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6章 水系法則

白神海輕輕皺眉，對她這等態度似乎頗為不悅，但是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漠然踏前一步。他周身一滴滴銀白色的水珠滾動不休，森然的殺機恍如毒蛇般遊動而去。

「哼！」

端木恆沉沉一哼，體內八條神脈再度噴涌，所有神力死死將他鎖定，隨時可以發出雷霆一擊。

兩大王族絕巔強者對峙，形勢一觸即發！

「且慢，父親。」

忽然，站在後方的白龍藏走了出來，他嘴角噙著一抹嘲弄的弧度，高高在上地乜視着楊烈，「星辰王女天賦卓絕，容顏傲世，乃是世間最絕無僅有的女子！你是什麼東西？也配有染指之心。」

轟！

他身形不動，腳下憑空生成了一條無形的巨浪，咆哮著宛如巨龍般撲向了楊烈。

雖然感知到楊烈的戰力可能超出了自己想像，但是這一刻，十三名馭獸族的隱世長老還是不自禁地想要飛身擋下這一擊。

畢竟，他們親眼見證了楊烈無雙的煉命技能，早就將突破神位的希望盡數寄托在少年身上——

不過，他們尚未來得及撲出，那道玄袍身影便是輕描淡寫地踏前一步，而後隨意地按下了右掌。

「轟隆隆！」

巨浪涌動如箭，電光火石間便已撲近了楊烈，堪堪便要將其吞沒。但是下一刻，這道巨浪竟如一條頑劣的水蟒遇到了馴蛇人，停下了所有暴躁的動作，劇震聲中全盤碎裂。

迎著漫天浪花，楊烈輕拂玄袍，淡淡地道出一句：「你，又是什麼東西？」

「你說什麼。」

白龍藏神情猛地轉厲，雙眼眯縫，一縷寒芒乍現，「你擁有的不過是些殺雞屠狗的小手段，也敢在我面前張狂！」

楊烈微垂雙眸，唇邊浮現出了一抹揶揄之色：「小爺自有屠龍之刀，不過，你配得上么？」

言下之意便是，白龍藏也就值得他動用一些微不足道的招式，根本當不起他慎重對待。

論及鬥口，就算是十個白龍藏也抵不上楊烈一根小指。這話一出，白龍藏當即被氣得七竅生煙，暴怒大喝：「尖牙利齒！希望你手底下有幾分真才實學，否則就給我躺下吧！」

「錚錚錚！」

一聲聲如撥琴弦，如裂錦帛般的炸音響起，只見他雙手十指連連彈動，當即有數萬顆銀白色的水滴如同箭矢般飛出。

這些水滴甫一凌空，頓時分散開來，從中抽生出一條條長長的絲絛。凝神觀看，那絲絛之中陣紋隱隱，竟然蘊藏着無比的奧義——

水系法則奧義！

「轟隆！」

又是一震，所有的陣紋彼此勾動，互相纏繞，共同形成了一方龐大的世界。

這方世界呈現虛影狀態，粗略望去足足有萬里之廣，裏面有着無數濕潤的水汽。水汽瀰漫之間，又孕育出了無盡的生命。

水，水系神界！

「准神位之境？」那位星辰族大長老燕北戰驚呼，神情之中充滿了震撼。

從這方神界便能看出，這位囚水族少族長已經無限接近真正的神位境強者。只要再進一步，他就能徹底成就神位！

而根據各方情報，白龍藏的年齡絕不超過五百歲，如此天賦，堪稱絕世！

剎時，他更加堅定了自己的想法：犧牲王女一人，攀上囚水族，絕對是再英明不過的決定。

至於馭獸族，還有楊烈，則完全被他忽略於腦後。

「端木恆，小兒輩之間的爭鬥，你我總不方便插手吧？」白神海身形一幻，氣息暴漲，將端木恆圈在其中，明顯是為了防止這位馭獸族大長老強行出手。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端木恆只是淡淡定定地站在原處，沒有半分動手的意思。彷彿，他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家「聖子」所處的險境。

「難道，他是有恃無恐？」

這個念頭剛剛生成，便被白神海自己否定了。他非常清楚愛子的修為戰力，那等力量，哪怕就是普通神位境都能一戰。

要說會敗於對面那位聖子之手，他第一個不相信。

各方心思涌動之間，白龍藏的神界已經徹底召喚而現，只見他周遭儘是陣紋。那陣紋不斷膨脹，吸收了海量的天地元氣，宛如一條條蛟龍騰空，滅世般的威能鋪天蓋地地宣洩而來。

「嗯？」

楊烈心中一動，眼前景象仿如一束閃電劈落，撥開了層層迷霧，以往存在的一些疑惑迎刃而解，一重重明悟生出：水系法則？毀滅，唔，原來水系法則奧義推衍到第一境之後，竟是如此么？

當初在神魔生死洞第一洞中領悟到了「水系法則雛形」，此後雖然經歷了數次強化。但是楊烈在這一系法則的參悟上有所遜色，遠不如其餘地、火、風三種法則，更不用說與新近掌握的「靈魂法則」相提並論。

