幽州時便交情甚好，性格也合。因此趙龍並不客氣，只是稍稍稱謝就泰然入座，這好不做作的氣度也讓孫殿越看越喜。

「原本請子云過來是想和子云聊些閑話的，不過……」孫殿先是讓人給趙龍奉了一杯香茶，隨後便捻着手中的寶玉道：「不過現在倒是要先謝謝子云，給本公子送來一份大禮啊！」

「些許身外物，雲也不過是借花獻佛罷了！」趙龍並沒有朝孫殿手心的寶玉看去，顯然是對這件物品有所了解。可即便如此，他的眼中也沒有絲毫不舍神態，反而就如他所說的那般只看成是一件『身外物』，既不在意也不留戀。

「此番本公子大婚，諸侯使節送來的賀禮不少。有金珠玉貝，也有神兵利器。可要論價值，卻沒有一樣比得上子云這件禮物！」

孫殿輕輕一笑，將那水藍色寶玉湊到眼前道：「傳說這世間有四枚寶玉，分別蘊含了不可思議的力量，武將攜之對敵或有奇效。而這枚藍玉就算只是拿着，本公子也能感受到其中那股奇異能量，想來就是四寶玉里的冰玉吧？」

「雲見識淺薄，識不得什麼寶玉，但三公子說是想來就是了！」趙龍神色不變，對孫殿的說法不置可否。

孫殿見此也不再多問，五指成拳將那枚冰玉握在手心，再攤開時冰玉卻已經不見蹤影。他起身走下主座，對趙龍相笑邀道：「昨日隨着眾人行走匆匆，想必子云對我水晶城也沒機會細看，正巧本公子現在有空，不如便帶子云在城中閑逛一番如何？」

「固所願，不敢請耳！」趙龍站起來向孫殿一拱手，臉上也是露出一絲笑意。

他們兩人出府並沒有攜帶隨從，也沒有什麼固定的路線，只是走到哪看到哪。這一路上孫殿偶爾會出言在一些細節上做出解釋，但大部分情況卻都是趙龍自己再看。

看百姓的衣着，看百姓的體格。看百姓對孫殿發自內心的崇敬，也看百姓臉上幸福滿足的笑容。

良久，趙龍倏的停步嘆道：「去年此時三公子初至幽州，雲本以為三公子是那等仗着父輩餘蔭得享其成的紈絝之輩，卻不想一番交談竟甚是相投，這才對三公子有所改觀。」

「可即便如此，在三公子提出要和雲以幽冀流民作賭時，雲還是覺得三公子實在異想天開！」趙龍毫不避諱的說出自己當時的想法。

孫殿瞭然點頭，道：「此為人之常情，不過……以子云今日所見，覺得本公子可有勝算？」

趙龍順着孫殿的視線向不遠處看去，入目所見儘是因孫殿大婚而喜氣洋洋的百姓。這些人面頰紅潤體格健壯，顯然平日裏進食休憩得極好，哪裏還看得出半點流民的窘迫模樣。

趙龍淡淡一笑，道：「三公子過謙了。雖然還未到三年之約，但云……已經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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