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一賭定輸贏

孫殿話一出口，場上便一片死寂。他環眼一掃，就見喬公嘴角發抖，大喬眼角發抖，陸績陸孫臉皮發抖，而陸隸則是全身都在抖。

無恥，簡直無恥之尤！

人家喬公一家才搬來皖縣多少天？你就敢說和他女兒相戀多年？

而且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小喬方才出言拒婚為的是替喬公解圍，怎麼到你嘴裏就變成是為了你才拒絕孫家親事的了？

最最重要的是，成全你們便是讓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好人，不成全你們就是拆散一對苦命鴛鴦的惡人，而且你還謀划著要帶喬家小姐私奔，是這個意思吧？老夫沒理解錯吧？！

陸隸身子抖個不停，一張老臉漲的通紅，只覺自己這麼多年來除了幾年前那一回還從未如此生氣過。他伸出手指指著孫殿，口中卻只是『小兒欺我，小兒欺我』地不斷喃喃著，說不出什麼具體的話來。

孫殿瞥了陸隸一眼，便朝喬公點點頭道：「世伯……啊不，岳丈大人您看，就連陸府君都不反對了，您就快點做主說一聲把婉兒許配給小侄這事兒就算完了，大家也好各自回家早些睡覺。」

這下連喬公都開始抖起來了，只覺孫殿那一聲『岳丈』聽在耳中刺耳無比。他再也忍耐不住向門外大聲喝道：「喬山，你過來，送這位公子出府！」

見喬公出言趕人，陸隸的面色總算緩和了些，但看向孫殿的眼神依然很是不善。孫殿也不理他，只是輕聲安慰著斜靠在她懷裏的小喬，這丫頭也不知道怎麼了，從剛才開始就低着頭一言不發，甚至就連孫殿明顯佔便宜性質的摟肩行為都沒反抗。

大喬此時也走進屋來，正面色擔憂的站在妹妹右側拉着她的手，間或瞥一眼孫殿，眼神中也充滿了疑惑和不解。

她對孫殿的做法很不理解，不明白他這樣做又能有什麼意義。

學陸隸的模樣胡攪蠻纏么？

可人家陸隸能這樣做憑的是廬江太守的官位和陸氏在江河的底蘊，孫殿又能憑什麼？別的不說，現在喬公讓家僕趕他出府他便一點辦法都沒有。因為如果他在主人出言后還死賴在這裏，陸隸當場就能以官府的名義把他抓捕起來，到那時他除了倚仗武藝逃走外別無他法，那還不如老老實實被喬山帶出去呢。

大喬卻不知道，孫殿此刻心中也很無奈。

本來一件很簡單的事情因為小喬說錯一句話而變得複雜，現在最大的問題其實並不在於陸隸，而是喬公的態度已經不如最開始那般強硬。這樣一來的話，想要依靠喬家自身去拒絕陸家已經不可能了，必須要有第三方出面才行。

孫殿自然是願意做這第三方的，他也確實站出來了，但喬公和陸隸卻不認可他身為第三方的資格。

在這樣的情況下，除非孫殿暴露自己的身份，不然今天還真難逃被喬公趕出去的下場。可一旦暴露自己身為孫家幼子的事實，事情就又會向一個不可測的方向發展。

陸隸今日會如此肆無忌憚，說白了就是仗着孫家的人不在這裏，想要趕在孫家來人前逼喬公至少分一個女兒出來。

這種事是見不得光的，陸家等事後再怎麼推搪致歉都沒關係，孫家眼見事實已經發生也只能咽下這口氣。但唯有一點，那就是肯定不能當着孫家的面做，不然就等於是和孫家撕破臉皮。

而喬公今日撕諾悔婚，雖說打的是為孫家考慮的主意，但說出去總是於名聲有損，他自己心裏也不好受。如果再被孫家嫡子抓個現行，那這老傢伙臉面上過不去，真是做出什麼事情都有可能。

如果可以的話，孫殿真不想用孫家幼子的身份出現在這裏。但是，他其實並沒有選擇的餘地。

喬公會毀一次婚，卻絕對不會毀第二次，那樣的話他以後就不用做人了。所以只要孫殿今天離開喬府，小喬與陸氏的婚約一旦定下就再沒有改變可能。除非孫殿能想個辦法把陸家所有適齡男子都殺光，不然小喬這隻和孫小尚頗有幾分相似小猴子就必然會在未來的某一天嫁作他人婦。

