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7章 解惑

第327章 解惑

「柔兒,柔兒,柔兒.......」珍娘迷迷糊糊中睡了過去,夢裏竟全部都是沈氏那樣淚流滿面的呼喚著這個名字的畫面。

珍娘很想大聲的告訴她,自己不是那勞什子的什麼柔兒,她是蔣蕙珍,二溝村蒲氏的閨女珍娘,可是對上面前那婦人肝腸寸斷的傷心的模樣,珍娘張了張嘴卻是說不出來這樣的話。

連在夢中,她那一顆糾結的心,都是揪的酸酸的疼。

「你醒了?」夏霆毅一雙眸子沉沉的看着她,方才這小妮子也不知是做什麼噩夢了,眉毛擰的緊緊的,一副很是痛苦的樣子。

他忍不住躺下去,將珍娘摟在了自己的懷裏,「做噩夢了么?不怕不怕啊,有本將軍在,什麼妖魔鬼祟的通通都不敢靠近。」

男人富有磁性的話音,似乎是安撫了珍娘的情緒,她難得的這麼安安靜靜的靠在了他的懷裏沒有動彈。

方才夢裏出現的那些畫面,卻是忍不住的閃現在腦子裏,攪得她一陣的頭疼,這一刻聞着他身上那淡淡的薄荷葉的香氣,才會覺著舒服一些。

「你會想念你的父母嗎?」屋子裏靜謐安然的這樣一個時刻,珍娘忽然開口問了他一個這樣的問題。

據她所知,夏霆毅是年幼就喪父失母了,而且珍娘曾聽蒲老爺子說過,他父親雖然是戰死沙場的,但是他母親卻是為了殉情而死的。

據說那時候夏霆毅還尚在年幼不足周歲之時,他母親就獨自拋下他為了丈夫殉情去了。

珍娘其實挺不能理解的,怎麼作為一個母親竟然會忍心將自己的親生骨肉,獨自的拋在這世界上,讓他孤獨的成長呢。

就好像她與沈氏之間,當珍娘知道自己身世的那一刻,她似乎最想逃避的並不是別得,而是,珍娘不想承認也不想面對,自己是被人拋棄過的那個事實。

珍娘記得,當她第一次見到沈氏的時候,那份無緣故的好感,所以,她不願意去面對那個故事,更不想在了解了所謂的因由之後,心裏沒法原諒那個給過她好感的婦人。

夏霆毅眉頭一緊,他敏銳的察覺到這小妮子今兒個是有些不對勁的,「為何會問這樣的問題?是不是離家久了,想念你娘了?」

珍娘愣怔了片刻,還是點了點頭,「嗯。」

「等再過一陣,我把手頭上的事情了結了,到時候我陪你一道回家裏去,正好與你娘提親去。」夏霆毅就笑着說了一句。

珍娘這一次卻沒有跟平常一樣的,笑罵他一句不正經,只是靠在他的懷裏,又問了一遍說道,「我聽我外祖父說過,你從小是由你祖父撫養長大的。那你幼時的時候,看着別人有爹娘疼愛的時候,你心裏有沒有曾經怨過?」

夏霆毅眼裏生了幾分疑惑,他總覺著這丫頭今兒個有些奇怪,怎麼突然就追着他問了這些問題。

「生死都由天命,在我兒時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已經不在人世間了,那我又為何要怨怪他們呢?」夏霆毅雖然心生著古怪,但還是開口回答了她這個問題。

其實,對於他來說,因為自幼就沒有過父母的概念,所以,他很早就接受了這樣的一個事實,雖然兒時的時候,也曾經看着那些堂兄弟們在爹娘的身邊撒嬌打賴,不過,他好像也沒有真正多少羨慕過。

或許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沒有,所以,也就不會去奢望那些沒有的東西。

珍娘見他說的那麼坦然和平靜,卻是說道,「我聽說你母親是為了追隨你父親才會——」

「那是她自己做出來的選擇,在丈夫和子女之間,她選擇了生死追隨自己的夫君,我又有何好怨的呢?佛都說,人有七情六慾,這世間自是不止母子之情這一種,像我母親那樣的最後選擇了夫妻之情的,也不止她獨獨一個。」夏霆毅語氣平靜的說道。

