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二章 崇明沙攻防戰（四）

日艦開始奮勇突進了，在這個過程中，肯定有不少軍艦或多或少的中了幾炮。不過一方面是此時雙方距離尚遠，炮彈飛到這裏勢能已經在空氣摩擦中損失了很多。另一方面則是，柳生堪兵衛和西班牙的阿方索都非常明智的把本方六七百噸級的二級戰艦放在了後方，只率領1200噸級的一級戰艦上前。所以，大艦嘛，挨了一兩炮，總是扛得住的。

隨着日本艦隊抵近到距離岸邊一千米內的距離時，這些軍艦上的艦炮也開始朝着島岸上傾瀉炮彈。

一時之間，隆隆的炮聲在海面上此起彼伏。而明軍在南沙島上的陣地，也開始出現了傷亡。

「大帥，這裏危險，要不您到後面去吧？」

「扯淡！老子跟着戚少保從軍開始，哪一戰是躲在後面看弟兄們廝殺的？都別說這些！看賊子如此不要命的靠近來開炮，說不得，他們的運兵船要上來了。告訴炮台的兄弟們，待會瞄準那些運兵船打！」

「是！」

「再令，我吳淞鎮的士兵，不管海面上炮火多猛，都給我在壕溝里藏好了！待會賊子上了岸，本帥一聲令下，是要上去殺敵的。」

「領命！」

彷彿要應證戚金所言，在日、西兩國艦隊抵近射擊不過兩輪，後方的暹羅運兵船們就鼓滿了帆，冒着島上的炮火，開始拚命的沖岸！

此時的時間，已經來到了下午一點五十分。這個時間段，正是崇明海域漲潮到極致的時間。乘着這一波潮水，暹羅的運兵船飛速前進，最終在距離海岸不到三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然後開始放下小船，讓船上的士兵們準備登陸。

「快快快！放低炮口，對着那些運兵船，乾死他們！」

隨着運兵船的接近，岸防炮們開始調低炮口，海面上的日、西艦隊終於鬆了一口氣。

「命令我們的戰艦，再靠近一些，炮火向陸地延伸射擊！」此時的日本艦隊，情況並不怎麼好。參戰的十艘大艦有七艘都挨了炮，其中兩艘傷勢還比較重。但是柳生堪兵衛還是咬着牙堅持。

不光是他，南邊的西班牙艦隊此時也打出了真火，雖然參戰的二十艘大艦有超過一半都挨了岸防炮，但他們也在阿方索的嚴令下，再次調整船身，抵近射擊。

「轟！」隨着一聲巨響，一枚150mm的巨炮發射出的彈丸，準確的砸在了一艘已經拋錨，固定在海面開始放下士兵的運兵船上。頃刻之間，這艘自身排水量不過三百噸的運兵船彷彿被一隻巨手按了一下，一個猛子往海面下直墜了一下。雖說很快的它又靠着浮力迅速的躍上了海面，但是當它浮上來的時候，周圍的海船上的人們，已經完全認不出這艘運兵船原來的樣子了。

從甲板到艙底，整個兒被砸了一個大洞。大洞的四周，到處都是鮮血淋漓和殘肢斷臂。而在最底層的艙底，大量的海水正在洶湧而入。

艦長迅速的下達了棄艦的命令，船上原有的水手們此時再也顧不得照顧水性不一的陸軍士兵們的下船。他們爭先恐後的抓住船上的救生設備，然後如同下餃子一般往著海面上跳！

這樣的慘狀，絕不是個案。隨着大明守軍開始調整射擊諸元，將重點調整到更靠近海岸的運兵船時。日、西兩國艦隊的壓力倒是明顯減輕了，但是暹羅人卻倒了大霉！

不過，也就是這樣了。這個時代的前裝滑膛炮的命中率也就在一成上下，在暹羅人如此多的運兵船一下子涌過來的情況下，打掉幾十艘是正常的。但終究，至少超過九成的暹羅軍，還是或順利，或狼狽的上了岸。

因為此時乃是漲潮，所以暹羅人登岸后並不需要爬涉過太多的灘塗。當他們的腳踏上乾燥陸地的時候，其實距離明軍的防線也不過三五百米左右。

在南沙島南岸登陸的乃是暹羅的新軍第三師，其師長是羅闍浮屠多年來親自培養的專註於近代軍隊指揮的將領。所以，在他登島成功后，馬上下達了第一個命令：全軍暫時不要衝鋒，馬上開始以軍銜為準，重新組建戰鬥單位。

搶灘登陸嘛，各團、營的編製肯定是亂了的。一個團長身邊，可能有來自其他兩個團的軍官和士兵。而這道命令加上暹羅軍已經全面推廣的軍銜制，在此時就發揮了巨大的作用。

暹羅軍軍官們靠着自己肩膀上的軍銜，開始招呼身邊的士兵向自己靠近。待得聚攏一個連的兵力后，他們就率領着這些士兵開始向著明軍的戰壕發起了進攻。

「賊子們上來了！兄弟們，先用鳥銃招呼！」

「呯~呯呯~」此鳥銃可不是明軍以前殺不死人的鳥銃，而是方山實驗室緊急為吳淞鎮兵提供的燧發槍。可惜，裝備是好了，但是這支軍隊明顯訓練時間不夠。在敵人距離還比較遠的時候，紛紛開始擊發手中的燧發槍。

「哈哈哈，這群笨蛋！」雖說敵人的齊射也對本方埋首開始衝鋒的士兵造成了一定的傷亡。但很明顯，由於明軍的燧發槍兵們沒有形成統一的戰列線，其開槍時間也前後不一，所以給本方的傷亡並不大。

更何況，暹羅為了這一場戰鬥已經蓄謀許久，為此專門進行的演習也有很多場。故而此時的暹羅士兵們，根本沒有像平時陸戰時排成整齊的戰列，而是以班、排位單位，形成了無數個小型戰鬥單位。

他們低頭、彎腰，甚至匍匐著，迅速的朝着明軍的戰線逼近。

「狗日的，這些暹羅賊賊得很啊！」看着本方的幾輪射擊對對方的傷亡並不大，而敵人卻在迅速靠近的時候，戚金的面色也凝重起來。

「兄弟們，木柄手榴彈準備！」

然後，當他剛剛說完這句話的時候，暹羅軍跑在最前面的一個臨時連隊，在其連長的率領下，卻突兀的先朝着戰壕里的明軍扔出了二十多個黑乎乎的鐵疙瘩！

「混蛋！」雖說這鐵疙瘩沒有飛到戚金的腳下，但他很快就看到，旁邊不遠處，一個鐵疙瘩炸響了，然後兩個附近的士兵頓時血流滿面的倒了下去。

「手榴彈，朝着那群賊子扔過去！」

隨着戚金的命令，更是因為暹羅軍更多的部隊開始逼近明軍的戰壕，無數的木柄手榴彈，從長達三里的戰壕內飛了出去！

乒乒乓乓的爆炸聲后，明軍有好些士兵在戰壕里起不來了。而更多的暹羅士兵則是倒在了距離戰壕還有一兩百米的土地上。

在這一輪雙方互擲手榴彈后，戚金大吼一聲：「各位弟兄，起身，列鴛鴦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