說實話，孫殿的水晶宮中並不缺小喬這麼一個美人，更何況大喬和孫家的婚約依舊還在，以吳夫人對他的寵愛肯定會把大喬許給他。但是，孫殿還是做不到就此放棄小喬。

說他多情也好，濫情也罷，反正在這短短的半個時辰里，孫殿對這個古靈精怪大膽跳脫又極具真性情的少女已經有了很深的好感。

他想要讓她成為自己的女人，僅此而已！

喬府老僕喬山已經聞聲走來，他也對孫殿的存在感到很驚異，但面上卻並沒有露出多少神色，只是一揚手做出『請』的動作，然後就等著孫殿乖乖隨他離開。

雖然不太願意，但事到如今孫殿除了表明身份外也確實想不到其他辦法。只是這樣一來，陸家和孫家的裂痕就再難以彌補，怕是會對孫見台攻略江河的計劃產生不小的影響吧。不過也沒事，總不可能所有的世家都和陸氏一條心，到時候拉攏一批打壓一批，大不了多費兩年功夫罷了。

孫殿輕嘆口氣，拿眼看向喬公，張口就欲說話。可就在這時，一道略沉悶的悅耳女聲從他聲旁響起。

「他走的話，女兒便和他一起走。」

小喬仰起頭直視喬公，她的聲音淡淡，可眼中卻有着再也不肯妥協的倔強。

喬公聞言一怔，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女兒猶自掛着淚痕的小臉，澀聲道：「你說什麼？可敢再說一遍？」

「女兒說，如果爹爹要趕走他的話，那就連女兒一起趕走好了！」小喬如他所願又重複了一遍，聲音較之前還清朗堅定了許多。

這回喬公聽清楚了，但他還是寧願自己沒聽清楚。而屋內其他人里，大喬吃驚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着妹妹，陸隸只是冷笑不止，陸績看起來還是獃獃的不知所措，陸孫則把目光不斷在孫殿和小喬臉上來回移動，眼中露出饒有興趣的意味。

眼見眾人或震驚或不解，或惱怒或猜疑的模樣，小喬眼中浮現出一股報復般的快意。她索性反手抓住孫殿的手握在掌心，向喬公示威般道：「他說得沒錯，女兒與他早就私定了終生，既然爹爹不願尊重女兒的選擇，那女兒便和他私奔了罷！」

說着，她又瞥了一眼孫殿身上的錦袍和腰間玉墜，哼道：「反正他家中也有些錢財，應該餓不死女兒。」

「好，好，果然是老夫的好女兒！」喬公此刻終於反應過來，卻是怒極反笑，道：「看來是老夫把你寵壞了，竟連私奔這等話都有臉說出來。喬山，請家法過來，今日老夫便代這丫頭的母親好好教訓她一番！」

「喬公息怒，令愛不過是為人所誤一時糊塗罷了，何必要動用家法那麼嚴重。」

陸隸見喬公的怒意不似作偽，便又跳出來作好人勸解，然後轉向孫殿，眯着眼冷喝道：「小兒，某不管你與喬家小姐是真情還是假意，須知喬、陸兩家的婚事絕非你想的那般簡單。若是你肯就此離去，則對你我三家都有好處。可若是你執迷不悟，那就算你能帶喬家小姐逃離喬府，幾天內又能跑多遠？逃得出皖縣么？逃得出廬江么？到那時再被老夫捉住，卻是連你家人都要受你拖累！」

他這麼一說，孫殿倒還沒覺得什麼，小喬卻是沉下臉來，低聲喝道：「陸家便是如此仗勢欺人的么？此等世族便是家業再大，本姑娘也絕不屑嫁！」

「此事由不得你做主！」喬公怒喝道。

「那由得誰做主？」孫殿不屑地撇嘴，他示威般把正和小喬相握的手在陸隸面前晃了晃，然後冷笑道：「既然我們都不肯讓步，那便一賭定輸贏吧！陸府君，聽說你們陸家有許多年輕俊彥，便由他們和本公子比試一場。只要你們贏了，本公子自會離開婉兒，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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