「難道,你就一點都不怪她狠心拋下你嗎?若是她沒有追隨你父親而去的話,至少你的生命里還能有個母愛。」珍娘看着他說道。

夏霆毅狐疑的眼神盯在了這小丫頭臉上,「今兒個怎生這般的奇怪,與我討論起這事來了。」

「十月胎恩重,她既把我帶到這世間上,我對她就只有感恩,沒有什麼怨恨的。

至於別人所擁有的那勞什子的父愛和母愛,我不曾擁有過,所以也無來的羨慕。我祖父很早的時候就告訴過我,人只需要把握住自己得到的或者是擁有的,無需去瞻望那些子虛有的東西。」

珍娘被他看得一陣心虛,不過還是認真的將他的話聽完了,難道真的是每個人的想法不同,所以,才會對待同一件事情的態度如此的不一樣。

她從沒想過,原來自己身邊這個男人,心胸是那麼的坦蕩和開懷,他竟然沒有一點點的怨恨。

夏霆毅靜靜的看着這小妮子沉默的陷入自己的深思的樣子,他眼神沉了沉,這丫頭心裏指定是裝了什麼事了。

無緣無故的來問他父母的事情?還扯些什麼怨不怨的話?難不成是蒲氏做了什麼讓她傷心的事了?

這也不大可能啊,夏霆毅想着蒲氏對珍娘的那份看重和在意,不遠千里的追到邊關去找尋自己閨女的下落,母女兩個在他的面前,也總是一副母女情深的感覺。

今兒個中午的時候,還聽這小丫頭說起她娘對她的疼愛之心呢,為了讓她吃到一口家裏的小菜,特意叫她二哥送了過來。

只是,這丫頭前一陣還是好端端的,也只今兒個才開始顯出幾分不正常的神色來的,夏霆毅仔細算算,也就是她二哥過來了一趟,才變成這般樣子的。

沉吟了一下,便開口問了句,「是不是家裏出了什麼事了?難不成是你爹那邊做了什麼讓你難過的事情了?」

以前在軍營里的時候,夏霆毅就找蔣大壯把他們家的底細都打聽遍了,所以,他也知道,這丫頭的祖父母那邊都不是什麼好貨色,連帶着她父親偶爾也會犯個糊塗,做下一些混賬事,惹得蒲氏母女倆生氣。

因而,他才會這般開口問道,不然,別的他也猜測不到。

「沒有。」珍娘卻是搖了搖頭,她知道自己今兒個是挺讓人疑心的,不過,這一會她也心累的很,不想找什麼胡亂的借口去搪塞掩飾什麼了。

夏霆毅見她這副模樣,知道她這會子並不想說,因而也沒逼她,只是笑着寵溺的說道,「我去打盆水進來給你擦把臉,看你這一腦門子的汗淌的,都快成了一隻小花貓了。」

話落,就起來過去那臉盆架子邊上,擰了濕毛巾過來,給珍娘細細的擦了把臉。

珍娘這也察覺到自己方才一場夢做的,已經汗濕了整個的衣裳,便開口說道,「你去忙你的去吧,我要起來換身衣裳了。」

珍娘想到自己這汗濕濕的模樣,剛才還跟某人摟着抱着的,那豈不是把那些汗漬都抹到他身上去了,抬頭一看,果然就見這男人胸前一片深色的印記,不禁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

