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7章 百枯千逝

「我曾聽聞，萬古斬空術分外『百枯』與『千逝』兩招。」

睡道人繼續道，「可是，除了創造出這門武學的先賢，再也沒有哪位門人弟子可以窮盡其秘！即使是瑤七音，她也不過是參悟出了其中『百枯』一式罷了。」

雖然對瑤七音當年所作所為無比憤恨，但是提到她的天賦時，睡道人還是不得不承認確實超凡絕倫。

「百枯，千逝？」

楊烈喃喃輕語，雖然對自己的天賦頗有信心，但是面對這等由合道境界強者所創的武學，他還是不由心神凝重。

鳳輕月開口道：「我倒是不清楚還有這秘辛，不過當初『萬古道者』曾經向師尊請教過。師尊親口稱讚，他今後有希望成就合道巔峰之境，擁有百萬年壽命！」

聞言，楊烈不由倒吸了一口涼氣——

合道巔峰！

這可不是芒海魔皇那種半步合道可比，如果兩者交手的話，萬古道者完全可以輕鬆碾壓於他。

難怪，乾皇對天樞學宮的這門武學如此推崇。

可惜，這麼多年天樞學宮再也沒有誰能夠將之完美推衍出。否則的話，它們也不至於淪落到下三宮之列。

「千逝一招，自從當年萬古道者逝去，再也無緣重現於世！」

睡道人露出了無比嚮往的神情，「曾有合道魔皇七尊，來犯我七星學宮。當時萬古道者正在閉關靜修，其餘弟子長老苦苦抵擋，最終還是有近十萬子弟失去了性命。後來，萬古道者出關——見此慘狀，他大怒殺上古魔駐地，連斬對方數百天尊境大魔王，逼得那七位合道魔皇出戰！」

「後來，萬古道者御使『千逝』，一招將之斬殺，從容而退，百萬古魔無人能擋！」

說到這段陳年舊事時，饒是素來冷靜，睡道人也是不由臉頰浮現出了一抹紅色，激動得臉頰顫抖。

「不過，你不必強求，即使只有『百枯』一招，這門武學也當名列傳奇巔峰！」

睡道人生怕楊烈失去了信心，特意又寬慰了一句。

楊烈深深吸了口氣，將繁雜的心思盡數收起，而後拱手抱拳：「多謝教誨！若無其它事情，弟子想先告退了。」

此去參悟萬古斬空術，各方面準備妥當一些自然最好，所以他有此一說。他語氣雖然不見得多麼恭敬，但是與先前的漠然已有少許區別。

「好，你儘管去休息吧。」睡道人頷首道。

待得楊烈的身影消失，夜雲霜皺眉道：「師尊？」

「我知道你的心思。」

睡道人擺了擺手，道，「這小傢伙雖然脾性激烈，但是有句話倒是沒有講錯——我若是不能讓他放心，他又如何能夠對天樞學宮盡心？」

夜雲霜不明白他的意思，露出了不解之色。

「霜兒，你先前告訴我，他親口允諾。只要天樞學宮不負他，他必不負天樞！」

睡道人露出了堅定的神色，「他雖不認我為師，但，我天樞學宮嫡傳弟子，有他之名！」

夜雲霜聞言大驚，旋即露出了無比欣喜之色：嫡傳弟子乃是一個學宮最為看重的人，睡道人這話分明是將楊烈看做了門人親傳！

她知道，以楊烈治療睡道人神命傷勢的功勞，完全當得起任何器重。這還不是她最為開心的地方，她真正欣喜的是睡道人話語中透露出來的意思——

這位天樞學宮的宮主，已經不準備繼續沉淪下去！

……

翌日清晨。

睡道人正自閉關，努力消化楊烈的命魂印與道境共鳴珠。至於楊烈，則是一大早就由夜雲霜領着，飛往某處神秘的所在。

「師姐，此次狩魔大會承諾的毀滅聖地參悟機會，不知何時可以兌現？」飛行途中，楊烈忍不住問道。

對他而言，進入毀滅聖地比起域外星野參悟「萬古斬空術」，還要重要得多。畢竟，前者關乎日後回歸乾皇域救治母親。

夜雲霜並不清楚其中關鍵，她好笑地搖搖頭：「你還真是貪心得很，眼前的還沒有吃到嘴，就惦記着鍋裏面。」

話雖如此，她還是耐心地解釋道：「昨日狩魔大會鬧出的動靜太大，怕是還要一段時間平息影響。另外，打開毀滅聖地也不能急於一時，需要將你們獵獲來的魔石進行處理，用它們作為開啟聖地的鑰匙！」