然而，囚水一族先天屬性為「水」，無論神命還是修鍊的功法武學都偏向於這一系力量。白龍藏身為嫡系傳人，自然深得水系法則精髓。

「與他交手，似乎對我的修鍊大有裨益。」

楊烈放棄了將他秒殺的打算，丹田之中堪堪將要噴涌而出的神力，被收斂了回去。

不過，他的舉動落在對方眼中完全變了味道，只聽得白龍藏蔑然嘲笑：「嘖嘖，只有這丁點神力，竟然還敢在我面前放肆？十足井底之蛙！本少主便讓你開開眼界，知道外面的天空有多麼遼闊！」

「嗤啦啦！」

陡然，那方水系神界飛速地瀰漫開來，眨眼間將楊烈包裹在內。下一刻，天穹之中一顆巨大的星辰搖曳炫耀，無量的光與熱膨脹開來，竟如恆星般放射出了無匹的神光。

光芒如刀如刺，呼嘯著瘋狂地刺落而下，所經之處虛空中現出了一條條實質形的孔洞，分明是無法承受那等恐怖的殺機——

「天發殺機，斗轉星移！」

那顆巨大的星辰在爆發出了恐怖光芒之後，竟是轉動着身軀，隆隆地漂移了起來。每一寸移動，都有海量的空間受其裹挾，被不斷壓縮、凝聚，爆發出萬萬鈞的恐怖壓力。

光芒與空間威壓一起降落，眼看着楊烈所處的區域被全盤捲入，陷入了徹底的死絕境界。入目所見，儘是恐怖到了極致的能量波動，完全尋不出一絲空隙。

「殺戮……狂暴……毀滅……」

那道玄袍身影完全沒有半點動彈的意思，他只是靜靜地站在遠處，深深地凝視着降臨的攻擊，眸中有着無窮盡的思索神色閃爍。

「愚蠢。」

白龍藏不屑地搖頭，「我囚水族的滴水秘經若是靠苦思就能破解，那豈不是成了街頭賣藝的雜耍把式了？」

馭獸族眾隱世長老也是無不緊張，他們生怕那位楊大師就此隕落。正在此時，一道嘲弄的聲音響起：「難道不是么？」

伴隨着喝聲，楊烈驀地抬頭，一束神光乍現。他掌心龍血槍暴起，發出了陣陣雷鳴般的嘯音，玄奧的吟聲響起：「毀滅之極，便是生！吾之『生之槍』！」

「咻！」

槍若驚電，意似潮動。

這一槍刺出，海量的天地元氣注入了槍身，快速分化出了數千數萬道槍影，呼嘯著迎擊而上。

「嘭嘭嘭！」

接連不斷的撞擊之音響起，一柄柄槍影被震成了粉碎，但是那些激射而下的光芒也被同樣抵消。同時消失的還有四周扭曲的空間力量，它們宛如一張鐵幕被瞬間刺穿了無數個窟窿，所有的力量消泄向了虛空。

啵的一聲輕鳴，剛才恐怖的一擊頓時煙消雲散。

「有幾分伎倆，不過也僅止於此了！」

白龍藏終於露出了一抹正視的神色，但是很快厲笑道，「接下來，看你還怎麼破！」

「昂昂昂！」

咆哮如獸潮爆發，只見整個水系神界地面出現了連綿起伏的山脈虛影。其中無數條山脈如蛇如龍，瘋狂地鼓動起了身軀。

它們的軀體蘊含了無窮的偉力，震動之間將空氣不斷地撕裂，發出了無比尖銳刺耳的嘯音。眼看着數十萬條空間裂縫扭結成團，崩裂如注，狂然沖至。

這顆空間裂縫圓球逼近那道玄袍身影之後，猛然炸開，將之完全淹沒其中——

「地發殺機，龍蛇起陸！」

「嘭嘭嘭！」

一片接着一片空間被炸裂，以剛才楊烈站立之處為中心，足足數百丈空間被撕裂絞碎，湮滅不見。

視線所及，不要說身影，就連一粒微塵都無法找到。那片空間，竟似被完全從這世界抹去！

天發殺機煌煌正正，地發殺機無物不糜，這是滴水秘經所承載的水系奧義，也是至強無邊的毀滅之道。

比起昔日楊烈在生之洞中感悟到的奧義，還要更勝一籌。倒不是說楊家先祖就要遜色囚水族，而是當初生之洞中留下的傳承本就只有一絲，並非全部，自然難以比擬。

「呵！嘴上再如何逞能，最終看的還是實力。實力不濟，所有的狂言與叫囂只是一場笑話。」

白龍藏懸浮半空，神情漠然而冷傲。

一道道驚疑的眼神投向交戰中心：難道，那位聖子就這樣死了么？

星辰族人更是擔心端木恆發飆，不由窺向那位馭獸族大長老。十三名隱世長老氣息勃發，就等著端木恆下令便群起進攻。

情勢危若累卵，倏然，一道清淡的聲音響起：「這話，你留着自用倒是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