夏霆毅將她那忸怩的小模樣看在眼裏,卻是嘴角忍不住勾起滿滿的笑意來,「好,今日我不出去,只稍會兒秦宜可能要過來找我回稟一些事情,你要是覺著無聊的話就過來找我。」

珍娘垂着眼皮子,也不敢看他,就胡亂的點了頭應着,「知道了,你趕緊出去吧。」

話落,就感覺自己的面前光線一暗,夏霆毅的吻已經輕輕的落了上來。

「娘子不管是如何樣貌,為夫都覺著甚為好看。」

魅惑人的纏綿的嗓音,珍娘卻是一下子臉頰通紅了起來。

等到目送著那個身影走了出去,她才有些後知後覺的從床上站了起來,到外面喊了小梅進來,幫她打了水打算洗個澡先。

喊了好幾聲,也沒聽見她的回應,只能跑到她屋裏去尋了人。

果然,這丫頭正躲在屋裏趕功課呢。

「你是不是夜裏又躲懶了?」珍娘就笑着說了她一句。

這丫頭近來白天常常都見不著人影,今兒個也就中午擺飯的那會,珍娘瞧見了一下。

珍娘倒是知道,前兩日小梅她娘給她佈置了些針線功課,只是原本都是叫她夜裏做的,偏偏這丫頭晚上沒人督著的時候總是偷懶,只能白天卯著勁的趕活兒了。

這也虧得珍娘自己就是個懶散,不愛給丫頭上規矩的主兒,所以她才行動上顯得這麼隨意,也不像旁的丫鬟那樣規矩緊緊的。

見到珍娘問她,小梅也不打賴,點了頭承認道,「晚上的光線那麼暗,奴婢本來就不善做針線,哪裏做得成啊。」

珍娘見她那一臉苦惱的樣子,隨手拿起她手上的活計看了一眼,不由得笑了說道,「這是繡的個啥玩意?老母雞么?」

「小姐,奴婢繡的是鴛鴦。您這都是什麼眼力勁啊?」小梅一聽這話,頓時跳了起來,有些激動的說道。

珍娘卻是拿着那一塊紅綢子的布,左看看右看看,愣是沒瞧出這上頭繡的那兩隻腳的玩意是鴛鴦來着。

「小梅,你這也忒有才了吧。能把鴛鴦綉成這個樣子,你自個瞅瞅這尖尖的嘴巴,不是雞是什麼?」珍娘繼續打擊了說道。

小梅見她如此的貶損自己的作品,當即奪了過來,有些氣鼓鼓的樣子,說道,「小姐,你不帶這麼欺負人的。」

珍娘見她真的像是生氣了,這才改了話口說道,「好嘛好嘛,其實繡的還不錯了,反正雞鴨是一家,好歹你也沒繡的像只狗啊貓的。」

小梅依舊嘟著個嘴,不理她。

珍娘只得接着哄了她說道,「我覺着你才學了綉活幾天啊,能綉成這樣已經很不錯了。要換了是我,還沒得綉成你這樣嘞。」

如此,這小丫頭才算是臉色迴轉了幾分,看着珍娘問道,「真的么?小姐,你也覺著奴婢繡的挺好了是吧,那奴婢的娘怎麼還是不滿意呢?」

珍娘聽她這疑惑的語氣,心裏忍不住噴笑,就你這繡的四不像的手藝,你娘能滿意了才怪哪。

只是,這會子她也不想再說那些話來惹毛這小丫頭了,便笑着說道,「其實,你才學多久的針線啊,你娘就讓你綉這複雜的東西了?頂多就讓你先綉個花啊草啊的,那才是應該的。」

話落,就聽小梅一本正經的搖著頭說道,「奴婢也是這麼跟娘說的,只不過奴婢的娘說了,就奴婢這手笨的速度,就算是再學上三年也不定能學成這綉活的手藝,乾脆就讓奴婢先練習綉好這鴛鴦算了,旁的回頭再說吧。」

一邊說着,一邊就指著身邊的一堆布頭子,有些苦惱的說道,「就這些枕面子,鞋面子,包袱皮什的,統統都要綉上鴛鴦才算是作數,而且必須在五天之內做完,否則奴婢又得挨訓了。」

「為何?」珍娘不禁疑惑的問道,「你娘怎麼會給你佈置這麼奇怪的功課來着?」

不料,那丫頭卻是一臉怨念的小眼神看着她說道,「還不是因為小姐你!」

「因為我?」珍娘就越發的奇怪了,這事怎麼還跟她扯上什麼關係了?

「奴婢的娘說了,小姐你眼看着就要及笄了,這成親嫁人那都是眼跟前的事了,所以,奴婢旁的可以稍等等再學,不過這鴛鴦卻是必須要在小姐說親之前學會的。不然將來小姐您的嫁妝怎麼辦?」小梅開口說道。

「那些枕頭被面啥的,哪一樣上面不要綉鴛鴦的,要是奴婢連這個都不會,那將來小姐出門子的時候,肯定就不帶着奴婢了。」

珍娘眨了眨眼,頓時就不說話了,實在是對小梅她娘的那一番良苦用心,不知道該說什麼。

只能感嘆一句,可憐天下父母心吧!

先前珍娘也聽銀蓮嬸子不止一兩次的,用那份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過,「這女娃家家的,哪有像她那樣啥啥都不會的?做飯做飯不行,針線針線不成。還越發的隨着年紀,變得越來越好吃懶怠了起來,如此下去,哪還得了。就算是小姐您容得下她,將來她嫁了人去,那夫家也勢必不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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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軍的寒門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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