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7章 虎父無犬女

姜墨說出了實情，架不住封北霆這個女兒奴不信啊。

在一位愛女如命的老父親眼中，處處皆是危險，事事都需要小心謹慎。

見封北霆一副「不管你說了什麼我就是不聽，全世界都有可能害我女兒」的表情，姜墨抿緊了唇，沉默的做出了一個「請」的姿勢，像是在說「你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按照你自己的想法作妖吧」。

姜聞歌不懂他們在討論什麼，也不知道這一切的討論都是因她而起，她只是目不轉睛的盯着嚴梅手裏切菜的刀，時不時咧嘴樂一樂，甚至伸出小手往那邊夠。

沒人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除了姜諾。

他現在可是每天都想着家裏的弟弟妹妹，一放學就急急忙忙往回沖，圍前圍后的跟他們玩。

這會兒見姜聞歌興緻勃勃的盯着某處看，他好奇的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意外看到了嚴梅手中泛著寒光的菜刀。

莫名的，姜諾想起了幾天前姜聞歌徒手抓蛇的畫面，眉心猛地一跳。

被她攥在手心裏的手指漸漸泛涼。

可一看姜聞歌臉上燦爛的笑容，姜諾又覺得自己想多了。

他妹妹長的這麼好看，笑起來這麼純粹天真，有什麼可怕的，一定是四爺爺四奶奶他們思想太複雜了。

不過——

小姜公主美歸美，卻也不是一點缺點沒有。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她頭髮長的太慢了。

發量倒是不少，可就是生長速度跟吃了遲鈍劑似的，姜知那邊都剪了好幾次了，她一次都沒剪過也才過耳。

每次下樓碰到什麼人，對方都會驚嘆一句，「哎呀，這孩子長的可真好看，跟女孩子似的。」

通常情況下要是除封北霆以外的人帶她出門溜達，那對話基本就到這兒了。

但如果是封北霆帶她出去，對方的視線就會不停的在這父女二人之間游移，心想這爸爸基因這麼強大，說不定就是個女兒呢，於是再接着補充一句，「不會就是個女孩子吧，我說怎麼長的這麼漂亮呢。」

每每這時，封四少都會幼稚的用手擋住姜聞歌的臉，不讓她朝那些不會說話的人笑。

因為這樣的情況，封北霆跟姜亦眠一直很小心的寶貝着他們家女兒的頭髮。

小姜公主的發質比較軟，而且很容易斷。

每次給她洗頭擦頭髮的時候封北霆都很仔細小心，姜墨偶爾看到就會吐槽說，「你兩口子要不再燒柱香拜一拜啊？」

搞得像什麼邪惡組織朝聖似的。

也就差拜一拜這個操作了。

大概是看爹媽都很寶貝自己的腦袋，所以姜聞歌從小就很討厭別人摸她頭髮，一碰就又哭又喊的。

當然也不是沒有例外。

像封北霆啊、姜瀾啊這種顏值逆天的都可以碰，而像姜隹這樣大腹便便的就不行了。

某天，封旬來姜家帶姜聞歌出去玩。

路上碰到了一個年輕爸爸帶着兒子出來遛彎，兩人就隨便聊了兩句。

那個小男孩比姜聞歌大，已經兩歲多了。

或許是看姜聞歌長的比他見過的其他小妹妹可愛，所以他就總是往她跟前湊，湊來湊去就朝她伸出了魔爪。

「小妹妹……」

他的手剛摸上姜聞歌的腦袋，後者當時就不幹了，「嗷」地一嗓子就喊了出來，胡亂揮出一巴掌就把那個小男孩給推倒了。

這原本是小孩子間打打鬧鬧，姜聞歌自然是做錯了，誰家的孩子誰心疼，那個小男孩的爸爸哪怕是讓那個孩子自己推出來呢也不算不講道理，可他居然自己動手了。

有可能只是情急之下的無心之舉，他扒拉了姜聞歌一下，小姜公主懵懵的摔了個屁股墩。

偏偏他嘴還沒個把門的，皺眉呵斥道，「什麼孩子啊，居然還動手打人！

兒子你打回去，爸爸給你撐腰。」

封旬本就氣極了，這會兒又聽他在那叨逼叨，頓時就暴走了。

他讓封徊把姜聞歌抱回了車上，自己擼起袖子就把那個男人暴打了一頓，「敢扒拉我孫女，打死你！」

當然了，這話只是說說。

封旬並沒有真的要了那個男人的命，臨走之前甚至還貼心的幫他叫了救護車，沉聲丟下一句，「要不是看你兒子在場，你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說完就帶着姜聞歌回家了。