楊烈雙眉一挑，他這才知道原來那些魔石竟然是用來開啟毀滅聖地所用。又是閑談了幾句，兩人來到了目的地。

這裏是天樞星的邊緣地帶，空氣中不時有極為凌厲的罡風吹拂而過，彷彿要將人給硬生生撕裂成為粉碎。

事實上，即使是神位境四重的強者來此，也承受不住這撕裂感！

遙遙的，已有四人等候於此，其中有天權宮主、禹驚鴻，還有另外兩名白髮蒼蒼的老者。

楊烈兩人連忙施禮：「拜見宮主。」

「不必多禮。」

天權宮主掃了一眼，沒有見到睡道人的身影，眸子深處不由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她強行掩飾，做出了一副冷嗤的模樣：「我當那個傢伙已經從酒罈子裏醒過來了，沒想到還是這般掩耳閉目！」

很顯然，她是誤會了睡道人，以為他依舊與往日一般沉淪，所以才沒有親身到來。

「師叔誤會師尊了。」

夜雲霜連忙幫乃師辯護，「師尊只是身有要事，所以沒有辦法前來——」

天權宮主揮了揮手，毫不客氣地打斷：「好了，你這丫頭不用每次都幫他掩飾，放眼七星學宮，像他這麼『忙』的宮主還有哪個？」

她明顯說得是反話，這麼多年來，睡道人是出了名的不管事。別說弟子修鍊了，哪怕就是百年一次的祭祀先賢，他也從不出席。

夜雲霜見她不信，不由急了。她扭頭看了一眼，卻見到旁邊楊烈依舊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樣，登時惱怒傳音：「蘇師弟！」

「師姐稍安勿躁。」

楊烈含笑傳音，「難道你不覺得這誤會對師尊反而是好事嗎？」

夜雲霜一愣，仔細想了一下，氣惱的神情也淡化了下去：昨日睡道人的強勢出手，已經惹得開陽學宮無比警惕，若是他們壓抑不住出手試探，偏偏睡道人此刻傷勢還沒痊癒根本無法對戰，那將是一場巨大的麻煩。

所以，還不如散播睡道人心志沉淪的假象，只要熬過這段時間，等到他修為盡復再強勢回歸！

到時候，有力量做依仗，自然勝過了千言萬語的爭辯。

如此一想，她不由帶着幾分讚歎地看向楊烈：這個傢伙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短短時間，已經能夠考慮如此之深！

「還請師叔援手。」

夜雲霜也故意露出了一絲尷尬之色，求懇道，「蘇師弟天賦非凡，乃是我天樞學宮最大的希望，懇請師叔助他一臂之力！」

雖然天權宮主對睡道人一往情深，但是難以保證所有人都是如此。為了以防萬一，夜雲霜索性演戲演全了。

「這個不必你多做關照，我不是不惜才之人，自然會傾盡所能。」

天權宮主看向楊烈，「小傢伙，我會為你打開域外星野。不過，在裏面能夠有什麼收穫，可就全部靠你自己了。」

頓了頓，她又忍不住地道：「聽說萬古斬空術異常難以參悟，而且極其講究與武者自身稟賦契合，並非天賦悟性高強就能得到！所以，如果你參悟不順利，千萬不要硬來。」

她是生怕楊烈強行參悟，最終導致神魂受損。這番好意，楊烈自然不可能拒絕，於是點頭稱謝。

「祝蘇師弟一切順利，得償所願！」

禹驚鴻也上前來恭賀。

按照道理來講，她此刻應該在天權學宮中精修。但是，她依舊親自前來，只為對楊烈說上一聲祝福。

此間情義，不言自明。

楊烈心頭微顫，面上並未露出動靜，而是緩步走向了前方，站定了一個方位。

「開始吧！」

清喝聲響起，天權宮主伸出右掌對準虛空中猛地一拍！

「轟隆隆！」

一道巨大的裂縫帶着強烈的轟鳴聲，開始緩緩地朝兩側推開。那裂縫好像猛獸的口，不斷掙扎著，隨時都要閉合。

「去！」

「去！」

剩下的兩名白髮老者齊齊斷喝，他們手中飛出了一道光芒，直衝裂縫而去。他們的修為均是天尊境三重，與天權宮主不相上下，此番出手立即穩定了局面。

「快進去！」

天權宮主額頭沁出了細密的汗珠，凝聲喝道。

楊烈毫不遲疑，運足氣勁，咻的一聲飛向那道裂縫。待得他的身體消失於內部，那道裂縫開始嗡嗡隆隆地閉合。

「呼。」

天權宮主長舒口氣，抹去了額頭的汗珠：「我能夠幫他做的也就這麼點，剩下的一切都要靠他自己了。」

「宮主，以老朽之見，我等的辛勞怕是要打了水漂了。」一名白髮老者苦笑道。

「趙老，你這話是何意？」天權宮主皺了皺眉。

「我曾聽聞過一樁秘辛，原本已經忘記。但是剛才裂縫打開，我倒是想了起來——萬古斬空術每逢千年，內中傳承會愈發精深玄微，難度倍增，更加難以被參透。」

趙老無奈地道，「算算時間，差不多到了。」

眾人心中不由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