回去的路上，封旬跟封徊閑聊，「這孩子人小，還挺有個性。」

「四少的女兒嘛……」

這話可是足夠意味深長了。

封旬抱起姜聞歌放到自己腿上，也不管她能不能聽懂就兀自叨叨，「孫女啊，今天這事兒你做的非常對，下次再有類似的情況咱們還揍他。

該出手時就出手，千萬不能手軟客氣，知道不？」

姜聞歌拿着一根蘋果糖一下下的舔，見封旬跟自己說話，還以為他是要蘋果糖，於是大大方方的遞給他。

封旬欣慰的笑着搖頭，「哎呦，爺爺可不吃，你吃吧。」

於是小姜公主繼續舔蘋果糖。

晚點回到姜家，嚴梅心細的發現了她褲子後面沾到的塵土，隨口問了句，「這兒怎麼髒了呀？」

話音方落，姜聞歌就一屁股坐到了地毯上，高高的仰起頭望着嚴梅。

嚴梅趕緊將她抱起來，不禁失笑，「咱們小櫻桃是想告訴大奶奶你摔倒了啊？」

姜聞歌咿咿呀呀的叫喚著，不懂回答。

「走，吃飯去。」

一大家子呼呼啦啦的進了餐廳。

封旬照例和姜隹喝兩盅，不想這次姜聞歌卻倒騰著兩條小肉腿走了過來，扒著桌沿看擺在他們兩個面前的酒盅。

姜隹一時興起，就趁著嚴梅不注意拿筷子沾了一點酒給姜聞歌。

小姜公主小舌頭一伸，輕輕舔了一下。

不知是酒勁兒太沖還是太辣，她猛地閉了下眼睛，逗得姜隹和封旬哈哈大笑，卻又恍然嚴梅就在廚房，趕緊捂住嘴巴不敢發出一絲聲音。

姜隹是這個時候才明白姜亦眠常掛在嘴邊的那句「生孩子如果不用來玩那還有什麼意思」的真諦。

唉……

可惜了，當初生家裏那兩個小王八蛋的時候都沒好好捉弄捉弄他們。

本以為辣這一下姜聞歌就不會再要了，不想她竟伸出小手自己要去拿他們的酒盅，這可差點驚掉了他們的下巴。

「那句話是怎麼說的來着……」姜隹失笑，「虎父無犬女啊。」

「這可不是。」

封旬搖頭，目露回憶，「北霆小時候一點也不愛喝酒，酒量都是被我硬灌出來的。」

「聽這語氣，你還挺驕傲？」

「那可不！」封旬得意的挑眉，「第一次喝白的嗆的直咳嗽，喝不下去還想打我呢，哈哈。」

姜隹一開始還跟着一起樂，可很快就沒了聲音，還拚命給他使眼色。

偏偏封旬沒看出來，還在那繼續嘚吧。

直到客廳里靜的沒有一絲聲音，他才若有所覺的轉過頭去，果然看到封北霆黑著一張臉站在餐廳門口，眸光幽幽。

「咳咳——」頓時就嚇嗆著了。

而在他們談話的時候，小姜公主已經成功將酒盅夠到了自己面前，正像小狗似的舔著酒呢。

姜墨他們看到這一幕，心中升起了無限感慨。

就這架勢，即便不是反社會那也絕對對得起「黑道大小姐」這幾個字了。

*

網上一直流行一句話：爸爸帶孩子，活着就行。

姜家的兩位新晉爸爸既印證了這一點，又駁斥了這一點。

前者是姜鈺，後者是封北霆。

姜鈺平時帶姜知的時候，今天腿磕破了，明天手肘破皮了，總之這孩子是傷痕纍纍，比姜諾當初還要慘。

更甚者，磕了碰了時姜鈺從不抱他起來哄，就看他坐在哭，啥時候哭夠了沒聲音了他才將人抱起來往肩上一放，慢悠悠的往家裏走。

而封北霆則是恰恰相反。

他甚至不會讓姜聞歌脫離他的視線，只要能抱就不放她自己下地走，導致每次他帶姜聞歌出去姜墨都吐槽說壓根不用給她穿鞋。

至於摔摔打打啥的更是不可能，害她哭就更是沒邊兒的事兒了。

而且這爺倆只要一出去就瘋狂的買買買，回家肯定大包小裹的。

誰是親生誰是撿的，一目了然。

某天聞嘉兮來姜家看姜聞歌，見小姜公主正坐在地毯上叮叮咣咣的砸着什麼，她定睛一看，發現是核桃。

再仔細一看，發現她用來砸核桃的工具是一塊江詩丹頓。

聞嘉兮：「……」

她果然是個窮人。

對於封北霆這麼敗家的寵孩子方式，姜家所有人都表示過反對，但他卻自有自己的一套歪理邪說。

封四少表示，「女兒要富養，將來才不會因為物質輕易被外面那些野男人騙走。」

為了證明自己所言非虛，他再次以己為例，「當初小眠就是因為饞那一口咖喱飯才引狼入室的。」

姜亦眠：「……」

他這是完全在從自己身上給女兒總結經驗呢啊。

話說，她覺得像他追媳婦這麼變態的畢竟是少數，誰能跟他比起了！

聞嘉兮正坐在那邊跟尹嫵聊天呢，忽然感覺有個什麼東西碰了自己一下，她轉頭一看，發現是姜聞歌手裏拿着的玩具手術刀。

聞姑娘嘴角微抽，「……嫂子，你們怎麼拿這個給她玩啊？」

「這是塑料的。」

「就算是塑料的也夠詭異的啊。」

「她自己喜歡也沒辦法啊。」姜亦眠攤掌，目露無奈，「你哥寵孩子啥樣，不用我多說吧。」

掃了眼錶盤被磕裂的手錶，聞嘉兮心痛的點頭。

真是寵到喪心病狂啊……

其實這個鍋也不能全讓封北霆背，姜亦眠也是有責任的。

前幾天她在看一個解剖實錄，沒想到姜聞歌去了書房正好瞧見了鏡頭給手術刀特寫的那一幕，封北霆要擋都沒來得及。

鮮血與手術刀交織的畫面，小姜公主高興的直拍手。

封北霆一想，孩子的天性不能壓抑呀，天性是需要解放的，於是他不僅沒有找別的方法分散她的注意力，反而還找人定製了一套玩具手術刀。

外觀上看起來很模擬，但其實一用力就彎了。

封北霆還給她準備了注射器之類的醫用玩具，不過小姜公主似乎只對手術刀感興趣。

整天拿在手裏，這扎扎，那戳戳。

在封四少這種縱容教育下，姜聞歌三歲進幼兒園的那年，成功在入園第一天就混成了「園霸」。

起因，是有個性格比較驕縱的小女孩沒經她允許就直接拿她頭上的發卡，小孩子下手沒輕沒重的，所以扯到了她的頭髮，此舉無異於在老虎頭上拔毛，小姜公主當時就怒了。

一道「黯然銷魂掌」拍在了對方的身上，直接給人家小姑娘打哭了。

小姜公主一戰成名，從此成為了幼兒園的頭號問題學生。

不過因為她長的好看，老師們都特別喜歡她，倒是沒影響她接下來在幼兒園的生活。

姜知跟她同屆，但不同班。

姜聞歌他們班裏有個小帥哥，平時小孩子們在一起玩遊戲他都是被推選為王子的。

而誰來當他的公主，最近成了一大懸念。

那個小帥哥想選姜聞歌，但之前被她推倒的那個小姑娘也想當公主。

小女孩還威脅小帥哥說，要是不讓她當公主的話，以後就不給他帶好吃的了。

沒想到小帥哥還挺有骨氣，堅持不肯屈就，邀功似的跑去找姜聞歌，「聞歌、聞歌，你來當我的公主啊？」

小姜公主正專心致志的擺弄魔方呢，眼神都沒分給他一個，奶聲奶氣的拒絕，異常乾脆，「不要。」

「為、為什麼呀？！」小帥哥表示很傷心。

三階魔方成功完成，姜聞歌這才抬頭看向他，說，「我不想當公主。」

聞言，小帥哥有點方，「那、那……那你不會要當王子吧……」

搶他的戲？

姜聞歌眨了眨眼，笑容靈動，「我要當女王。」

小帥哥掰着手指頭算了算，最後不確定的撓著頭問她，「我是王子……你是女王……

你這是要給我當媽呀？」

「沒有啊，我是要當女王，不是王后。」

她從小就喜歡白雪公主里的惡毒王后，可惜她到最後都沒能成功害死白雪公主，真是太可惜了。

這樣看來，當公主會被人害，當王后又害不成別人，索性自己當國王，這樣才好。